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陶敏也想熬蔗糖?还想挖人?”苏澜都被气笑了,“也是,难道只许将军家熬蔗糖,就不许他知府陶敏家熬蔗糖?可是他不该如此算计我们!” 众人听了直摇头:“这个陶敏,还真是不可理喻!” 苏澜想了想问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直风灶的事情,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云山道:“我也很奇怪,就问他们。他们开始不肯说,后来漏了嘴,说是昨日将军家一个收甘蔗的杂工说的。还说为了找我,他们连夜把春明翻了一个遍。” 苏澜想想道:“你们稍等。”说罢,她冷下脸,起身就往院子走。 苏瑞尚和刘希看她神色不对,忙让刘奇跟了出去。 说实话,苏澜非常生气。高薪分红,明哨暗岗,多次敲打,竟然还有人敢出卖她? 可是,一走到院子,她就冷静下来了。她相信这是杂工无心之失。陶敏一家若存心作妖,即使是他们万般防备也免不了中了圈套,更何况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杂工! 刘奇跟在她的后面,十分担心,生怕苏澜搂不住火反烧了自己。 可看苏澜却神色如常地施施然走到收甘蔗的屋前。现在没人送甘蔗,负责收甘蔗的二十多岁的汉子正在忙碌地整理甘蔗,打扫场地,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苏澜认识,他是下李厝里正李禄的侄儿李树。因为有个患病的寡妇老娘,家又贫,所以二十多了还没娶亲。听说过年工钱翻番,他就央求伯父,来作坊加班。 苏澜看见是他,越发不相信他会出卖自己。 李树看见小姐和公子,赶紧鞠躬见礼。苏澜问道:“这几日过年,可有甘蔗送进来?” 李树憨笑着道:“今日没有,昨日下午倒是来了几个人,也只收了几十根。不过,小姐不用担心,年前准备了不少,不耽误熬糖!” 苏澜问道:“昨日来的人中,有一对夫妻,女的很胖很矮,男的黄板牙,红牙肉,有印象吗?” 李树道:“记得。昨日送甘蔗的人本来就少,他们长得又特殊,所以记得!小姐,他们很可怜,儿子病了没钱治,想来做帮工。小姐你……” 苏澜冲刘奇小声道:“他不是故意告密的!你敲打一下,把厉害说清楚!”说罢,苏澜走了。刘奇则去和李树谈话。 苏澜回到屋里,说道:“应该是那两只虫儿作妖,李树没有故意告密。” 众人这才吁了一口气。 “李树?他不是下李厝里正的侄儿?那小伙子我看还不错!”刘希道。 苏澜道:“正是他。很勤快的一个人。他刚才还说陶蝈儿、陶蜢儿可怜,让我留下他们做帮工!” 苏瑞尚感叹道:“老实人,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 刘希同情地道:“也是可怜人。澜儿敲打他几句就算啦。” “是。”苏澜答应道。她想了一下对云山道:“云师傅,既然陶敏找到你了,那帮不帮他修直风灶,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干涉。” 云山赶紧道:“小姐,我云山既然答应了小姐,那就肯定会信守承诺。” 苏澜笑道:“那我就谢谢你啦。”她沉吟了一下道,“我看,你若不想给他做直风灶,那这五百两银子你就还给他。不过,还钱时得找几个证人。这一家子都很不地道!你要提防他!” 云山听了,脸都白了,赶紧道:“谢谢小姐提点。”他犹豫了一下道,“那我用个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苏澜爽快地道:“你就说年前已经跟我家定了协议,修建房屋,估计这上半年就是忙这个了。没有时间修灶。” 云山笑了。李凤林道:“表兄这下放心了?我就说小姐办法多!” 苏澜道:“正好你来了,不然我还要让人去请你呢!”说着拿出图纸,问道;“云师傅,你应该见过殿州城的回凤楼吧?” “那当然。修建时轰动了整个殿州。怎么,小姐想建那样的楼房吗?”云山惊讶地问。 “有这个想法,你们能修建吗?” 云山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有修过这样的楼房,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但是,我知道回凤楼就是咱们殿州的祈福老板他们建的。不过,他们有京城一个大官来指导、监工,否则,他们自己单独做肯定不行!” 苏澜点点头道:“云师傅能否尽快帮我联系一下这个祈福老板?” “是,小姐!那,我们初六还来人吗?”云山有点失落。如果祈福他们来干,他的人肯定就来不了了。 “来啊,咱们约好了的,你们一定要来!”苏澜看着云山的表情,笑道,“你放心,照来不误!楼房是楼房,不耽误你们的活!” 云山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 苏澜又跟李凤林道:“凤林叔,我想做一些家具,你能不能联系一些木匠?” 李凤林道:“咱们上、下李厝的木匠有不少,手艺也好。不过,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时间。” 苏澜一愣,道:“怎么,他们都在哪里接了活,没时间来吗?” 李凤林笑道:“那倒不是。是因为我们都在船坞干活,过年以后船坞就要开工了!” “船坞?什么船坞?” 苏瑞尚笑道:“就是造船厂啊!澜儿怎么忘记了?以前,爹爹还在那里镇守过!” 苏澜尴尬地笑了。 送云山走时,苏澜看到李树跪在收甘蔗的屋门口,刘奇让他起来他就是不肯。送走云山,苏澜回到院子,李树仍然跪着。苏澜让他起来,他却哭了,还是不肯起来。 苏澜叹口气道:“你起来吧。我知道你是无心之失。以后留个心眼。”李树道:“都怪我,差点坏了小姐的大事!” 苏澜眼珠一转,道:“也许,这件坏事还会变成好事!”见李树不解,苏澜笑道:“我想,目的没有达到,这两只虫儿一定还会来找你,到时候你就……兴许你还可以立功了!” 苏澜现在养成了每天晚上逛家居乐空间的习惯,白天她太忙。看着这些拿不动的宝贝,苏澜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习惯地看着周围的监视视频。忽然,她看到院子前面的一段颓墙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苏澜一惊,一眨眼,人影就不见了!她再眨眨眼,周遭寂静。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花眼了!又一想,也许,这就是那个,暗卫? 一大早,苏澜出去跑步。路过那处颓墙时,她假装鞋子里面有砂石,蹲下身清理。她看到了一双不太清晰的脚印。而且消失的地方附近有一块上马石。旁边就是蚵壳屋的墙壁。看来,确实是暗卫从这里踏石“飞天”上了屋顶了。她想,这么辛苦地守卫她,她是不是得给“老鼠”准备一些蔗糖、火锅或者饺子? 回到蚵壳屋,金嬷嬷已经准备好了饭食,是卤肉臊子手擀面。卤肉臊子是苏澜昨日教给苏怡和金嬷嬷、小花、小云的。今早她们就做了出来尝鲜,还真是好吃。 今日将军要回军营,苏怡要跟他一起走。她拉着苏澜的手依依不舍道:“怎么办,今日你姑父回家,我不得不回去了!吃不到你的美食了,姑姑会生病的!” 苏澜噗嗤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姑姑想吃了,来就是!把姑父也请来!” 林氏就笑道:“傻孩子,你姑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大家哄堂大笑。 苏瑞尚和苏怡走了没一会儿,大家又听到嘚嘚的马蹄声。刘奇道:“咦,不会是姨父忘拿了什么东西?”说着,一边迎了出去。 好半天,也不见刘奇进来,苏澜正奇怪,丫鬟小云进来道:“老爷、夫人、小姐,陶敏和他儿子陶荣来拜年。公子问,见还是不见?” 大伙听了都愣住了,万分佩服陶敏这家人的脸皮竟然比城墙还要厚!刚刚算计了别人,转头又上门拜年,还真是不要脸!苏澜则想,这就是不速之客,心怀叵测! 苏澜心念一动,问道:“可有人跟来?” “来了个车夫,是个黄板牙,红牙肉的!” 苏澜心里一喜。林氏皱着眉道:“看见他们就像吃了苍蝇,恶心。”说着,带着几个姑娘和小子躲到房里去了。 苏澜临走前对刘希道:“姨父您什么事情都不要答应。我估计他是为儿子陶龙陶虎来的,也有可能是为了熬糖的事情。” 想了想,她又对小云咕哝道:“你去告诉李树,让他……” 不一会儿,刘奇领着陶敏和陶荣父子进了屋。一进来,陶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请刘知府高抬贵手,救救我那两个不懂事的哥哥!还有我的父母!” 刘希双眉打着结,不喜道:“陶大人,好家教,拜年还如此哭嚎!”他转身对陶荣道,“陶公子此言不妥!我只是暂代知府,救不了你的哥哥!至于你的父母身体抱恙,那就该你这做儿子的操心!” 陶敏则道:“他们兄友弟恭,一派和谐,请知府大人谅解!” 刘希貌似歉疚地道:“我只是暂代知府,真正的知府还是你陶大人!” 陶荣听了一愣,不好意思地道:“是小子无礼无状了!请大人看在小子友爱兄长,孝顺父母,心诚至孝,感天动地的份儿上,就原谅了我吧?!” 苏澜在屋里听着这般自吹自擂,觉得一阵恶心作呕。再看林氏和刘珍、春红也是一般举动! 刘希哼了一声。然后就听陶荣嚎啕大哭起来:“大人,小子的两个兄长年幼无知,如今在南监度日如年,尤其是这大过年的,吃的是残羹冷饭,穿的是破衣烂衫;可怜我老父老母求告无门,日夜担心。尤其是我母亲,已经缠绵病榻啦!小子求大人开恩,把我两个哥哥从南监放出来吧,我们认罚!大人说多少,我们就给多少!” 哪有弟弟说哥哥年幼无知的?还真是奇葩! 只听刘希揶揄道:“我看大可不必!到时我这暂代的担子一卸,陶大人走马上任,直接放了两个公子就成,还罚什么钱啊?且忍几天吧!” 苏澜拼命忍住笑。姨父这生姜还真是老辣!不禁腹诽,这话陶敏得忍出内伤来! 就听陶敏怒道:“大过年的,你在知府大人家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知道的说你孝顺,不知道的反说知府心肠冷硬!刘希大人最是慈和,岂有不原谅不答应的?快起来吧!” 咦,不原谅不答应他们就是心肠冷硬,就是不慈不和?你脸大啊?苏澜气鼓鼓地想。 就听刘奇笑道:“我父亲是个端方之人,向来不知原谅二字怎么写!” 刘希也威严地道:“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你,请不要自说自话!而且,我从不在家里说公事!说公事,请元宵过后到府衙去谈!” 稍停,就听陶荣道:“既如此,大人不肯原谅,那我也只能认了!不过我母亲卧床不起,郎中说,需要将军家熬制的蔗糖入药,我想购买一些回家给母亲调理身体。这个大人总会答应吧?” “蔗糖?”刘希正准备答应,忽然想起苏澜提醒的话,于是道:“对不起,现在没有,无法卖给你!” “难道小子表表孝心,为母分忧,大人都不肯成全吗?”陶荣大声叫嚷起来,“几斤蔗糖而已,大人如此折辱,偏不肯卖,无非就是钱!难道我陶家还会不给钱吗?你就不怕殿州人知道了耻笑你吗?” 刘希很讨厌被人威胁,愤愤道:“耻笑?没有货,拿什么卖给你?” 陶荣道:“大人不成全我的孝心,却也不用拿话欺骗我,搪塞我!” 就听刘奇笑道:“不瞒你,蔗糖有一点,大概二十多斤。不过,根据协议,必须得全部送到京城!否则,就要罚没违约巨款!既然陶公子如此孝顺,爹爹,我们就成全他,把那蔗糖卖给他吧。相信,这一万多元违约金,陶公子一定会慷慨解囊的!我想,这感天动地的孝心一定会被殿州人传颂的!” 苏澜听了,不由赞道,好一个腹黑的刘奇! 又听刘奇道:“罚款一万五千两。陶公子,你现在掏出来,那二十多斤蔗糖你就买回去孝敬母亲吧!” 苏澜了然,陶荣父子这是在演戏。演的什么戏?苏澜判断,他们父子在这里吵吵嚷嚷,引人注目,演的是明修栈道!而另外的帮手则在暗度陈仓! 既然如此,那就好吧,让我帮你们父子一把,把戏演的更精彩一些! 苏澜拉着几个小正太咬了一下耳朵,然后跟他们一起从窗户翻出去。她还听到刘奇道:“哎呀,这点我要向陶公子好好学习!这孝心,真是感天地泣鬼神!” 转到院子,就见李树等十来个人藏在院子的犄角旮旯。看见苏澜,李树点点头。苏澜也点点头。 然后就听到李树声嘶力竭的喊声:“来人啊,抓到偷糖贼啦!” 接着,三个小正太也是魔音贯耳:“来人啊,抓到偷糖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