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间就到了羽绒拍卖的这天,为了不引起朝廷官员和京中一些富商们的注意,所以老皇帝一大早就领着人到达了拍卖现场,与他同行的还有老王爷韩王萧道宗。 之前王公公安排人订的是三楼上最中间的一间厢房,因为一楼为竞拍场所和一些普通的商户们所使用,像一些比较有身份地位的王公大臣,勋贵外戚,和一些有身家背景的富贾商户们等。 三楼的位置虽然距离一二楼有些远,但是胜在清净,无人前来打扰,而且也能将下面所发生的一切看得是清清楚楚。 在包厢里坐下之后,老皇帝就问,“二楼的那些包厢里都有哪些人啊?” 王公公就有些为难着地回道,“哎哟,主子呢,老奴也还不知道哟,老奴这就着人去打探一下。” 老皇帝沉着一张脸没吭声,王公公侧身就吩咐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点的常服小太监前去打探一下。 那小公公在“喏”了一声之后就赶忙转身地跑了出去。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太监就回来回道,“禀主子,二楼上的那些包厢分别由大司农家的老太君,廷尉大人,洪卫尉家的夫人,御使大夫夫人及其小姐,淮阴侯沈弼加冯都尉......” “冯都尉?哪个冯都尉?!”听到这里,老皇帝就突然地打断那小太监的回话道。 那小太监就道,“掌乐府的协律都尉冯桢冯都尉,也就是高美人的娘家兄弟。” 老皇帝的脸色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只见他突然又发话道,“你接着说。” “喏,郢城郡王及其侍妾......” “侍妾?”听到这里老皇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大魏何时嫡庶,尊卑不分了?我记得那萧建的王妃还健在吧?” 坐在一旁一直不曾吭声的老王爷就点头,“是的,还健在呢,前儿些时候我家老王妃去五仙观祈福还愿的时候都还遇着她来的呢,不过我家老王妃回来说她跟以前是有些判若两人,人轻减了不少不说,整个人看起来也郁郁寡欢的,要不是她主动前来我家老王妃面前打招呼,我家老王妃都先险些没认出她来。” 老皇帝就冷哼了一声,“他不带自个儿的王妃出来却带了一个侍妾出来,抛头露面的也不嫌丢人现眼!他这叫什么?他这叫宠妾灭妻!” 哎哟,这个性质就有点儿严重了,在场的人除了老王爷以外都被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那正在禀告着的小太监。 “说啊,怎么不说了?”老皇帝见他半天都没有再言,于是看着他便道。 “哦,”那小太监立马地回过神来,接着道,“还有平昌候刘端,阜陵候梁勇,五皇子辽东王和六皇子汝南王,不过汝南王是同他京中的几个诗书画的好友一起的,还有就是几个京中的大户富户,以及前太尉杨勉之他们。” 老皇帝又就是一声冷哼,“他倒是家底殷厚的很,想我阿黎当初罚他家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交出三成的财产以供京中的乞儿们为生他却跑来跟朕哭穷,这会儿倒有闲粮来拍卖羽绒了,这个老匹夫简直是可恶,哦对了,这次为我二十万大军捐献粮饷的人中有他么?” 王公公就道,“有,有呢,不过没捐到多少,就二十五石,说什么他现在没有官职了,之前又被小公主罚去了一小半的家产,加之今年又大旱,家里需用养活的人口也多,也就只能尽那个意了。” 老皇帝又就发出一声浓重的冷哼,“冠冕堂皇!” 老王爷就但笑不语。 就在这时,下面的人都在陆陆续续地到场,一时间倒也热闹了起来。 今天的拍卖时间是定在巳时,所以时间一到,徐少府在问过这里的负责人前来参与竞拍之人的情况之后就领着几个属下带着羽绒登台了。 “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今天所拍的羽绒的数量和具体的规章流程了,那么在下也就不在这里赘言了,现在我宣布竞拍正式开始,第一轮,我们所拍的第一种羽绒为黑鸭绒,总数量为一斤二两,谷物、粟米的起拍价为二十七万石半斤,梁米的起拍价为一十五万石半斤,黍米的起拍价为一十九万八千石半斤,豆豉的起拍价为一十二万石半斤。” 他的话音刚落,然后二楼处的一个包厢那里就有人探出头来问,“唉,不是有鹅绒么?怎么从黑鸭绒开始了?还有那数量之前不是说是五斤二两么,怎么现在就成一斤二两了?” 徐元朗望着那处窗户就笑道,“是有鹅绒,但是也有黑鸭绒,灰鸭绒和白鸭绒,鹅绒作为本次竞拍的压轴之物登场,现在咱们先从黑鸭绒开始,然后是灰鸭绒,白鸭绒。 五斤二两的数量太多了,诸位,你们若是都能一口气就将五斤二两的黑鸭绒都吃掉我是不介意将这五斤二两的黑鸭绒都放出来的,那样我也节省了这竞拍的时间,老实说站在这里我也觉得是挺冷的。 可是五斤二两多的黑鸭绒谷物和粟米的起拍价就是两百其实多万石,还不说这价高者得,诸位,我也相信你们中的很多人也都能拿得出那个数量的粮食来,但是我也相信想必你们中的很多人也都是奔着鹅绒和白鸭绒来的吧? 这黑鸭绒就要花掉你们这么多的粮食,这后面的白鸭绒和鹅绒呢?所以诸位,为了保险起见,既能保障你们获得这黑鸭绒,也能保障你们获得这后面的白鸭绒或者鹅绒,我们还是多分几轮这样的竞拍,就请大家都耐心地多等一下。” “是啊,是啊,徐大人这话在理,那么多的黑鸭绒,谁能一口就将它吃下呀?那就算是能一口气将它们给全都吃下,那后面的白鸭绒和鹅绒估计就够呛了,反正我今天是奔着鹅绒来的,那最次也是个白鸭绒。” “嗯,没错,没错,我看这一斤一斤的来也挺好的,这样稍微有点儿家底的都能参与竞拍,还有就是一斤二两的黑鸭绒也能做三四件的羽绒服,也挺合算的。” 有人就突然提议道,“唉,徐少卿,你这一次性拍一样,是不是到时候花费的时间也太久了点儿,就比如说这个黑鸭绒,照你这个拍法,那还不得分五次呀,还别说那后面的灰鸭绒,白鸭绒,鹅绒,这样一通拍下来,那还不得到天黑了呀?我说你能不能一次性地多放两个品种出来,这样也快一些?” 有人就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我看郢城郡王说的有理,徐少卿,凡是今天能来这儿参与竞拍的那都是有家底儿的人,你也甭用担心大家伙儿手里的粮食够不够?我想随便拧出来一个那也能买上两三斤的羽绒回去,你就干脆一次性多放两个品种出来,这样大家竞争起来也才更有看头不是?” “对对对,多放两个品种出来,”跟着有人就起哄。 徐元朗在朝上边二楼看了一圈之后,随即就点了点头,“那行,那第一轮就黑鸭绒一斤二两,白鸭绒一斤,都做谷物和粟米的置换,黑鸭绒一斤二两的起拍价为六十四万八千石,白鸭绒一斤的起拍价为六十七万五千石,有谁要这两斤多的羽绒么?” “黑鸭绒六十五万石,白鸭绒六十八万石!” “好,二楼五号包厢郢城郡王黑鸭绒六十五万石一次,白鸭绒六十八万石一次......”就在上面二楼某包厢的话音刚落,徐元朗就对着上下两层楼的众人介绍道。 “黑鸭绒六十五万三千石,白鸭绒六十八万五千石,”紧跟着楼下大厅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人就举牌道。 “好,一楼杜老板黑鸭绒六十五万三千石一次,白鸭绒六十八万五千石一次,还有吗?还有谁高过这位杜老板的价格?” “黑鸭绒六十八万石,白鸭绒七十万石!” “黑鸭绒七十万石,白鸭绒七十五万石!” “黑鸭绒八十万石,白鸭绒九十万石!” “黑鸭绒八十万石一次,白鸭绒九十万石一次,”在有人报出一个跳跃性的数字之后,整个竞拍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然后徐少卿就对着众人道,“黑鸭绒八十万石两次,白鸭绒九十万石两次......” “谁这么大的手笔,一下子就加了那么多石粮食上去,”郢城郡王的宠妾就有些不大高兴地抱怨着,随即就拉着影城郡王撒娇,“郡王爷,你倒是加价啊?” 郢城郡王就有些犹豫。 “还有人要加价的吗?没人加价那这一斤二两的黑鸭绒和一斤的......” “郡王爷?!”郢城郡王身边的侍妾就有些着急起来,那摇晃着他身子的手可就用力的多了。 “黑鸭绒九十万石,白鸭绒一百万石!”郢城郡王终究是没有经受住自家爱妾的鼓动。 “黑鸭绒九十五万石,白鸭绒一百一十万石,”之前那个黑鸭绒出到八十万石,白鸭绒出到九十万石的人跟着又道。 彭城郡王和他的宠妾那眉头就皱了起来,其宠妾就道,“这人是谁啊?怎么感觉就跟咱们杠上了似的?” “黑鸭绒九十五万石一次,白鸭绒一百一十万石一次,”徐少卿在朝楼上楼下的众人环顾了一圈儿之后就道,“黑鸭绒九十五万石两次,白鸭绒一百一十万石两次......” “王爷?!”郢城郡王的侍妾又就使劲地摇晃着他。 郢城郡王就望着一旁的管家道,“知道是谁在跟咱们争么?” 那管家就道,“好像是大司农家的老太君。” 郢城郡王一怔,随即就对着那管家道,“好了,咱们不加价了,就让那老太君拍去吧。” “喏!” 那管家刚站至一旁就见那徐少卿跟着便道,“黑鸭绒九十五万石三次,白鸭绒一百一十万石三次,首轮竞拍一斤二两的黑鸭绒和一斤的白鸭绒那么就归二楼六号包厢的客人所有了。” “王爷?!”那侍妾就一副很是有些不服气的模样。 郢城郡王就安慰着她道,“好了,好了,这一轮就让她拍去吧,那后面不是还有么?” 那侍妾就有些不依道,“这黑鸭绒都这个价格了,那后面的价格岂不是会更高?” 郢城郡王就跟她解释道,“你可知那大司农家的老太君除了是大司农的祖母以外,还有何身份?” 那侍妾就没好气地朝他哼了一声,“不知道!” 那郢城郡王就道,“她是当今陛下的亲姨母!” “啊?!”那侍妾顿时就是一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那郢城郡王就又接着对她道,“就连陛下对她都要礼让三分,何况本王也只不过是陛下的一个侄子罢了,所以,这一轮的竞拍咱们就别跟她争了吧,让她拍去。” “好吧,”那侍妾虽然还是有些不大高兴,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人是他们所招惹和得罪不起的。 紧接着第二轮的竞拍又开始了,这次的竞拍之物是一斤的白鹅绒跟一斤的灰鸭绒,置换物依然是谷物和粟米,白鹅绒的起拍价是一百万石一斤,白鸭绒的起拍价还是六十七万五千石。 下面的竞拍在激烈地竞争着,而坐在三楼包厢里的老皇帝却在跟一旁的老王爷说道,“之前我倒还低估了他们一个个的家底儿了,看来他们是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富裕和厚实的多,还是阿黎的这个法子管用。 一个个的之前都哭穷,看,这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他们就不穷了,富裕的很呢!” 老王爷就玩笑道,“老祖宗常说,人之初性本善,依我看啊,人之初性本私,都是自私的,不过阿黎那个小丫头也真是个鬼精灵,是二别个直接拿着这羽毛去卖钱了,可是她却不要钱而要粮,瞧瞧,瞧瞧,两斤多点的羽绒,却硬生生地被她置换成了两百多万石的粮食,这两百多万石的粮食若是运往边关又够我大魏的将士们一旬到半个月的嚼用了。 今天这些羽绒竞拍下来,陛下您不用担心将士们未来三个月的粮饷了。” 老皇帝就叹道,“边关将士们的粮饷问题是解决了,可天下黎民百姓们的生活朕却不得不担心啊?这眼看就要下大雪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地撑过这个冬天,朕就怕到时候又出现了景隆三年时候的场景,饿殍千里,路有冻死骨。” 老王爷就点头,“是啊,今年大旱又洪涝,边关又不太平,着实让人担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