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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漏出真容

忘川录 莫离Ari 5037 2024-05-18 01:48
   洛川到今天为止才晓得,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仙人的强中自有强中手。    梧台的这些仙僚们每日卯时说说道讲讲经,辰时便在十八里溪处一块空地上修习仙法。有那么几个仙僚能随意变换身形样貌,稍微高超点的还能遣乌云拉彩月,洛川捯饬完鸟粪后就蹲在一旁望着。    叹妙的仙法似乎比旁人更胜一筹,经不住师兄弟几个赞誉,还有些飘飘然。    洛川眼口心中都瞧不过去,起身负手,脚步随意悠闲:“唉,本仙向来不矜不伐,虚怀若谷,不像有些人,纸里包火藏不住,就爱处处显摆。”    叹妙知道她阴阳怪气地在点自己,便回应:“就让你逞一时口舌吧,我听闻偷盗者死后到幽冥,可是要被割舌头的。”    洛川嗤笑:“胡说,我怎么不知?”    “你要是什么都知道,”叹妙侧眸示意她脚下的降妖锁,“就不会在这给凤凰拾粪了。”    那些仙僚们闻言大笑,妙叹也在其中,但他在劝说大家安心修习,终是不忍洛川受欺辱。    叹妙嘲讽的看了洛川一眼,在空中祭出剑来,想继续修习。    洛川仰着脖子提高音嗓:“一个给鸟拾粪的,都不把你们梧台放在眼里!”    叹妙眼神凌厉,上空的剑掉头直朝洛川袭来,洛川跃身躲过,依旧言语挑衅:“怎么?你们的拂寒大神不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一介小妖,竟口出狂言!”    这下不仅叹妙不悦,其他仙僚们也都极其不满。    妙叹生怕师兄弟们一个冲动就将洛川碾压投溪水喂鱼,洛川更是不知进退,嚷道自己仙器被夺削弱了法力,要不然真枪刀剑比上一场。    后想到什么,洛川上前一步道:“我有个法子能比试比试,你们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叹妙回。    “赌注就是解开我脚上的降妖锁,敢吗?”    洛川这一言倒真是把他们难了下,没有大神指令谁都不能擅自做主,叹妙却是无惧,应了洛川,但提出:“如果你输了,就要给我当三日箭靶。”    “一言为定。”    叹妙空中收剑:“那就奉陪!”    洛川捻诀变来一副玲珑骰,在幽冥论摇骰功力,她说第二就没人敢居第一。    她曾和离影玩骰大战三天三夜,直到离影气到昏厥那刻,依然没输一局。而授她摇骰绝技的是当时人界一位鲐背老人,他生时玩骰已入高处不胜寒,只是儿时过的凄离苦楚,不愿来世再遭罪,用此绝技让洛川偷偷落字时,将贫字漏掉。    她就不信,这帮天上整日念经论道的神仙还会凡界的东西。    洛川与叹妙比猜骰子点数,计三轮,一轮两局,两轮四局为胜。    先一轮的时候,是叹妙和一个师弟在猜,洛川双耳轻灵浮动,只消一听,就大致知晓骰面点数。第二轮开始的时候叹妙便沉不住气,招过妙叹:“你来。”    妙叹在一旁观望两局觉得甚是有意思,确实想欲试一番,他还特意问洛川:“可以吗?”    洛川毫不在意,心道菜鸟想当王者,大手一挥:“请。”    而后的两轮四局,妙叹将点数丝毫不差猜中。    洛川就且差他一厘。    “你……”洛川面色青冷。    妙叹还有些羞意,作揖道:“承让了。”    这下可傻了本该稳赢的洛川,喜了那帮该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神仙。    叹妙拂袖讥笑:“我弟弟曾拜于元始天尊门下,修得一副好眼力,”又轻飘飘来一句,“哦,他的师叔是守南天门的千里眼。”    洛川拍案:“你舞弊!”    “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这三日箭靶你可逃脱不掉。”说罢用灵力将洛川提到上空,妙叹确实有些过意不去,想去劝阻哥哥却被一行看热闹的师兄弟拉扯开。    洛川双手两脚都动弹不得,整个人呈大字形。    “你这小妖,可知我手中这把剑的厉害,这是拂寒大神特地为斩妖而练就的玄灵剑。”    “我管你什么剑,还以为我真怕你不成!”    叹妙肯定是要折磨她一番的,故意将利剑无意擦过洛川身体,唬得她不停打颤。    偷奸耍滑的神仙,她算是彻底领教了。    每当剑影从面纱旁闪过,洛川都是紧闭双眼,而后在心中将离影狠狠骂上一顿。洛川已经想好了,只要见上离影,她就要拿刀将这个师兄的皮一刀一刀剐下来。    思珏去凤梧宫归还灵焱樽的时候,拂寒聚精会神地看着卷书。    他十分自觉地往榻上屈身一坐,用拂寒的茶盏灌了两口茶,喝完啧吧啧吧道:“齿颊生香,不错不错,这可是百花仙宫的云雾?这个阿茶仙子自从凡界归来,可真会投人所好。”    投某人之友的所好就是投某人的所好。    拂寒眼皮不抬,思珏撇嘴,现出灵焱樽,这才引得拂寒注意。    他看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何处来的。”    “你就不急吗?”思珏甚是好奇。    “有什么好急的。”拂寒欲伸手接过,思珏微微一侧,暂且不给。    拂寒神色淡然,将卷书放下。    “到底谁给你的。”    拂寒追问,他必须要瞧清楚那个让自己心存疑虑的人。    思珏捶着腿,佯装摆弄衣裳的褶皱,随后眼神飘向别处说道:“这你就别问了,我也是受人之托,灵焱樽毫无伤损顺利归位,这事也就翻篇吧。”说罢瞥了拂寒一眼。    拂寒面无表情,思珏只得变了话题。    “还有一事颇为重要。我奉天君之命前来请示拂寒大神,下月初二,云岚即将位主昆仑宫,行储君之礼,届时还请大神赏光出席。”随后又抛个不知什么意思的眼,“我与云岚是亲叔侄,看在人家面子你且来一趟,帮衬帮衬场子。”    思珏说大事的腔调,都会把本仙换成人家。    拂寒故作想舒展一下手臂,挪动着离思珏远了点。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思珏自顾笑着,觉得今天这事办的算是顺利,想道别又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还有,你将那个捉来的小妖放了吧。”    思珏的心中,悄悄打着小算盘。    拂寒轻转手中的樽杯,浅声说道:“放?”    不知这话对自己说的,还是回思珏的。    此时殿外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两人交谈,拂寒当即闪身离开大殿,思珏只能跟随其后。    二人闻声至十八里溪,梧台的众仙僚都在那处空地仰望上方,就连两只大丹鸟也昂着脖子,随着上头那人喊叫一声,便跟着嘶鸣一声。    拂寒见叹妙的玄灵剑从洛川脸颊飞疾而过,破了面纱的封印。    洛川紧闭双眼,旋即再度睁开,继而漏出了真容。    在场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张脸。    思珏相比其他人更为震惊,简直不可置信,怎么会……    是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他一时竟怔在原地。    洛川还在纠结面纱是沧澜司的灵器,除了自己摘下旁人是动不得的,可仙界梧台的人当真厉害,一个拂寒,一把玄灵剑,修的都是什么法?    她的脸颊现出一道浅白印,很快便渗出大量殷红血迹,着实摄人。    下方的妙叹见状,立即出手制止兄长,后者看到伤着洛川之时也想收手,但出鞘的玄灵剑见血,根本无法召回。    思珏回神,正要出手相助那凄惨的小鬼仙,就见上空一道青影,随后便是款款而落的拂寒与洛川。洛川捂住疼痛处,再伸手一看,是血。    她气得正想扑过去大战一番,下巴却被人抬起。    拂寒微微垂首,洛川感受到那股清凉的气息,他说:“伤着了。”    众人见到拂寒大神单手收回玄灵剑,皆俯首跪地。    个个眉头紧锁,不知所措。    拂寒走至洛川前方,叹妙深深埋头,面露悔意。其他师兄弟们也都静默一旁,无人作声。    妙叹此时站出,为兄长脱罪:“大神,是妙叹过错,我没有及时规劝师兄,玩心一起便惹了祸事。”    洛川对妙叹有些怨念,亏自己这些时日还将他当朋友,竟然玩骰子来拆自己台。似是身旁某人能听到心中所想,竟开口道:“那你便去后山自行领罚吧。”    一众师兄弟听闻此言当即就开始磕头,叹妙求情说道:“大神,是我的过错,与师弟们无关,就让我去定坤柱接受惩罚吧。”    看着众人异样的神色,洛川隐约感觉后山那定坤柱不是什么好物件,以往在幽冥她经常和使者们打闹,被误伤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出声喊了一下,拂寒回头,自顾道:“你说什么,全都该罚?”    “嗯?”    洛川简直被拂寒的面孔惊着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啊。    拂寒道:“主事的几个,自行领罚去吧。”    洛川急得上前拉住拂寒衣袖:“喂,我明明什么话都没说。”眼见大家垂头丧气离去,她喊了妙叹和叹妙,都未回头。    思珏这厢悠闲地走了过来,在洛川耳畔说道:“这种神仙,你跟他相处要多留些心眼。”    洛川闻言看向思珏,只觉得对方是故意靠近自己。那双充满笑意的眼底藏着一些古怪,好似要把她给瓦解开一探究竟。    思珏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面庞。    洛川被盯得难受,没给好眼色,退了两步。    “你还不走?”拂寒问思珏。    思珏啊了一声:“不留我吃个晌饭吗?”    他其实还很想和小鬼仙单独唠唠……    拂寒看像大丹鸟的方向:“凤凰还没吃晌饭,你要留下来吗?”    思珏青了脸,施法闪身前和洛川悄悄做口型:“你,看,是,吧。”    待人相继离开,拂寒方才踱步往前。    洛川小跑追在他的身后,急着说道:“你这人真是无趣,大家只是图个乐子何须如此认真,那个定坤柱又是什么?会不会伤着他们?这位大神,我跟你说话有听见吗?”    “先管好你自己,”拂寒看着她脸上还在洇着血迹,凌空取得一方绢帕,盖住她的伤口,“被玄灵剑伤到,三日血流不止,伤口永不消散。”    “所以呢?”    洛川倒是一脸无关紧要,拂寒甚是觉得新奇,以往仙神二界的女仙子们但凡皮肤有一丝划痕都如临大敌,想尽办法去恢复如初,她们待美丽的容貌、光洁的皮肤比灵力还更为重要。    拂寒就问:“脸上带着一道疤,不觉得丑?”    太可笑了,洛川拇指一歪:“我们幽冥长得尖嘴猴腮、青面獠牙的鬼仙多着去了,区区一道小疤又算什么,我师兄说了,身上添一些刀疤才显得更汉子。”    突然提到了师兄,洛川当即闭言。    “咳咳,你这种肤浅的神仙,说了也不懂。”    随后偷偷瞧了拂寒一眼,幸好他未察觉出什么,罢了,还是先撤。    洛川偷偷跑到后山,果真见着一根直耸云霄的柱子,碧玉通透,寒气逼人。    妙叹站在下方白着一张脸,唇上毫无血色,身子颤颤巍巍地晃动,如一朵霜打了的花骨朵。如若不是洛川手快上前搀扶,险些就要栽倒在地,可妙叹还是吐了一口血,甚至粘到了洛川的衣襟处。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洛川问了声,抬头见叹妙还在柱子上方。    妙叹坐在一旁摆手:“没事,定坤柱乃万年寒冰所成,是梧台的重要支撑点。只是它的灵力颇深,我们得道的小仙受不住寒气,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他虚弱的样子不是休息一下就能好的。    洛川多少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个惩罚这般严厉。    这是往人命要了去。    洛川抬头看向柱子,被束缚住的叹妙已然快要昏厥,她想都没想,提气张开双臂飞到上方,将叹妙带下。    叹妙还憋着一股气:“不行……我要接受惩罚。”作势还要上去。    洛川将他按住,指指妙叹:“要不是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我才不想管你。你瞧他好似要断气一般。”刚说完,弟弟妙叹头一歪,晕倒在地。    洛川一拍嘴巴,什么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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