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柯公主回眸柔声与谢皇后道:“母后,夜表妹一人挺孤单的,我去敬敬夜表妹。” 谢皇后颔首,往男席那边上首座的永安帝睨眼,回眸告诫道:“不可惹事儿。” “母后!就敬一杯酒而已,儿臣不会惹事儿的!”朱柯公主可忽略谢皇后看永安帝的那一眼,知她母后在忌讳什么,她不服气儿地瞪向夜十一。 夜十一似有所感,抬起眼往上座看,便对上朱柯公主那恶狠狠得似要吞了她的目光,视线下移,落在席桌面上的茶杯,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极尽讥讽。 倘说杨总督在她眼里不过乃跳梁小丑,那朱柯公主在她眼里,可真是连小丑都称不上。 朱柯公主轻步缓行至夜十一席座前,轻拐一下竟是往夜十一身边坐下,杨芸钗隔了好几桌席座瞧见,面容渐上少许不安。 杨五奶奶没意会到杨芸钗眼底的担忧,只顺着杨芸钗的视线看去,看到朱柯公主拿着酒杯与夜十一敬酒,言谈间满面笑容,想来相处融恰相谈甚欢:“夜大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听到这话,杨芸钗微微敛下不安,她母亲不晓得,她却是深知近时朱柯公主与秋络晴、谢幼香二女如何走近,又是因何走得那般近,此刻朱柯公主拿着酒盏频频敬大姐姐酒,定然有什么阴谋。 “母亲,大姐姐不胜酒力,只怕很快就要醉了。”今夜月圆,非三品或三品以上的官员眷属,无资格入宫国庆,冯三因此未来,殷掠空亦未来,只杨芸钗来了,见此便不能视若无睹:“我去瞧瞧大姐姐。” 杨五奶奶知认的这个嫡女与夜家大小姐私交笃定,毕竟在静国公府朝夕相处了三年,情谊深厚,形同姐妹,她点点头:“且谨言慎行。” 于公主跟前,她真怕嫡女会吃亏。 “女儿晓得。”杨芸钗起身往夜十一席座走去。 莫息一直注意着女席的动静,自没放过朱柯公主主动亲近夜十一后,那明显是想灌醉夜十一的举动,见他的十一三杯过后,两颊生霞,眸光迷离,已然有了醉意,他皱起眉峰,紧随杨芸钗之后,悄然起身离席。 三皇子自得杨芸钗点头,又经莫息提醒想清楚杨芸钗在他心中的位置之后,他那心情是既愉悦又沉重,整晚的宴席,他的目光一直在杨芸钗身上,她却从未往他这边看一眼,全副心神皆在他夜表妹身上,转眼他亦寻了个借口离席。 坐回席座后的夜十一,脑海里尽是秋太后那一息间的异眸,心下躁气越来越盛,恰逢朱柯公主过来敬酒,她望着跟前泛着清香的果酒,想着果酒可口,又无后劲儿,她虽不胜酒力,往日偶尔吃上几杯,并未酒醉。 此刻朱柯公主身份高于她,在这般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之夜,倘她拒了,着实不知好歹,亦防得太明太过,最多她不贪杯便是。 思之虑之,罢了举起酒盏,她与朱柯公主共饮,朱柯公主添之,再敬,她只斜睨一眼,再饮。 饮至第三杯,杨芸钗便急步走了过来,朱柯公主见状鄙夷道:“倒是一条好狗!” 声音细微,坐在旁的夜十一摇了摇似乎有些晕的脑袋,听到朱柯公主说了什么,因着晕乎,朱柯公主又是故意低语,故也没听清。 她眼眯起来,尚未开口问一问,朱柯公主将她观了又观,极满意地笑开,起身道:“既然杨小姐来了,想必已无需我在此相伴。夜表妹,我先回了。” 刚走出几步,朱柯公主便往秋络晴席座处使了个眼色。 秋络晴早候着,得了眼色即刻招身后静候的洁青近前,附于洁青耳道:“找个机会,把夜大小姐那席座的果酒处理干净了。” 洁青应诺,转身快步离去。 杨芸钗近前,朱柯公主已离去,她往夜十一身侧坐下:“大姐姐,你酒多了。” 她看着席桌上的果酒,酒壶已空了半壶,这果酒她也吃的,往前也同大姐姐共饮过,大姐姐并未这般快便醉。 “三杯……不多……”夜十一身子发软,眼前一片模糊,看什么都似水中望月,她徒然转过脸,冲压根已认不出是杨芸钗的眼前人露出贝齿,笑得摇曳生辉,摇晃间环佩叮铃,她吃吃地笑着:“今晚月色真好……来!再饮!” 见夜十一伸手去拿酒壶,杨芸钗赶紧抢先夺过,往后一递:“芝晚,把这个交给西娄,让她查查看,酒里可有东西,现在便去。” “是。”应完芝晚又担心地看着杨芸钗,“那小姐……” “我无事儿,我就在这儿照料大姐姐,众目睽睽之下,不必担忧,速去!”杨芸钗脆声快道。 芝晚再不敢多言,将酒壶抱入怀里遮住,迅速往御花园外跑。 皇宫不比宫外,谁家的私卫皆不可带入宫内,为宫闱安全,年节宫宴,除却得永安帝许可,否则诸如夜十一这般得永安帝恩宠的外甥女,亦不得例外,皆只带着丫寰婆子小厮随从等奴仆入宫,私卫等人俱候于宫门之外。 莫息眼里只有夜十一,正如三皇子眼里只有杨芸钗一般,莫息没理会速速离开的芝晚,三皇子却不得不理会,与内侍小旋子道:“你跟上去,不管何事儿,皆可出手相助。” 小旋子随之紧跟芝晚身后离开。 来到夜十一身边,杨芸钗与阿苍正手忙脚乱地应付酒醉的夜十一,一会儿阻止夜十一想跑到临席自取酒壶,一会儿二女合力左右搀住步伐身形皆不稳的夜十一,须臾间,已是累得芳汗淋漓。 莫息晒笑一声,又觉得夜十一左晃右摇地站不住,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可惜那声音太小,宴席丝乐谈笑间,他没听清内容。 他想着再近两步听听,不料胳膊便被身后人拉住。 他回头,便见三皇子冲他摇头,又冲女席上首座方向使了使眼色:“皇祖母来了。” 莫息瞧去,瞧到秋太后在女官的虚扶下,已快步往这样走来,他再未进,反默默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