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知道的。” 　　 王婆子声音很小，但是心里仍旧不服，这叶怀诗不过也就是一个粗使丫鬟出身，现在当上了相府夫人不过也就是运气好才没被丞相玩死。 　　 她在丞相府横行霸道了几十年，现在来了这样一个黄毛丫头骑在自己头上，她自然是怎么想都不会愿意的。 　　 叶怀诗就笑笑说： 　　 “既然是知道，那就要守我的规矩。”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一下，转移话锋： 　　 “而我的规矩，不过也就是相府自古以来的规矩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与她叶怀诗作对，自然就是与相府作对。 　　 相府的规矩一直以来都制定的是挺好的，不过因为主管人员忙碌，夫人又换来换去，所以免不了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不过自古以来家法都大差不差，有的是古往今来的智慧。 　　 叶怀诗刚来闲来无事的时候，想着如何去讨好婆母就已经翻过了。 　　 “是。” 　　 王婆子不情不愿地应答，叶怀诗看见旁的婢女有的抬起头来看她的，倒不是审视，而是期待。 　　 人群终于安生地站好，叶怀诗才开始缓缓说话，手里端着身旁的茶水： 　　 “我知你们心里看不上我，无非一是因着我的出身，二是因着相府夫人的身份。但是我希望今日你们听我一句劝。 　　 “叶府在京城的地位和名号想必你们也都听过，跟相府相比那也是大差不差的，无论我从前是做那里的义女还是丫鬟，这高门里的底下规矩和上面的规矩我也都悉知。 　　 “单凭这一点，我就奉劝你们不要在我这里耍手段。 　　 “第二个，今日管家权也不是我向婆母和妙双姑姑要来的，那是婆母亲自给的，平日妙双照顾婆母力不从心，有些地方管不到，但若是我那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叶怀诗说着，底下的人有的也抬起头来看她，却没有人敢说话。 　　 素月平日总见着夫人无精打采或者满脸愁绪的样子，没想到真的面对事情，叶怀诗竟也真的有这样的魄力。 　　 “当然，兴许你们觉得我不一定要活多长时间呢，但是我想告诉你们，且不说丞相此去是不是要一年半载，就算我真是活不久，那更是刚好，今日我下手，甚至都不用给日后留情面了。” 　　 叶怀诗说着这些，眼睛却一直盯着王婆子手里的满绿翡翠玉镯。 　　 没想到她一个管老夫人生活起居的婆子，平日总该也是做些活计的，现在手上却有这样一个镯子。 　　 王婆子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叶怀诗毫不避讳的眼神，赶紧把手里的镯子往袖子里面藏了藏。 　　 “西区那片的花园是归谁管的？” 　　 叶怀诗正问着，门外又过来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婢女，面上神态与妙双相似，笑起来倒是和善，让人如沐春风： 　　 “夫人，我是妙双姑姑的妹妹妙灵，是让我来辅助你的。” 　　 素月赶忙上前去迎着。 　　 “劳烦你来一趟，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烦请妙双姑姑直言。” 　　 妙灵赶忙说：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本来这管家权老夫人不喜欢操劳，就该是归夫人管的，只是人员来去匆匆，倒是一直没来得及。我姐姐力不从心，在宫里操劳多了，其实是不想管的。 　　 “现在有了夫人，只是把权力还给夫人呢。” 　　 其实妙双哪里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叶怀诗能不能管得好，她自然还是要审视的。 　　 在这个方面，叶怀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现在妙双是派妙灵来助她，这倒是真的。 　　 听了妙灵的话，王婆子自是没话可说了。 　　 “西区那花园子是谁管的？” 　　 妙灵站在叶怀诗身旁，也一起听着。 　　 王婆子默默说： 　　 “我。” 　　 叶怀诗自是猜到了，但是还是装作讶异的样子： 　　 “你不是婆母房里管衣食住行的吗？按照相府的规矩，怎么还能管西区的花园？” 　　 这自然是不合规的，王婆子哪里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时候的肥差府里管家又乱，旁人争不过她，她自然是要了的。 　　 “当时分配这个活计……没人要，我就去了，夫人您别看这花园像是多大一个肥差，可是真没人做，又忙又乱啊……” 　　 叶怀诗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她，一言不发，果然看见她身旁别的婢女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王婆子。 　　 西区那院子现在被糟践成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当初这样的大活计绝不会只分给她一个人做去，当初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现在到她嘴里，就成了没人要的？ 　　 叶怀诗幽幽答： 　　 “原来是没人做啊，怪不得做成这个样子。从前这活计说是要包给谁的，可不能饶了她们。怎么能让你一个年纪这么大的婆子忙成这样？ 　　 “你也是的，作为我婆母房里的人，怎么就这样任人欺凌呢？那些丫头当时你指派她们不去做，你大可以告诉我去，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们都主还是做得了的。” 　　 叶怀诗一副替她义愤填膺的样子，王婆子却连连推却： 　　 “不用了，我老婆子下人的事情，哪里敢劳烦夫人，我自己就行。” 　　 素月听到她说这些，不由得腹诽： 　　 你还知道你是下人啊，若不是你说了，还当你才是老夫人呢。 　　 叶怀诗却更进一步： 　　 “怎么就不需要了？相府这么大，自然还是讲道理的地方，你把人指出来，我作为相府现在的夫人，今日必定要给你做了这个主。” 　　 王婆子看着叶怀诗穷追不舍的样子实在是头疼不已，旁的那些小婢女也怕得要命。 　　 现在这夫人看着确实是一个厉害的，若是真的要追究，王婆子在相府的地位是不低的，她若是诚心讨好她，她们岂不是全都要遭殃了？ 　　 当初这活计是分给她们所有人自愿的，可是从来就没经过过她们的手。 　　 王婆子只好环视一周，推出整个相府地位最低下，两个无依无靠的姑娘： 　　 “夫人，当初分给我了，没人想去，抽签抽了她们两个，她们不愿意，我只得自己一个人做了。” 　　 说着，那两个姐妹花一下子惊恐不已，跪倒在地。 　　 素月曾经经历过这个事情，其实抽签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整个事件全是她自己杜撰的。 　　 可是让她震惊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