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病一场?
尚书府的门房里,不多时,便聚了一堆做寿材的,说是让府里管事的把好板子先订好,免得来不及了。 如此闹腾,没多久,便闹到了外头,尚书大人宠妾灭妻,夺妻嫁妆,如今已将嫡妻逼至将死了。 被禁足的刘玉珠不明所以,听见人传信进来的时,便已满心冰凉了。 前一日,杨佑成偷偷来过,说是正在与家中交涉,定会娶她过府。 若嫡母过世了,自己守了孝之后要怎么办,人家有媒有聘等得及,自己这样的,怎么等得及。 刘玉珠急得在屋子里转圈儿,半晌才想起来,让下人去通传,“嫡母生病,女儿自要侍疾。” 可这句话,传到了守门婆子那里,别被啐了回来,“二姑娘这是怕夫人病得不够厉害?可给奴婢们省省心吧。” 消息传到镇国公府的时候,镇国公愣住了,“这老匹夫,难道是想热孝拒亲了?他的姑娘要热孝了,我怎么办?” 镇国公瞥了一眼自家夫人。 国公夫人汗毛倒竖,“别打我主意,我连碗药也不想喝。你若愿意,便自己生病,要不,就让你的儿子病去。” “去把二公子喊来。”国公爷灵光一现。 “国公爷,”国公夫人猛的扯住了国公爷的袖子,“这事儿不好做的。” 老二也是亲儿子! 当晚,杨佑安得着了信,悄悄的跑去刘宝珠那里,打听消息去了。 刘宝珠错着牙看他,半晌笑出了声,“我母亲能活能死,她还是说得笑的,你?” 说完,刘宝珠上下打量着他,笑得更灿烂了,“若你走了,我送你一副上好的料,算贺礼。” 杨佑安没理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你有这工夫,在我这里磨,还不如跑去京兆府。”刘宝珠又给杨佑安添了些热水。 “你父亲知道,他如今的境地是你逼的,你待如何?”杨佑安瞥了一眼前的女人。 女人白净的脸上,不见一丝慌张,轻轻扶了下自己的发髻,声音淡淡,“大不了敲登闻鼓,圣前请进家庙。” “如此人品低下之人,我自不屑与其同眠。”女人细长的手指卷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杨佑安抿唇,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才站起身,深鞠一躬,“若大姑娘大事得成!”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不走能怎么办?宁为玉碎的性子,不能硬刚。 杨佑安回府里,已是夜半了,门房的小厮还在等他,“二爷,国公爷说让您回来就去见他。” 杨佑安甩了下马鞭,看了看天,“现在?” “说是不管多晚。”小厮不敢抬头。 杨佑安看点满了灯笼的府院,叹一口气,人家那母亲宁愿自己生病,也要护着女儿,自己的父母可真好。 对大儿子真好! “逆子,家里出了这等大事,你还在外头逛得这么晚?”杨佑安一进屋门,国公爷便趿着鞋跑出来开骂。 “嗯,我不该在外头浪,我也该去庙里。”杨佑安四仰八叉的坐在了椅子上。 “你……”国公爷点着杨佑安,五根手指轮翻卷动。 “父亲寻我何事?”杨佑安不理他,直接问了起来,“若无事,儿子便回去睡觉了。” “有事!”国公爷有些尴尬的开了口,“圣上爷给了期限,他家里却装起了病,你看你……” “也未必就是装病。”杨佑安嗤笑,直接打断了他父亲的话。 国公爷红着脸看杨佑安。 杨佑安直盯盯的看向他爹。 两人都不说话。 “咳咳……”国公爷以手作拳在唇边儿挡了挡,“要不,你病上一场?” “我?病一场?”杨佑安竖起一根手指点着自己的胸口,“我一个小叔子,得病成什么样才能挡回去?父亲想让我病成什么样?” “母亲也是这个意思?”杨佑安看向内屋门口,国公夫人身躲门里,微微动了动。 “若要用病挡回去,你那好儿子,自己挡岂不是更好?父亲不舍得?”杨佑安目光渐冷。 “是你母亲,我原本想让她装上一装,她提的你。”国公爷侧过头,躲开了杨佑安的目光。 “你这老鬼,怎是我的意思?明明是你自己的主意。”国公夫人急忙跑了出来,摆手解释。 “呵呵……”杨佑安冷笑的声音,忽的响起,“若我不应,父亲待如何?” “不应便不应,再想别的办法。”国公爷的眼睛只盯着自己夫人。 “便想吧。”杨佑安嚯的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留下满脸通红的国公夫人,指着自家夫君,破口大骂。 “你这老没良心的,想推儿子出去顶缸,却让我做那个恶人。” “老二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怎么就能忍下心?” …… 杨佑安不想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自家哥哥甩锅给自己,自家父亲端锅给自己,自家母亲不参与就是在向着自己。 因为自己不是长子。 不是长子…… 杨佑安仰头看到,星空里,隐隐看见一张坚毅又柔和的脸,“不屑与其同眠,圣前自请入庙……” 难道自己就屑么? 从他掏了鸟窝,挨骂之前,将那一手鸟屎抹自己胳膊上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不屑了吧。 既如此,帮她一把又何妨? 杨佑安甩了甩头,湿了的眼角,早晚会干的。 第二日一早,京兆府门前的鼓被一个沈姓百姓敲响了,状告镇国公世子侵占良田。 以民告官,要先打板子。 以往,吓唬吓唬,赔点银子也就算完了。 可现如今,一屁股屎的镇国公府…… 京兆府尹一个头两个大,秉公吧镇国公府好好的在呢,尤一报复的话,自己承受不了。 不处理吧,此时正是镇国公世子露脸的时候呢。 “大人,这状子上告的是镇国公世子,是世子,是私产……”师爷看着自己转圈儿的大人,将他认为的关节所在说了出来。 “来人,换朝服!”京兆府尹开了窃,“让人把这份口供先送一份去国公府。” 侵田的口供还没在镇国公手里攥热乎,镇国公府兵状告世子贪黑兵粮的状子,也递到了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