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不由讶然,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这位镇抚司指挥使乃钱谨一手扶持起来,整个大齐谁不知道,其为钱谨座下头号鹰犬,也不知道给钱谨办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他会临阵倒戈,帮自己对付钱谨? 陆沉持怀疑态度,但却不动声色,竟等江沖接下来还有何话说。 江沖沉声道:“或许陆院长您会感到诧异,但实不相瞒,下官早就对钱谨种种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奈何我这个镇抚司指挥使为他钱谨所辖制,不得不听命是从。这次陆院长您既然铁了心要扳倒钱谨,下官愿意豁出身家性命,助您一臂之力!” 这个理由并不能让人信服,无论是听说,还是亲眼所见,这位镇抚司指挥使都委实不像是一个身怀正气之人。 陆沉在原地踱了两步,“听说江大人能坐上镇抚司指挥使这个位置,全赖钱谨一手扶持,更听说江大人对钱谨忠心耿耿,办事心狠手辣,当年工部有个小官儿因得罪了钱谨,钱谨还未发话,江大人便将其抓入诏狱,活活打死,最后给扣了个通蛮卖国的罪名应付了事……如今江大人居然说愿意帮助陆某对付钱谨,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江沖脸色有些难看,叹道:“下官也是无可奈何,钱谨其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下官若不唯命是从,只怕也将落得一般下场,非但这指挥使的位置保不住,恐性命亦是堪忧。不瞒陆院长,这次下官痛下决心,决定帮陆院长对付钱谨,也是被钱谨逼迫所至,陆院长不肯放人,下官回去必定会再次面对钱谨的雷霆怒火,与其束手待毙,不如孤注一掷,将赌注压在陆院长您的身上,下官这辈子谨小慎微,这次便豪赌一把,赌您定能扳倒钱谨!” 说着面露谄媚之色,对陆沉卑微拱手道:“这也算是下官递给陆院长您的投名状,不论这次,以后下官便是陆院长您的马前卒,陆院长但有所命,下官定无所不从!” 陆沉淡笑道:“你这是想脱离钱谨阵营,投入陆某门下?” 江沖道:“下官碍于钱谨权势,忍辱负重,甘为鹰犬,如今咱们大齐终于出了一个像陆院长您这样的人物,无论是权势,还是陛下的宠信,都足以与钱谨分庭抗礼,最重要的是陆院长您乃不世出的人物,为您效犬马之劳,下官即便是赴汤蹈火,亦甘之若饴。” 陆沉听明白了,别的统统都是扯淡,简单来说,这江沖就是怕事情办砸了,回去会被钱谨所责罚。 再就是审时度势,唯恐钱谨这次被自己扳倒,他自衬若不及时改换门庭,身为钱谨手底下的头号鹰犬,也会遭受牵连。 他说的好听,什么对钱谨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什么忍辱负重,说白了就是墙头草随风倒。 对这种人陆沉是素来厌恶的,不过眼下却不能将其拒于千里之外。 江沖作为钱谨最忠实的走狗,钱谨干的那些龌龊事必然尽都知晓,到时只消借江沖之口在御前一股脑抖落出来,再加上钱谨谋刺自己的事,那死太监还能不死? “江大人既然心存大义,不愿再甘为奸宦座下鹰犬,那么好,希望你我能精诚合作,扳倒钱谨,还大齐朗朗乾坤!”陆沉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轻信江沖,随即又道:“就像江大人你所说,钱谨其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也不至于做过多少人神共愤之事,而这些事情,恐怕江大人即便不全都知道,也至少能知道一半,还望江大人能够毫无保留,将钱谨所做过的恶事一件不落的告知于我。” 江沖已经打定主意改换门庭,攀附陆沉这位如今在大齐亦是权势滔天的新贵,自然不会有所保留,当即想也不想,便拱手道:“钱谨所做种种天理不容、令人发指之事,下官皆知之甚详,陆院长放心,这些事若让陛下知道,钱谨就算不被杀头,亦必定罪责难逃!” 陆沉道:“到时我希望你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站出来指认。” 江沖惊愕道:“陆院长打算在朝会上对钱谨动手?” 陆沉负手说道:“要么不做,要做,便让他难以翻身,钱谨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当着朝会文武百官的面揭发出来,纵使陛下有心偏袒,也不得不顾忌影响。” 江沖沉吟不语。 见他犹豫起来,陆沉一笑,道:“江大人,既然已经决定改换门庭,便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如果不拿出像样的投名状出来,我可很难相信你是真心实意要为我办事。既不想得罪那个死太监,又要置其于死地,且归入我陆沉的麾下,江大人,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想当然了。” 江沖一凛,忙道:“陆院长吩咐,下官定不遗余力,愿充当马前卒,为陆院长冲锋陷阵,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亦义无反顾!” 陆沉笑道:“好。” 江沖面露讨好颜色道:“下官已夸下海口,此次前来,定能说服陆院长您与钱谨冰释前嫌,还希望陆院长您能够将那几个混蛋交给下官带回去,以来麻痹钱谨,否则下官无功而返,必然会被钱谨责罚,甚至被钱谨弄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空口无凭,口头上的投效,陆沉岂能轻信,当即拒绝道:“那几个人不能放。” 江沖苦着脸道:“陆院长对卑职还是不信任呐。” 陆沉也不遮掩,开门见山说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暂时还无法对你有足够的信任,信任不是朝夕间就能形成的,没有过硬的投名状,便让陆某彻彻底底的相信你,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他如此直接坦率,江沖也不觉尴尬,也明白这是人之常情,可若不将那几个手下带回去,只怕钱谨那关很难过去,不由愁眉苦脸道:“可陆院长您怎的也得想办法让下官将钱谨应付过去,以免误了大事。” 陆沉说道:“办法我早就替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