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再多的不舍,也只有将女儿送进宫去。 皇上没有说要怎么将倾落问罪,舒太尉也答应为她求情,舒夫人准备了好些要用的东西,又把张嬷嬷叫来。 舒夫人抹着泪道:“张嬷嬷是我出嫁的时候就跟着我的,往后娘不在你身边,就由她照顾你。” “娘放心,皇上是个仁人君子,现在是在气头上,至多不过给女儿个责罚,女儿不会有事的。” 舒夫人拉过张嬷嬷的手:“嬷嬷,倾儿就交给你了。” 张嬷嬷动容道:“夫人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会护小姐周全。” 想到倾落进宫后的际遇,舒夫人不由一叹:“宫里有雪颖,还不知她会怎么对倾儿,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们一起进宫,真是冤孽啊!” 雪颖为何而恨?她最恨的,其实是自己最后将倾落嫁进皇宫,而没有给她一个安排,如果当初送她们二人进宫,或许雪颖就会与倾落相互扶持,都怪自己害了倾落。 倾落与舒夫人相拥而别。 舒府的马车将她送进皇宫。 皇上责令舒府送她回去,而不是派人来接,就可见他是在生气。 张嬷嬷一直握着她的手,沉稳的脸容使得她也坚强了些。 即使她是私逃出宫,他以宫女的名义将她抓回,倾落也知道,皇上是不会杀她的,至于他要将自己置于何地,则无人知晓。 倾落害怕的,是锦娘见了自己,她们好不容易修复的感情又将破灭。 进了宫后,舒府的人就被责令回去了,夏公公接她回芙蕖宫,却也没轿,要她步行回去。 从宫门到芙蕖宫,并没有多远,皇上这么做,不过是要给她一些难堪,让她知道这是她私逃出宫的代价。 小夏子跟在她身旁,一边观着路,一边跟她说话:“皇上虽然冷待了姑娘,可心里是在意姑娘的,您回了芙蕖宫就少惹皇上生气,等皇上气消了,您的好日子就来了。” 她的好日子?她还有好日子吗? 堂堂太尉府千金,他要她以宫女的身份入宫,还会给她好日子吗? 小夏子将她送回的是张美人的偏殿,而不是原来的偏殿,皇上的气可见一斑了。 “奴才就送到这里了,姑娘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奴才。” 小夏子要退出去时,倾落叫住了他。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倾落现在虽然受到了冷落,可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小夏子不敢怠慢。 “夏公公可知皇上让我回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奴才可不知。” 倾落示意他去。 小夏子躬身退了出去。 正殿的人看到小夏子送回倾落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把这件事禀报了锦娘。 锦娘一阵震怒,摔了手边的茶杯:“想不到她还是回来了,本宫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李嬷嬷闻言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那些宫女回来告诉她说人已经处置了,还把她随身的物件拿了回来,人怎么又好端端的回来了? 她私自做主要杀倾落的事,当然不敢在锦娘面前暴露,她狠一咬牙,心想回头再找那些贱骨头算账。 “小主别光顾着生气,雪颖回来了,难免会威胁到小主的地位,小主应早做打算才是。”就算不能要了她的命,她也要毁了倾落在锦娘心中的形象,让锦娘对她恨之入骨。 “怎么打算?皇上都把人给接回来了,等于是昭告天下雪颖是他的人了,这个时候她若出了意外,你说皇上会怀疑谁?” 李嬷嬷闭了嘴。 看来静嫔是不会对倾落下手了。 一连几日,倾落都没有等到皇上的人,也没有任何旨意传来,说要如何处置她。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抹纤弱的身影。 锦娘还是喜爱素色的衣服,看起来还是这么淑静,可是眸底,又有那么几分哀怨。 她是不该回来的,如今不知要怎么与她解释。 锦娘也没想要她解释。 锦娘迈进殿门,声音冷冷的:“皇上生病的时候,我每日喝的符水里头,妹妹加了东西吧?”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锦娘还是发现了。符水毒性太毒,她为了减少毒性才放的药。倾落没有反驳。 锦娘的手紧了几分,她果然是做了。 “妹妹先前对我说,海棠花有毒,叫我不要触碰,转眼,妹妹就将毒下到了符水里,害得我中毒,险些丧命。” 倾落猛然抬头,眼里噙了泪水,连连摇头。 她什么时候在她符水里下过毒?那阵子锦娘命都不要了,她是怕她喝多了符水中毒才加的药,是为了救她啊! “姐姐,不是我,我没有下毒害你,你救了我的命,我怎么会害你呢?” 锦娘明显不信:“那就要问妹妹了,妹妹,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锦娘说完这些,眼里满是冷意,转身就走。 倾落追上去:“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下毒。” 锦娘顿了顿:“我喝的符水里头,太医验出了海棠花之毒。” 倾落如遭雷击,浑身都没了力气。 海棠花,海棠花。 “姐姐当心,这花有毒。”这是她在御花园里对锦娘说的话,符水里头验出了海棠花毒,不是她,又是谁呢? 倾落只觉得自己纵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她明明没有下过毒,符水里却验出了毒,她的的确确是在锦娘的符水里加了东西,偏偏是海棠花之毒,她百口莫辩。 张嬷嬷觉得事有蹊跷:“到底是什么人要陷害小姐?” 倾落摇头:“都不重要了,那个人刻意下的海棠花毒,就是要锦娘认定是我下的,纵使揪出他来,锦娘也不会再相信我了。” 张嬷嬷在府里的时候,就听说这位静嫔对倾落就如亲姐妹一般,没想她们有一天会走到这个地步。 张嬷嬷劝道:“小姐伤心反而伤了身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说是缘分浅薄。” 倾落记起那日锦娘要她搬进这殿里,梦里娘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难道她与锦娘的缘分真的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