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斗篷之人行为举止鬼鬼祟祟,若是让使臣队里的那些护卫看见,怕是会当成刺客直接拿下。好在这里并没有护卫队把守,因为当下所有人都在酒楼内莺歌燕舞,开怀举杯。 这些金人来到临安,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文臣尚且收敛些许,端着几分儒生的性子。武将则是将野性暴露无遗,左右开弓地搂着那些红尘女子,笑得痛快不已,便是后槽牙都能数个清楚。 酒席宴上,完颜匡身着素衣端坐在不起眼处,旁边连个伺候酒菜的女子都没有。方才倒是有,不过让他打发走了。完颜匡素来不喜这些,只是看着其余人,心中若有所思。 片刻后,一身着护卫装饰的男子来到他身边,俯身单膝跪倒,双手抱拳说道:“禀大人,属下无能,使臣队列中确实多了六七人,但不知其名。方才在下重新统计了一遍,也是如此,请大人降罪!” “速速将其找到,这些人若是又扮作同僚潜入进来,今晚在座的众人怕皆是要忧心忡忡了!”完颜匡说着,便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遵命!” 作为当今狼主世子的身边人,他自然是要为自家少主多考虑。金国内部夺嫡之争向来不断,不仅要小心那些江湖上想要刺杀的侠客,更要小心同僚之中那些被宗亲遣派至此的人。他们说不定会朝他这种太子身边的重臣下手,是以不得不小心,也不得不提防。 完颜匡之所以在未入宫前,提出休息三日,便是准备在这期间将潜藏在使臣队中多出来的那几个给揪出来,看一看对方究竟是何身份。 安排人去调查之后,完颜匡也没有了饮酒的兴致,便招了几个护卫在身边,回房歇息。 而场内的酒舞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台下众人喝的昏昏沉沉之际,突然一道铜锣敲响,使得原本已然睁不开双眼的这些人,纷纷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有几位刚想破口大骂,却瞧着一身着紫衣的女子蒙面迈着莲步挪到了台上。这女子穿得妖娆至极,身段亦是非台下那些红尘女可比。 一旁的耶律颜原本也没有心思与那些红尘女子合欢,是以方才一直独自饮酒,心底因之前的事而耿耿于怀,生着闷气。 然而台上那女子刚一现身,俩人不经意地对了个眼,令他瞬间沉迷! 众人片刻的愣神后,随着管乐声起,女子飘飘而舞,真是一个靡颜腻理,双瞳剪水,千娇百媚,宛转蛾眉。虽然说瞧不清在那面纱下的容颜,但仅凭这诱人的身子,便使得不少人推开了身边的“廉价货色”,注目观瞧。 红尘女还气愤呢,心想:这是从哪儿来的浪蹄子?竟敢抢了我等的买卖。 台上的女子吸睛无数,即便酒楼内的伙计,也忍不住驻足。 一小厮不经意间跌了一跤,手中酒壶洒在一金人武官靴上。他大惊,心怦怦直跳,赶忙跪地叩首,脑袋砸在地板上,咣咣作响,可一直没有动静,再一抬头却发现,人家的双眼,压根也没有瞧他,而是死死地盯着台上那女子。 一曲舞过后,台下呼声迭起,掌声雷动。 “好!”叫好的人不在少数,更是有几人聊了起来。 “看看啊,看看这南方的姑娘啊,就是比咱们那儿的水灵。这要是让我得着……” “少瞎寻思了,你那夫人凶厉得很,若是知道你在外面偷吃,怕是回去能打断你的腿!” 而台上女子在见到这一幕之后,也是颇为满足地笑了笑,紧接着浅施一礼后退下台,回到后台。而众人中,傻等着她再次上台表演的人还在台下鼓掌欢呼,却见那耶律颜则是直接跟到了后台去。 俗话说得好,先到者得。以他在使臣队中的身份,不敢有人与他抢。 来到后台之后,他跟着那女子一路走到了后院,却瞧见那女子在一间房外停住了脚步,随后看向身后跟来的耶律颜。她浅施一礼,说道:“大人不在堂中饮酒,跟着奴家出来是为何意?” 这耶律颜虽然说在处理政事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但他的缺点便是心高气傲以及好色,此刻,他色眯眯地盯着那女子道:“呵呵呵,小美人,本官早听闻这大宋善歌舞者不在少数,往年来没有机会,今日里瞧着你,却是如获珍宝一般,可否将面纱摘下,本官好好瞧一瞧你?” 姑娘闻听此言,娇羞地哼了一声,径直朝着后院的一间房内跑去。见此,耶律颜的兴致更是燃了起来,紧跟其后,待其刚入屋内,便是一把将门推开,跟了进来,并将房门紧闭。 “姑娘莫怕,吾乃是文官,并非那些粗糙莽汉,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你若跟了我,保你荣华富贵。不如待此番后,随本官北归,如何?”耶律颜说着,便是一把扑了上去,搂住后者不足盈盈一握的蛮腰。 “呀!大人这是做甚?”蒙面女子仍旧娇羞,但话语间却欲拒还迎。 这耶律颜见惯了北方女子的直性子,乍一见这南方的小家碧玉,当即便跌入了温柔乡。 “本官倒要看看,为何你蒙面上台,这面罩下到底有几分姿色?”耶律颜不由分说,一把扯下了对方的面罩。 伴着院内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一副妩媚娇艳的容颜呈现在耶律颜面前,纵使他现如今是大罗金仙,也极难把持住了。 而这张脸的主人正是杜婉茵。 她妩媚一笑,含情脉脉地将玉指堵在了对方凑上来的嘴边儿,“大人猴急,妾身至此,乃是请大人替妾身做主的。若大人可以替我平冤,纵是要小女子以身相许也绝不推辞。” “本官……不!夫君我便是应你十件百件又何妨!美人放心,只要你肯跟了我,天塌下来也有本官鼎力相助!”耶律颜此时脸涨得通红,气喘如牛,脑子里除了行房已无他事,便一口应下。 闻言,杜婉茵这才撤下手来,虽后续动作仍扭捏推搡,但毕竟女子较弱,半推半就下,便也让这耶律颜得了逞。 好事过后。 耶律颜一副得胜而归打了胜仗的模样,却见杜婉茵瞥了他一眼,随后扭捏作态地抽泣起来。 耶律颜不解地问道:“唉?美人何故哭泣?自此你便是我身边人,本官自会带你北归,并纳入侧房,给你名分!” “官人怕是忘了方才答应奴家的话,若是如此,奴家失了清白,死又何妨?”说着,杜婉茵便用头去撞榻边儿的柱子。 但还未撞上,耶律颜就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搂在怀里,他义正词严地说道:“我耶律颜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且说来,有何冤屈?本官定为你做主!” “可,大人乃是外邦朝臣,如何替小女子做得了主?”杜婉茵在试探对方,她需要知道这人的身份是不是足够高。 “呵!笑话,本官乃狼主亲封使臣领队,在这一队人中,自是本官说话最为顶用! 你有何事便道来,且看我办不办便是!”耶律颜心里莫名的好胜心被勾起了。 见此,杜婉茵心中有了底气,埋在对方胸口的表情也是不经意地得意一笑。随后她便是胡编乱造了一通,把杨桂枝形容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甚至说自己几度快要被她逼死。 但,耶律颜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却沉默了。 “虽然说这恶女的确可恶,但……美人,她人在宫中内廷,本官如何见得到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耶律颜觉得以他的身份不足以让大宋的官家交出一个人来,任由他处置。 “官人莫急,奴家有一个办法,若按此法做,说不定可行。”杜婉茵轻抚着耶律颜的胸口,喃喃道。 “快快道来!”耶律颜一愣,杜婉茵示意耶律颜凑耳细听。二人密谋着如何坑害杨桂枝。 就在此时,门外院内,一男子被方才完颜匡派出的侍卫押了过去。侍卫推搡着他,命他脚下快些,可后者却是一脸无奈地叹着气:“你们真的弄错了,我怎会是刺客?” “瞧你倒不像是宋人,反倒像是我大金的子民,混入队中是何居心?跟我去见太傅,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护卫因为见其是自己人,便也没有太严厉,毕竟身处大宋境内,金人若自相残杀,未免有些令人咋舌。 但被他押着的人却是一万个不愿意见完颜匡。然而,他这边刚准备开口解释原因,却听到一旁屋内传来一道声音。 “好!就这么办!有了这个办法,不愁那杨桂枝不死!” 只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门外这个年轻的男子脚步一顿,目光顿时变得无比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