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姜青柚惊声尖叫,着急忙慌地抱住她娘,狠狠瞪着姜映梨,“姜映梨,我娘要是个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姜映梨摊了摊手,冷冷一笑,“明明是你爹偷人在先,你大哥也不争气,怎么现在倒是还有脸往别人头上怪!还有,我哪句话话说错了?” 这些话从前都是姜大伯娘她们对她说的,如今她才说了几句,这就受不了了? 原主可是受了十几年呢! 本来周围就围了不少村人,从前大家讨好姜家莫过于有个出息的姜青榕,但自从高利贷和被停学的事传出来,姜青榕那层金光也被剥了。 毕竟这世上盼你好的太少,多数是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 霎时议论就纷纷而来。 “这姜大郎别瞧着人模人样的,从前我就发现他看见漂亮年轻的小媳妇就爱笑眯眯凑上去,那眼神啧啧……” “对,我以前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好几次碰见他跟钱寡妇迎面而来,那对视就跟天雷勾动地火一样,都怪我当时没多想。” “我看阿梨说得也没错。这真是老鼠生的儿子女儿都会打洞啊!之前阿梨跟莫家那小子多好多般配啊,结果生生被拆散了,叫姜阿柚给钻了空子!莫家那小子糊涂啊!” “我就说那谣言有误吧!之前姜家大房答应把姜阿柚嫁给沈隽意,扭头嫁过去却成了姜阿梨!那会子莫敛舟都中了童生,姜阿梨又不是脑壳有包,居然因为两句口角就要打晕姐姐替嫁过去!这不是坑自己嘛,毕竟沈隽意他……” …… 有人注意到沈隽意在场,连忙拉了拉说话的妇人,顿时那妇人急忙止住了嘴。 但在场众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从前姜映梨名声差,沈隽意也时运不济,屡考不中,对比出了童生的姜家大房和莫敛舟,众人自然都有偏向。 更何况姜映梨长得妖妖娆娆的,勾得村里不少少年郎心思浮动的,免费给她干这干那,送这送那的,虽然最后都便宜了姜家和莫敛舟。 可架不住收礼的人是她啊! 所以,众人自然对她很有偏见。 现在姜映梨与村里人没什么接触,更没有矛盾,甚至众人都知道她得了机缘,跟镇上大夫学了医,先前跟沈家交好的廖家,就因为姜映梨请来的大夫,愣是把廖铁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更不用说,姜家这阵子前前后后来了多少贵人,就是姜映梨的亲娘何夫人都跟她有往有来。 而沈隽意更是考入了云麓书院,拜了大儒当弟子,还跟云麓书院的山长都当起了同门师兄弟。 以后前途可说是不可限量。 反观姜家众筹得罪了一大片村里人,更不用现在还有了这出,村里人风口自然就变了。 姜映梨看着众人落井下石,姜家人的脸色是青了又紫,紫了又白,就如调色盘,甚是好看。 这是原主从前的待遇,现在终于是轮到姜家也体验一波了! 她刚穿越来的时候,也没少被议论,当时大家对她贴了标签,她说再多都是狡辩,反而会成为更多的谈资和笑料。 一个人的印象分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毕竟当一个人认为你是坏人时,不是你解释就有用,是需要付出实际行动来让人改观的。 姜映梨不想把时间浪费跟村人纠缠上,所以她一直听之任之。 但姜家的骚操作终究是把她给秤衬托出来了。 有时候人就是爱踩一捧一,以此来凸显出自己的英明神武,展现自己只是被蒙蔽了,而不是自己判断有误。 姜青柚气得脸都扭曲了,她咬紧了牙关,看到姜映梨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心里恨得厉害。 又是这样! 明明她都重生了,怎么偏生落了下风的是她! 姜映梨凭什么俯视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爹管不住自己,才令她被人耻笑! 她扭过头,狠狠瞪向姜大郎,这一刻她恨不得他真沉塘死了才好。 她刚要说话,姜大伯娘恍惚间缓过来,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 “娘……” 姜大伯娘朝她摇了摇头,转向村长,“村长,这新年伊始,哪里有上来就死人的,而且朝廷不准许村里私自动刑的,您这是杀人哪!就是官府判案,也没有要人命的,不信你问问沈隽意,他肯定也懂律法……” 顿时,众人的视线望向在场唯一的读书人。 沈隽意:“……律法规定和奸者,轻者判徒三百里,重者处以刑宫。” 闻言,姜大郎和钱寡妇俱是浑身一震。 这比起沉塘还可怕啊! 不管是流放还是处以宫刑! 都是生不如死! 姜大郎急忙道:“村长,别,别报官。这件事是我的错,您怎么罚我都行……您都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是钱寡妇先前以摔伤,诱我送她回屋,我何至于……村长,我只是没控制住自己,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啊……” 钱寡妇愕然,她没想到姜大郎竟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她扑过去,“姜大郎,你混账!明明是你先惑我在先,是你主动送我银镯,又经常在阿荣不在时,对我嘘寒问暖,不然我何至于弃了健壮年轻的阿荣,与你私通!” 这对野鸳鸯在大难临头时,终于是撕成一团,把以往的亲密抛却脑后,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摊开掰扯。 众人吃瓜是吃得一脸满足。 原来姜大郎在钱寡妇刚嫁给姜荣宗时,在婚礼上就暗搓搓眼馋上了这位年轻貌美的新嫁娘。 姜荣宗身为镖师,赚的是刀口舔血的钱,故而长年几乎在外,留了钱寡妇在家中时常寂寞清冷。 姜大郎就是在这时以温柔解语的形象趁虚而入的,在有次钱寡妇冒雨赶集回来路上扭了脚,姜大郎主动背了她送回家,干柴烈火的就难免……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后来每每姜荣宗出去,姜大郎就寻了借口过来,这偷情的刺激显然比正头夫妻还要让人着迷。 哪怕是姜荣宗离世后,姜大郎有妻有子,而钱寡妇有村长一家的庇护,有吃有喝,还有姜大郎的接济,两人就这么过了下来。 直到今日被揭发。 姜映梨觑了眼姜大郎那张老褶子脸,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她是真不了解,这都能当钱寡妇爹了,她怎麽能下得去嘴! 此时就有好事者嘀咕道:“所以,小花也是姜大郎的种?” “都说七活八不活,我说怎麽姜小花八个月出生还养得白白胖胖。而且,她模样也不像阿荣,跟我们章家人更无半点相似。” “不是。小花是阿荣的孩子……”钱寡妇这时倒是想着替孩子谋生路。 章村长听得气血逆行,他现在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想着早逝的姜荣宗,不禁泪从中来,“我可怜的阿荣啊,苦了一辈子,临到人没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让他娶了你,本想着他大你八岁,疼你宠你是应当的,没想到倒是纵得你无法无天……” 章村长的儿子连忙替他拍背顺气,他也为这位弟弟的遭遇生气,当下怒道,“照我看,就该报官,把这对奸夫淫妇送到衙门挨板子,送去流放,死在路上才好!” 姜老爷子也生气,要是可以,他也想打死这个混账儿子都成,但不能。 这是他的亲大儿,再来姜青榕是童生,他好不容易到了平阳世子跟前挂了名号,又进了书院,还打算今年下场考秀才考举人。 要是姜大郎出事,他就得守孝,不能参加科考。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保住人。 他抹了把脸,无视姜大郎的鬼哭狼嚎,朝着章村长跪下,“村长,看在往日里的情分上,这件事如何私了都成,您别送官……” 姜老爷子硬气了一辈子,临到头却是朝比他小的村长弯下了背脊。 “我家阿荣都被弄得断子绝孙了?这还如何私了?”村长咬牙切齿。 姜老爷子一噎。 当下最狠毒的莫过于断子绝孙。 于是,现场又陷入了僵局。 姜映梨看众人都沉默不语,眼眸转了转,小声道:“那就赔个儿子给他嘛!姜家养了那么多儿子孙子,随便过继个不就得了!” 瞬间,姜老爷子福至心灵。 是了,可以过继啊! 他立刻正襟抬头,郑重道,“村长,我愿意过继个姜家子给姜荣宗,保证他百年后都有人烧纸送寒食。” 沈隽意微微眯眼,觑着姜映梨,蓦地,眼底掠过一抹了然。 他终于明白了姜映梨神神秘秘想做什么了! 村长怔然,他打量着姜老爷子,心中的恼意稍顿,迟疑道,“你愿意?那你要过继哪一个?太差劲的,我家阿荣可不要。”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既然姜家摆明态度,他总不能再紧揪着不放,又不能真的把两个摁死了。 要是真闹去县衙,也只是让他们村里在十里八乡出了名。 以后人人提起天水村,都是出了对狗男女的那个! 村长想想也燥得慌。 村长把话摆在这,姜老爷子就不好糊弄。 他回想了下,大房肯定是不能挪的。 姜二郎倒是个好人选,可他生的几个都是女儿,村里都知道他这房是断绝了子嗣,就是姜二郎自己都把希望都寄托在其他房,期盼其他侄子能在百年后给他摔盆打幡。 现在再提过继姜二郎,就是给村长添堵。 但三房……他也有些舍不得,自从幺儿去世,这也是老婆子的心头宝,当年全靠老三的甜嘴,才扛过了丧子之痛。 老四更不用说,只留下个独苗苗姜青檀,早早没了,现在还是心底的伤痛。 姜老爷子左右为难,难以抉择。 最后,他只能看向村长,艰难道,“村长,您想选哪个?您尽管说就是。” 姜大伯娘适时道,“爹,我们这房坚决不走。我们还要给您和娘养老送终呢!” 那剩下的就只有三房了。 也亏得姜三婶夫妇不在,不然肯定得打闹撕扯起来。 村长也一筹莫展。 要他说,姜家唯一还算不错的也就是四房了,可架不住姜四郎命短啊! 姜青檀正吃瓜吃得起劲,就被姜映梨轻轻拍了拍肩膀,小声道,“阿檀,你去。” 姜青檀不解,“我去干嘛?” 他巴不得看大房的热闹呢! 姜映梨:“说你愿意过继去当嗣子。” 沈隽意看他一脸迷茫,压低了嗓音,慢条斯理道,“你现在主动上前,不管是从姜家的角度,还是村长他们,都只觉你堪比舜帝,孝感动天。” 可以说,要是姜青檀这般做,从此以往,他就只有美名,但凡姜家以后做任何事,都牵引不到他。 顿了顿,他打量着姜青檀,“你舍不得姜家?” 若姜青檀当真这般想,按理说,姜映梨绝不会无缘无故替他做决定。 姜青檀本来还有点迷糊,但他也不蠢,很快就从只言片语里反应过来。 这是帮他脱离姜家的绝佳机会! “谁舍不得姜家!我只舍不得我姐!”姜青檀几乎是立刻反驳,他条件反射看向姜映梨,对上她的盈盈眼眸,脑海里突兀地想起那日夜里的话。 ——“如果仅仅只是担心姜家,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他明白姜映梨是给他创造的机会,他鼻尖有些发酸,朝她咧嘴一笑,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 “村长爷爷,我愿意过继给阿荣叔做嗣子。” “阿檀——” “阿檀你这是做什么?” 姜老爷子和章村长同时一怔。 姜青檀看向姜老爷子,目光灼灼,“爷爷,我知道阿榕哥身为长房长子,要鼎立门楣。阿桐有爹娘疼爱,他们肯定是不愿意将阿桐过继出去的。” “我就不同了。我亲爹娘早亡,在家也总是调皮捣蛋,比起总是惹你们生气,倒不如让我过继出去。” 他垂下头,“只要大伯没事就好,我没关系的。” 姜大郎感动不已,“阿檀,你真是个好孩子!” 姜老爷子心中也是一阵五味杂陈。 他对姜青檀从小就缺乏关注,三房总是打骂他,他身为长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哪家孩子不是打骂长大的。 直到姜青檀亲近沈家,又进了云麓书院,他才上了几分心,但姜青榕出事后,他就把精力也分了点给姜青檀。 毕竟,他也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他没想到,姜青檀竟然愿意在这时候勇敢地站出来过继。 这个孩子……真是惹人怜惜得很! 他其实也舍不得,毕竟抛开顽皮不谈,姜青檀如今看着有些出息,又乖巧懂事。 “阿檀……实在不行,咱们过继阿桐吧!”他艰难地做了个决定。 姜青檀一听傻眼,激动道,“不行。爷爷,阿桐是爹娘唯一的儿子,要是他……爹娘肯定受不住的。我就不同了……您别为我担心,只要能为家里分忧解难,我这都不算什么的!而且,阿荣叔以前对我也挺好的……我愿意给他当儿子,替他延续香火。” 这话听到姜老爷子耳中愈发觉得他明理懂礼,他似乎直到此刻,才仔细看清这个默默无闻的孙子,心中颇为酸涩。 越是如此,他越是舍不得,刚要敲定,就听章村长蓦地站起道,“好。阿荣定然也会喜欢你这个儿子的!” 他原先想岔了,就想着从姜家几个儿子里选,却没想过阿荣跟他们是同辈,就是选也该是从孙辈挑。 对比烂事缠身的姜青榕,以及有父有母的姜青桐,显然爹不疼娘不爱,又有个好姐夫好姐姐的姜青檀更加靠谱! 村长一敲定,姜老爷子愈发感觉痛失珍宝,他连忙道,“村长,咱们再商量商量,阿檀……” “舍不得阿檀,难道你要把你的宝贝大孙子送来当嗣子?”村长见他闭嘴,嗤笑一声,转向姜青檀,语气都变得格外温柔,“阿檀,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等会咱们就开祠堂,给你添名字。” 说着,他看向松了口气的姜大郎和钱寡妇两人,冷笑道,“钱氏,你不守妇道,我替阿荣休了你,没有异议吧?” 他的目光扫过姜小花,有些不忍心,又强行扭过头,冷酷道,“小花既不是阿荣的种,就领回你们姜家去。你们姜家虽失了个孙子,却也多了个孙女,不亏!” 说完,不顾钱寡妇的哭嚎,让自家媳妇领着儿媳妇将钱氏的行囊收拾清楚。 至于姜家身为过错方,自是不敢有意见,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临走前,姜老爷子心里空落落的,拉住姜青檀絮絮叨叨:“阿檀,不管怎样,咱们家都是心疼你的,你要记得……” 村长一掌拍落他的手,冷哼道,“以后阿檀跟你家可没关系。” 姜老爷子无奈,却很快就压住了悲伤。 没事,丢了一个孙子不打紧,他还有两个! 多年后他得知姜青檀的成就,再回想起今日,那才是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恨不得打死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自己! 村长做事利落,很快就把姜青檀的名字从姜家族谱划掉,重新添到了姜荣宗名下,待得拿到新族谱,姜青檀摸着爹那一栏,心中又不经意起了些伤感。 他虽脱离了姜家这个泥沼,可从此他亲爹亲娘跟他也没了关系。 他出身亲爹娘就去世,对他们的所有印象都是从旁人嘴里的拼凑出来的。 但也知道他爹勤劳机敏,他娘则是温柔和善。 章村长见他这副模样,也颇为感慨,他拿出房契和田契,递了过去,“这是阿荣的东西,都留给你。我知道这事牵扯不到你,你惦念亲生爹娘是常理。” “我也不求你别的,只盼着你每年寒食节莫忘了给阿荣供上一口吃的就成。” 姜青檀愣了愣,没想到村长会讲出这种话,他连忙摆手道,“村长,不用的。这些我肯定是会做的,阿荣叔……不是,我肯定会孝敬我爹的,我既是过继来,就会如方才所言,替我爹鼎立门楣,延绵子嗣,让他老人家在地下也能安乐。” 章村长看他表情郑重,显然是说真的,心里感动,连带着声音都哽咽了。 “好好好。阿荣这孩子苦了半辈子,临到头得了你这样的好孩子,是他天大的福气!”他抹了抹湿润的眼眶,将东西塞进他手里,“你好好收着。” “虽然你爹不在了,但你还有堂爷爷一家。今后但凡有事,你尽管来找爷爷,就是拼了命,我也绝不叫人欺负了你。” …… …… 姜青檀被章村长拉着吃过晚饭才放走的,他捧着房契和田契回了沈家,还有些神情恍惚。 开祠堂轮不到外人围观,姜映梨和沈隽意见事情落定,早早就回来了。 李玉珠已经从众人嘴里得知了原委,就颇为担心地站在门口等人,见到姜青檀平安归来,她担忧地上前。 “阿檀,你怎么样了?饿不饿?我烧了热水,要不先洗个澡热乎热乎?” 她不好直白地戳人伤疤,只能委婉地关心起吃喝冷暖。 “不用,谢谢婶子。”姜青檀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突然就蹦蹦跳跳地冲进了屋里,高声喊道,“姐,姐,我可以报名参加科考了!我还有钱了,你快看……” 他献宝一样将村长给他的田地房契都拿了出来,挺了挺胸膛,骄傲道,“这都是村长给我的,说是阿荣叔,咳咳,就是我爹留给我。我以后有田地,也能养姐姐了!” 姜映梨翻看了下,姜荣宗留下些薄产,两亩田地,三亩旱地,还有一栋房子,虽算不得多,但在村里来说,已经算是不菲的家产了。 村长是一点都没昧着,全交给了姜青檀。 姜青檀又拿出一支金簪,“还有这个。刚刚章奶奶捡起来,村长爷爷说就当姜家的赔礼,说我现在读书正是紧要钱的时候,让我去当了凑手用钱。” “我看这金簪挺好看的,就给姐姐留着!” 宁老太太凑过来觑了眼,点评道,“样式太老气,好歹镶几颗宝石珠子……不适合小姑娘家家戴。” 姜映梨:“……我不用。你当了吧!” 这可是钱寡妇戴过的,她才不要! 姜青檀有些苦恼,挠了挠头,“好叭!” 不过经他提醒,姜映梨倒是想起一茬,她拿出上回从姜三婶头上薅的羊毛,在指尖转了转,“这簪子……” 宁老太太嫌弃地撇了撇嘴,别开脸,她头上光秃秃戴着支油光华亮的木簪,簪头雕刻着一只看不清模样的小动物。 姜映梨手将簪子放到李玉珠手里,“我听说大娘快要过生辰了,过两日我们也没空回来,就提前给大娘送个礼物。” 这还是回程看沈隽意买糕点,偶然听他提起这是他娘爱吃的,就提前当个生辰礼。 因为李玉珠的生辰就在二月中旬,届时沈隽意要去参加县试,是赶不回来的。 这也是他非得回来一趟的原因。 他素来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什么考前祭祖,他真正的目的是回来给李玉珠提前过个寿辰。 李玉珠愣了愣,她没料到姜映梨竟然会知道这件事,顿时心中又喜又感动,她紧紧攥着簪子,眼眶温热,“阿梨……谢谢,谢谢你!” 这么多年,她也只有成亲时得了支银簪聘礼,当时还为她赢了不少羡慕眼光。 那支簪子早已在多年前就因贫困当掉了。 姜映梨看她这般激动,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她更不好讲簪子的来历,不过,那是姜三婶拿卖她消息的银子买的,四舍五入,就是她的银子。 是她送的了。 “您喜欢就好!” “喜欢,我自然喜欢。”李玉珠高兴不已,摸着簪子犹豫道,“会不会很贵?” “不会。”姜映梨直截了当回道,“能让你开心,多少钱都不贵。明天您就换上它!” 李玉珠感动地直点头。 宁老太太看着,又忍不住扁了扁嘴。 哼,就不给她买! 姜映梨看姜青檀眼巴巴要把田契和房契存在自己这里,想了想,带着他回了房间,在箱笼里翻了翻,翻出一叠田契的同时还找出一根青玉竹节簪。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何夫人时在银楼买的,本来是要送给沈隽意的,结果后来事情太多,竟是一直忘到现在。 “姐姐?” 姜映梨回过神,将簪子放下,拿着田契走回姜青檀身边,“喏,这是先前托村长从姜家手里买下的,四亩上等田。三十八两,还余下四十二两在我手里!” “这么多?”姜青檀愣了愣,他犹豫了下,“这地会不会比较麻烦?” 姜映梨不以为然,“从前可能会惹些非议。但现在你已经不是姜家人,你爹是姜荣宗,村长自是会护着你。这田地又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谁敢挑你的刺儿?!” 倒不如说,现在姜家想再找姜青檀麻烦,都得掂量掂量斤两。 章村长在村里的威望可不是盖的。 更何况,今日是姜青檀主动挺身而出,为姜家大房解了危机,这份情谊,姜家大房一辈子都还不清! 姜青檀抿了抿唇,轻轻道,“姐姐,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他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任性,姜映梨筹谋了多久,又费了多少心力。 他话音刚落,就被姜映梨弹指敲了敲眉心,“那就好好考试,莫要辜负了自己。” 姜青檀捂着头,连连点头。 翌日,姜映梨早起去厨房,看到个意料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