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齐光把沈隽意的被褥抱到自己床上,又扛上自己的被褥准备走,见李芳菲站在门边,他放柔声音,轻轻道,“李表妹,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事尽管跟我、我们说。” 姜青檀端着水盆从厨房出来,见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真狗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亲表妹呢!” “……他嘴巴向来臭,李表妹你别搭理他!隔壁那间住的是我们同窗和他的家眷,为人也不错,你别怕。对了,记得栓门,我们就不打扰了!” 郁齐光嘱咐完,就帮着合上门,再扭头瞪向姜青檀,恼火地推搡他进屋,压低嗓门道:“姜青檀,你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让李姑娘听着,心里多难受。更是对她名声也多有影响啊!” 姜青檀被推得差点摔倒,也是不悦:“她真要脸,就不会离家出走,还跟几个大男人住一个屋檐下!” “你——” “我不管你是不是色迷心窍!但我绝对不会让她破坏我姐的婚事的!”姜青檀梗直了脖子,大声说道。 郁齐光急得面红耳赤,伸手想去捂他的嘴,“你说谁色迷心窍呢!” “就是你!刚才眼珠子都要粘人家身上……” “姜青檀!你住口!” “咋?许做还不许说嘛?”姜青檀第一眼就不喜欢李芳菲,自然是喋喋不休。 两人正吵得脸红脖子粗,沈隽意面无表情地出声,“再大些声,半条街都该醒了。” 见沈隽意生气,两人忙住了嘴,开始各忙各的。 姜青檀把水盆往地上放,殷切道,“姐夫,我把药包泡好了,姐说再坚持泡一阵子,你的腿就能好了。现在水温刚好,快来试试。” 沈隽意一瘸一拐走到桌边坐下,“多谢。阿檀,以后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就行!” “也就是搭把手的功夫。我洗完正好给姐夫你再打一盆,你快泡,正好热乎的上床睡觉。” 沈家对他好,姜青檀自然也把沈隽意当成真姐夫放在心上,凡事能做的都帮着做了。 郁齐光把被褥往床上铺,“阿隽啊,你要睡哪头?还是咱两睡一头?” 姜青檀刚要说话,眼角余光觑到沈隽意,只能又压下了话头,跑回自己的床铺,脱衣躺下。 拿被子盖着半边脸,他偷偷摸摸地打量着烛光下愈发丰神如玉的沈隽意。 自从上次冬至回来,他就发现沈隽意心绪不佳,显然是跟他姐姐有些关联,可姜青檀也问不出什么来。 现在又蹦出来个表妹,他生怕沈隽意又被勾走,惹了自家姐姐伤心。 所以,在沈隽意让他找驿站的车夫传口信回杏花村的李家时,他多塞了些钱,让也给姜映梨也送了个。 现在就盼着他姐姐知道消息后,能快些来城里,把李芳菲这讨厌鬼赶走! 泡完脚,沈隽意也没抄书,而是早早歇下了。 李芳菲听着隔壁逐渐没了动静,用被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被褥晒过后,有着阳光的芬芳。 但她从被套的淡淡皂角香味里,仿佛从能闻到独属于沈隽意身上的淡淡松柏气息。 用表哥的被褥,就像是抱着表哥一样! 真的好害羞啊! 她抱着被褥忍不住又蹭了蹭,心里欢喜得一塌糊涂。 对了,明天她就早起给表哥做早饭! 表哥一人在外求学甚是辛苦,还是要有个女人在身边照料生活的! 如果能够跟表哥在一起,她其实也不介意做小,反正以姜映梨的样貌,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这般想着,李芳菲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如愿嫁给了沈隽意,陪着他红袖添香,还先生下了个男孩,表哥和姨母都很是欢喜,把她和孩子都视若珍宝。 最后表哥还考取了功名,当了大官,而她还捞了个诰命夫人的头衔。 李家上下都以她为荣,爷奶对她讨好有加,她娘也夸她有眼光,而李雨溪也一改往日爱说教的姿态,成了她的狗腿子。 至于姜映梨,在梦里她因为不讨表哥欢喜,一生无所出,被表哥厌弃,姨母还把她丢到村里自生自灭,一辈子孤苦无依…… 李芳菲忍不住高兴地在梦里笑出了声。 可能是因为走了一天的路进城太累,李芳菲一觉睡到了天亮,直到外面传来的嘈杂人声,她才揉着眼睛,意犹未尽的醒来。 等瞧见外头的微光,她恍然醒神,手忙脚乱捞起衣服穿好,套上鞋就跑去开门。 “表哥,我这就去做饭……” 结果,一抬头却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位模样清秀的女子,对方挽着普通的妇人发髻,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细布长裙,手里还端着一小木盆的脏衣裳。 李芳菲愣住,一时都忘记要说什么了。 对方怔了下,很快扬起温和的轻笑:“沈公子他们寅时就起床去学院上早课了,一般来不及在家吃早饭的。” “姑娘是沈公子的表妹?”像是怕她误会,她指了指最外间的屋子,脸上浮起羞赧笑容,“我相公是租住在这间。我叫刘秋梅,是洪兴镇人,才成亲没多久,是来照顾我相公的衣食住行。” “初来乍到,也没个熟悉的人说话。见到同龄姑娘,就觉得亲近,忍不住多问两句,希望没冒犯到姑娘。” 李芳菲抿起红唇,本来想转身回房,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眼珠子转了转,脱口而出:“我是表……咳,我是沈隽意的妻子。” “妻子?”刘秋梅打量着李芳菲的姑娘发髻,有些犹疑。 “难道我不像吗?”李芳菲不高兴。 她明明比姜映梨那个死胖子更配表哥才是。 她这是什么表情? “不是。”刘秋梅急忙摆手,忐忑道,“只是方才听姑娘喊沈公子表哥,我还以为……” “我们是表兄妹,家里想着亲上加亲,就让我们成亲了。”谎言一旦出口,接下来的就容易编了,李芳菲抬起下巴,毫无心理负担的继续编,“我姨母放心不下表哥,就让我跟过来照料。” “原来如此。”刘秋梅恍然,满脸羡慕道:“你与沈公子青梅竹马,感情定然很深厚,还有亲姨母当婆婆,这日子肯定很是舒心!” 她跟相公是相看后定下来的,但感情却不错,但家里偏生有个爱搞事的婆婆,最是爱磋磨她。 这回她能来陪读,还是她娘家和相公都出面游说。 一来让她照顾衣食住行,让她相公无后顾之忧,二来是早些为家里传宗接代,她婆婆这才不得已放人。 李芳菲想起梦里的情景,脸皮很厚地点头应承,“那是当然,我表哥很爱我,我姨母也很疼我。” 不过,她也没多说,而是转开了话题,“对了,我对这城里的事情都不大懂,刚好要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