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忙慌的跟进来,又匆匆忙忙的出去,连个工具人都算不上的崔少愆,毫无用武之地的随大溜胡乱奔波着。眼瞅着洛染不断地忙东忙西,而她只能像个跟屁虫一般跟东跟西着,连那无头的苍蝇,都比她要有方向感。 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他身后的崔少愆,紧紧的抓着腰间那两个鼓鼓囊囊的橐,洛染再一次的被逗笑了。 “两个水囊中一个装着醯,一个装着酒?还没喝完呢!” “消毒治病的良药,怎可随便浪费?!”义正言辞的解释着,看着对方愈加哭笑不得的神色,崔少愆很是不解的拿眼神询问了回去。 “好,那你便仔细护好了!再说一次,你不用上战场。故你没有藤甲和兜鍪,你只需在这后方守好这阵营便可。”洛染双手拍了拍的崔少愆的双肩,郑重的交代道。 崔少愆紧皱着眉头,表示着她的强烈不满。正欲回话反驳之时,就被一个前冲过来的禁军,好巧不巧的撞了下肩膀,跌跌撞撞的朝前摔了出去。 一柄双钩枪的尾鐏,紧随而来的把即将与大地有亲密接触的崔少愆,恰到好处的撑了起来。 那由崔少愆腋下穿过去的双钩枪,随着使用者出神入化的一招收式,一个巧劲儿便将她整个人都“搀扶”了起来。 站稳脚跟后,本想要感谢杨延玉的出手相救,却不期然的望进了一双阴狠深邃的眼眸中。 即便覆着面,那裸露出的苍白病态的手掌,浅棕色的眸子,一个眼神就冷到让她全身都在打寒颤的恐慌,令崔少愆越发的肯定,她定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安静的接受了来人的道歉,看着那身披铠甲,头戴兜鍪的纤瘦男子,就连手臂上的臂缚都要比旁人多缠了一圈。 “老四!走路怎还是那么莽莽撞撞的!你那肩吞都撞到少愆了!” 一道低喝声从几人的后方传来,看着旋转了1080度的双钩枪,稳稳地插在了地面上,崔少愆眸中的炙热渐盛。 那熟悉的感官冲击,再一次的席卷了她全部的注意了。让她顿时便满腔热血了起来。无论怎么看,这招收式都真的很帅! “四哥。” 看着那绑着靴子的厚重径甲,缓步的停在了她的面前,崔少愆羡慕又谄媚的低唤了对方一声。 “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该保家卫国。心系着这天下,装着这山川万里,才能尽显男儿本色!身为我杨家之人,更是应当披甲戴盔,上阵杀敌!顶天立地,戎马一生岂不痛快?!” 杨延玉斜瞅了一眼还没回过神来的洛染,那仅来得及抓住绑在崔少愆腰间的祈福带的手,在他看来很是多此一举。 “四哥说的对!金戈铁马,冲锋陷阵才是男儿本色!杨家好儿郎就当是如此!身为杨家的门客,少愆亦希望如此!” 心中快速的衡量了一把目前的利弊,想着她和刘衣紫两个人的未来;想到这封建王权制度下的等级压制;想到她们处处谨小慎微,捉襟见肘的看人眼色,只为能够活下去崔少愆还是决定赌一把。 她自觉自己即便上战场亦可以自保,为甚不搏他一把?!去他娘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凭甚到她这里就心软不行了!怀着满腔的热血,崔少愆受到鼓舞般,亦是定定的看向了洛染的方向。 “你当真不怕?!你可是” 洛染拽紧了那缝制工整的祈福带,差点将“女子”二字脱口而出。 “若我们不战,我们的妻儿应当如何?!若我们不战,我们的父母又当如何?!若我们不战,我们的百姓要当如何?!若我们不战,我们以后的人生又该如何?!!” 杨延玉一连串铿锵有力的家国大义,带动着周围整顿好前行的众将士们,亦是热血沸腾了起来。皆是跟着拍手叫好道。 此起彼伏的赞同声鼓动着耳膜,也燃烧着崔少愆的赤诚之心。心脏如击鼓般,不断急速地跳跃着,仿佛也在鼓舞和赞许着她的决定。 “你我皆凡人,我们都怕死!可是我们有不得不战的理由!为了边境的稳定,为了百姓,为了父兄妻儿,为了民族大义,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 撞到崔少愆的那纤瘦男子,接着杨延玉的话,顺势高吼了出来。看着愈加“群情激愤”起来的众人,颇有些煽风点火的意味在里面。 “我们能做的便只有拼命了!只要留有一口气在,哪怕战死,亦要不辱使命!” 受到感染后,将士中的一个士兵大声的壮着胆,宣泄着他心中的不安与决绝。 “不辱使命!不辱使命!!”众将士齐喝道。 “一句怕死就可以不守么?!一句怕死就可以不顾么?!一句怕死就可以罔顾所有百姓的死活么?!一句怕死就可以否定妻儿的期盼而做那逃兵么?!当然不行!跟他们拼了!!!” 病态男子再次添油加醋又慷慨激昂的道。 “团结一心!还我河山!!抵御外敌!誓死不从!!” “团结一心!还我河山!!抵御外敌!誓死不从!!” “团结一心!还我河山!!抵御外敌!誓死不从!!” 众将士此起彼伏的高喝声不断地响了起来。力拔山兮气盖世,响彻天地,震动九霄。 “我们出发!!!” 杨延玉再次重重的拍了一下崔少愆的肩膀,给予了其一记定要立军功的期待眼神后,扶好了面甲,正了正兜鍪,一甩双钩枪,指挥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雁门关的边墙方向而去。 所谓炸营的威力,崔少愆是体会到了。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她整个脑瓜子都嗡嗡地,好一阵都缓不过劲儿来。 “随我来。”洛染将祈福带递予了崔少愆,示意她跟过去。 “军师这是同意我上战场了?!” 看他们二人所去的方位,正是那临时的甲丈库,崔少愆睁着晶亮的眼眸,兴奋地道。 “正是,你要试,便好好的去试他一试。只愿你不悔。” 洛染看了一眼公幄的方向,推算着亦是要即将动身的将军,催促着崔少愆赶紧出来,跟上大将军的步伐。 胷甲、肩吞、掩膊和臂缚;捍腰、裙甲、吊腿和径甲;一个都不少的被崔少愆穿戴在了身上。头戴兜鍪,脸覆面甲。随着她一个灵巧的翻身上马,手持着长枪,轻松地的甩着缰绳,将马匹驶了出去。 崔少愆跟随着杨业,从西径而出,打算沿小径从后方包抄辽军。来到这北宋王朝的第十一个月里,她终是开始随着历史的轨道,踏上了本就该属于她的旅程。 一抹得逞的笑容,在面甲的后方,放肆的笑了出来。而此人,正是有着阴狠如刀般眼神,皮肤病态且苍白的祝青泉。 混入禁军中的他,与崔少愆同属一个阵线,是同袍同泽的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