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看彻底黑下来的天空,晚饭压根儿就没怎么吃的崔少愆,饥肠辘辘又满腹委屈的,迈步进了自已的屋子里。 紧紧抓着手中的那枚——夔文骨器,她突然间,就不知道自已,到底是在做什么了。 机械的拿出了随侯珠,确认骨器的内侧,的的确确是写有一个——篆体字的“火”后,她却是愈加的茫然了起来。 就着随侯珠的幽幽绿光,她就那样漫无目的,伸出了的她的左手臂来。 盯着那一圈圈,变成了诅咒纹样的符箓,她就那样无所事事的,细观起了那些玩意儿来。 看着看着,她就感觉到自已,竟是不受控制的,精神恍惚了起来。 察觉有异与不对的她,却是很快的,便陷入进了……深度的昏迷中。 …… “驱瘟避疫~消灾祈福~!四时阴阳~寒暑相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平安~国富民生……” 一连串拗口又庄重的中古汉语,就那样接连不断的,从一个女子的口中发了出来。 随着抑扬顿挫的吟唱声,不断的说出口后,那随着吟唱而摆动着身躯,便再没有停下来过。 眼瞅着女子的腰肢与手臂,摆动的越来越快后,她脸庞上所覆着的面甲,好似也有了生动表情一般的,开始不断的……落下了眼泪来。 滴答~滴答……! 两行清泪,就那样旋转着,顺着面具流了下来。 而此刻的天空中,也突然间,竟是电闪雷鸣般的,有了要下雨的征兆。 轰隆!咔……! 紧接着,一道闪电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天空中。 而雨水,也终于哗啦啦的——降落了下来。 欢呼雀跃的声音,嘈杂的嘶吼声,以及哗啦啦的大雨声,就那样夹杂在一起,并统统的……都传进了女子的耳朵中。 释然的摘下了面具,女子用很是悲悯的眼神,俯视着站台下的一切。 直到……她的眸光,看进了一汪,颇是温柔的眼睛中为止。 抑制不住惊喜的,瞪大了眼眸后,女子就那样静悄悄地,冲了下去。 抬手看着手臂上的青色法衣,崔少愆有些怔愣的回不过神来。 好家伙?!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会穿着如此奇怪的衣服?!还有!刚刚为甚好端端的,她竟是开始跳起了舞蹈来?! 遥想到自已的胳膊腿儿,压根儿就是棒槌中的棒槌后,她竟然神奇的觉着,现在的她,强的有些可怕! 尝试着想要再次翩翩起舞的她,发觉自已,只能被动的朝前跑后,崔少愆才终于明白了自已——不过是换了个芯子罢了。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跑到了那双有着温柔眸子的人跟前,她才发觉对方,竟是同她一般,也穿着一身青色长袖长衫的法衣。 “你怎的来了?!我还以为今儿个,你不会过来!” 颇是兴高采烈的,直视进了来人的眼眸中后,崔少愆竟是还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瞧到自已的长相来。 在她瞪大了眼眸,看清楚自已的头上,竟是扎着一个青红相间的——双层鱼腹巾后,画像上那个,曾让她忍不住哭泣的女子,竟是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明显要比画像中,年轻了十几岁的青涩面孔,就那样充满爱意的……盯着面前的那个人猛瞅。 合着她悄然而至的“情长”,并不是因为她自已个儿,起心动念了呗! 她只不过是……在别人的身体里,充当了一个——“第三者”的身份罢了…… 眼下的情形——摆明了她,就是一个锃光瓦亮的……大灯泡嘛?! 知晓自已闭不上眼睛的她,索性便津津有味的……观看起了送到她眼跟前的,八卦来。 “师傅!你怎的又不搭理我?!” 毫不避讳的,拉起了对方的衣袖后,“崔少愆”就那样撒着娇的……想要得到对方的一个肯定。 “我知晓你定会成功的!故尔……我便掐准了时辰赶过来了!也不瞧瞧,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徒弟!” 宠溺的刮了一下“崔少愆”的鼻尖后,来人竟好似也……并不太避讳与其的,肢体接触。 这……居然是师徒恋?!不会吧?! 瞬间就感觉自已,吃了一个大瓜的某人,有些不适的,哆嗦了下肩膀。 而随着崔少愆控制不住的,这一哆嗦,她面前的场景,竟仿若落入湖水中的涟漪一般……突然就变换了。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努力擦了擦眼睛,崔少愆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大片的鲜红。 颤抖的抬起了双手后,她才惊讶的发觉,自已的怀抱中——竟是还抱着一个,有些温热的……尸体?! 紧张的抬眸看向了来人的面庞,在瞧到对方,正是“她”的师傅之时,“崔少愆”的口中,便迸发出了一道,尖锐又哀鸣的嘶吼声。 木讷的站起了身后,她只是感觉到自已的手中,好似抓着什么东西一般。 摊开手掌,看着手心中那把……沾染了鲜血的骨尺,她忽然就,大声哭泣了起来。 眼泪就那样一滴又一滴的,大颗掉落了下来。 而崔少愆也好似,控制不住自已的,被迫跟着难受了起来。 那种撕心裂肺到,即便是把眼睛哭瞎,也不足以泄愤的悲壮与绝望,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睡梦中,崔少愆的眼角,不断地有泪水滴落了下来。很快,她的枕头周围……都被浸湿了。 “东扶木……西建木……中若木……?!!” 口中不断的喃喃着,她却是在黑暗中,条件反射的睁开了双眼。 有些茫然又不可思议的,摸了一把脸庞上还未干涸的泪珠后,她整个人都惊诧的,坐起了身来。 “东方的扶桑树,西方的建木树,中央的若木树?!这些……好似羲和占日的,三种神器来着?!” 不断念叨着睡梦中……被刻进了脑海深处的这几句话,崔少愆的脑袋,却是有些头痛欲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