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雍城。 皇城。 军机阁。 “在神锋军的猛烈攻势下,我军已攻破夜凌城,梁军守城不住,弃城而逃,我军各部,趁势追杀,大获全胜。” “战报!我军在夜凌城一役,斩杀敌军约六万,俘虏一万八千余!” “报!梁军节节败退,退守埙城!” “报!神锋军开道,埙城不到三个时辰即破,我军斩杀梁军两万余,我军已分兵向梁国朝廷所在的琚州城靠拢合围!” “报!赵怀安将军部遭受梁军埋伏,不过未能阻止所部推进!” “报!楚国仍在土流河方向,与据守梁军鏖战!梁楚两军,皆死伤惨重!” “报!楚国突然停止对梁军攻势,分兵奔向我军据守土地!” …… 一份份战报换来,阁中诸官先喜后怒。 “楚蛮攻不下琚州,便趁着我军分身乏术,想要趁火打劫,当真无耻之极!” 岳光邈拍桌子怒道。 颜秀却是满脸笑意,说道:“光邈莫怒,说句公道话,是咱们大齐趁火打劫在先,楚国什么都没捞着,狗急跳墙,趁着我军后方薄弱下手,也是无可厚非。来而不往非礼也,总不能便宜都让咱们给占了。” 岳光邈一寻思,只觉有理,肃然道:“我军大部分兵力,都用在了进攻琚州上,而这个时候楚军突袭我军后方,我军恐怕断难抵挡,如果不及时作出应对,恐怕到手的土地,都得被楚军抢去!” 刘雍沉吟道:“看来,也只能是从安平、朝都、广扬等四省抽调兵力,去解梁国战场的燃眉之急了。” 如今大齐已推行省制,原东晋诸州,被合并为四省,即安平、朝都、广扬、江东。 岳光邈闻言颔首说道:“如今晋国基本已经平定,也就是小股仍旧妄想复国的残渣余孽在死命周旋,不过却是不成气候,毗邻安平等四省的小国,又都被陆侯爷打得跪地称臣,规规矩矩,没有边疆之忧,四省军队,完全可以抽调到梁国战场上去。” 见岳光邈这个兵部尚书赞成自己的主张,刘雍当即便要下令,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陆沉,问道:“焕章,你的意思呢?” 陆沉笑道:“我没什么意见。” “好。”见陆沉并无异议,刘雍方才决定道:“就从安平等四省抽调兵力,由三省总督项吕挂帅,火速到梁国战场,驰援叶老国公!” …… 阁议结束,陆沉回到府中,却见李惊蛰竟早已等候多时。 “小李子,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沉笑着说道。 李惊蛰穿着便服,显然正在休沐。 见陆沉终于回来,李惊蛰忙是说道:“陆大哥,您可算回来了。” 瞧这小子貌似真有急事,陆沉诧异道:“怎么了?” 李惊蛰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果我再不出京,恐怕仗都要打完了!” 陆沉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事儿来的。 “别急,这场仗,三年五载的,恐怕休想打完,总有你的用武之地。”陆沉说道:“我本想等定远军出征时,再带你一块出京,不过你若实在待不住,正好朝廷要从安平等四省抽调兵力,驰援叶国公,我去向陛下举荐,将你也派去。” 李惊蛰惊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陆沉拍了拍李惊蛰的肩膀,说道:“你小子虽说沉稳了许多,可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改掉毛躁性子,出去了,凡事务必小心谨慎,绝不可头脑一热,便不管不顾。” 李惊蛰忙不迭点头道:“大哥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丢脸。” “丢不丢脸倒是小事。”陆沉肃然道:“只要你能活着回来,就算没有立下什么赫赫战功,大哥也欣慰。” 李惊蛰不由感动,竟是抹起眼泪来,说道:“这天底下,除了我爹娘,就只有大哥您对我最好了。” 瞧这小子还挤出两滴猫尿来,陆沉失笑一声,在李惊蛰的头上扒拉了一下,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哭唧唧,像个娘们儿,如何能让我放心得下。” 李惊蛰赶忙擦去泪水,正色道:“陆大哥,您放心,小李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陆沉问道:“字识得怎么样了?” 李惊蛰被问得一愣,吱唔半晌,才不好意思道:“都快忘了……” 陆沉无奈一叹,说道:“让你小子多识些字,你都当耳旁风了,若想成为一将才,岂能是个不识字的大老粗?你得多读兵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连兵书都看不懂,如何能带兵打仗?” 李惊蛰显然有些不服气,却是不敢反驳陆沉,忽而诧异问道:“颜如玉是谁?” 陆沉气道:“女人。” 李惊蛰更诧异了,“书里怎么会有女人?” 陆沉懒得和这文盲再多说废话,“滚蛋。” 李惊蛰嬉皮笑脸道:“这就滚,这就滚。” “等等。”陆沉没好气道:“我随你一起回宫。” 李惊蛰道:“我今日休沐。” 陆沉给了这臭小子一脚,“那就滚回去读书识字,什么时候将《千字经》认全了,什么时候再出去带兵打仗。” “啊?”李惊蛰懵了。 陆沉再不废话,往皇宫而去。 到了寝宫,听得陆沉求见,冯吉着急忙慌跑了出来,低声道:“陛下睡着了,陆侯,您有急事儿?” “也算不得什么急事。”陆沉说罢,往里面望了一眼,说道:“陛下的身体……” 如果是旁人,冯吉一定讳莫如深,可对于陆沉,冯吉自然是知无不言。 这位内庭监掌印太监叹道:“陛下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近来时常手脚发麻,冷热交替,时常呕血,精神头儿也大不如从前了……” 陆沉一震,问道:“太医怎么说?” 冯吉略一犹豫,左右看了看,凑到陆沉身前,低声说道:“太医说……陛下这是五脏衰竭,就算用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是无济于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后面的话,却是不敢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