顾怀珺一脚踢开屠苏的匕首,把剑横在他的脖颈上。 少年的英武与冲劲,在这一招半式之间尽显。 他看向屠苏,肃容道:“太叔殿下予你新生,你却偏要选择死路。” 屠苏露出不以为然的冷笑:“所谓的新生,便是和那老秃驴过着青灯壁冷的日子,直到咽气?” 顾怀珺淡声道:“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回到普泽寺,殿下既往不咎。” 屠苏挑眉:“否则呢?” 顾怀珺掷地有声:“但凡危害到大秦的人,杀无赦!” 屠苏看向刘孝杰,目光若有深意,却是对顾怀珺道:“那么,你杀吧!” “本王此生,绝对无法停止怨恨大秦,怨恨北齐,怨恨一切让本王生不如死的地方,只要本王活着一日,势必要让这天下永无宁日!” 顾怀珺明白,屠苏在故意激怒他。 杀与不杀,都取决于他。 他闭上双眼,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于是,他握剑的手挽成出一个剑花,剑刃即将割破屠苏的脖颈。 可下一刹那,刘孝杰挡住了顾怀珺的剑。 “多谢将军!”屠苏轻笑,转身迅速地奔逃。 他的动静引来守卫,霎时间火把迅速亮起,喊声一片。 顾怀珺想要去追,却被刘孝杰拦住:“你的对手是我!” 顾怀珺看了他许久,终是收了剑。 他说:“刘将军,你真是糊涂!” 可不是糊涂么? 屠苏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杀刘孝杰,只要刘孝杰这个封疆大吏一死,边疆必乱。 但因为顾怀珺的出现,屠苏的刺杀计划失败了,于是便利用刘孝杰的愧疚,使刘孝杰挡住顾怀珺。 一旦刘孝杰和顾怀珺有冲突,势必会上报到朝廷。 骤然换主将也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情,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动荡都不能有。 刘孝杰见护卫的喊声渐行渐远,他把剑丢在地上:“本将军犯的错误,本将军一力承担。” 顾怀珺没有立即把刘孝杰逮捕,而是取出令牌:“下官是麒麟卫东千户顾怀珺,奉圣命前来归雁城协助刘将军。” 刘孝杰诧异不已:“既是朝廷派来的监军,为何不把本将军法办?” 顾怀珺道:“太叔殿下与荥阳王有事前往出云,潜伏在暗处的敌对势力必定趁机生事,将军是国之栋梁,岂能在这个时候有任何闪失?” “希望殿下归来之前,将军能与下官同心协力,一起守卫归雁城。至于将军所犯的错,待事情结束后,下官会向殿下据实相告。” 刘孝杰讷讷半响,忽然笑了起来:“顾大人就不怕本将军担心丑事暴露,而对你下手么?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顾怀珺道:“下官在赶往归雁城之前,得陛下与殿下的吩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无条件信任将军。” “下官相信将军此举,必定有将军的理由,是非对错是都会由陛下定论,下官没有权力评判将军的行为。” “下官能做的便是信任将军,如同陛下与殿下那般相信将军绝对不会危害大秦。” 刘孝杰唇角剧烈抖动,像是内心充满激动而复杂的情绪,剧烈得他自己都难以控制。 最后,他走到案前,将自己所犯的过错写在折子上,而后递到顾怀珺面前:“折子中已写明前因后果,还请顾大人具表陛下,本将军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顾怀珺也并未迟疑,将折子小心收起。 最后,顾怀珺道:“汉城公主之事,太叔殿下与下官提过,关于将军与公主的私交,下官大致清。” “下官斗胆提醒将军,屠苏王子很可能已被帝释天控制,否则他也不会逃过麒麟卫的层层追捕,来到您的面前。” “他将会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稍有不慎让他找着机会,归雁城十数万俘虏将会是一大问题。” “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才换来如今的局面,希望将军在面对屠苏王子时,不要只把他当做汉城公主的后嗣,而是把他当做一个威胁看待。” 刘孝杰颔首:“本将军明白了。” 顾怀珺神色凝重:“屠苏刺杀失败,不知他将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刘孝杰冷静了下来,他道:“从俘虏入手,是上选;继承北齐王位,联合草原八大部落攻秦,是中选;再次刺杀本将军是下选。” 顾怀珺颔首:“将军说的有理,但屠苏王子因为汉城公主的事,以及他儿时的遭遇,把他们母子受过的一切苦楚,都归结于北齐与大秦。” “因此他仇恨这两个国家,不排除他会采取所有手段让大秦与北齐两败俱伤,还请将军把归雁城的详情告知下官,我们立即准备对策。” 刘孝杰赞同地道:“顾大人真是少年英杰,本将军有你协助,有如神助。” 顾怀珺拱手:“刘将军谬赞了。” 刘孝杰提议道:“顾大人刚到归雁城,只怕落脚处还没准备妥当,不若留在本将军府里?” 顾怀珺婉言相拒:“多谢将军好意,事实上下官已来到归雁城有些日子了,但因为要追查屠苏王子的踪迹,所以不便露面。” “至于住处,将军不必担心,下官奉太叔殿下之命要好生照料陆府的几棵石榴树,需得在陆府常住。” 刘孝杰闻言,也没有坚持此事,他道:“如今夜已深了,还请顾大人早些回去休息,一旦有屠苏王子的消息,本将军会立即告知顾大人。” 顾怀珺拱手:“将军,下官告辞!” 刘孝杰颔首。 顾怀珺走后,刘孝杰的亲信走了进来。 刘孝杰问:“你认为这顾千户如何?” 亲信恭敬地道:“顾含璋可是难得的人才,他的弟弟想必不会太差。” 刘孝杰沉吟片刻:“本将军忠于职守,归雁城也固若金汤,可陛下忽然派监军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亲信支支吾吾:“属下不敢妄加揣测。” 刘孝杰拧眉思索:“若是陛下真如顾千户所说的,那么的信任本将军,他派来的该是副将,不会是监军。” “有了监军,就意味着本将军处处受制于监军,这并非什么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