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庆哥儿几个替我好好的道歉。”周老夫人心道你若是个有成算的,就该见好就收。 免得下不了台。 她拎出庆哥儿几个的意思就是敲打苏如棠,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靠着府里几个周家人安身立命。 苏如棠恍若未闻。 只低声道: “老夫人还是另请她人吧,我实在是能力有限,只能填补自己的嫁妆进去。” “只怕不过一两年,还得回苏家找祖母大伯母拿银子。那时候,倒是叫夫君在朝中难做人。” 慕容绯月攒紧了手中的帕子。 脸色微滞,咬唇: “弟妹,岂可让二弟在朝中被针对?那些言官鸡蛋里挑骨头,恨不得扒在官员的床底听故事。” 瞧她紧张的样子。 苏如棠觉得一阵恶心。 寡嫂和小叔子,不顾人伦道德,偷偷摸摸生下了几个孩子。 上一辈子,她眼盲心瞎。 重活一世。 她要让他们登高跌重无所依靠。 此生,只为复仇而活。 “大嫂这话可说不得。知道的说大嫂关心小叔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有事情被言官抓住心里忌恨。没得给夫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慕容绯月心里有鬼,羞耻感席卷全身。 如遭雷劈。 “弟妹,你……” “大嫂,我心直口快。你切莫放在心上。也是忧心夫君的前程,毕竟这一两年可是要升迁的。” 此话一出。 周老夫人忙坐直了。 “可当真?亲家老爷说的?” “我听闻祖父话里有那个意思。” 苏如棠坐回椅子上,“如今关键时刻,万不能影响夫君前程。 多少世家大族盯着那位置,咱们家人微言轻自然要小心为上。” 周老夫人心头喜不自胜,“这是自然的。” 慕容绯月咬碎了银牙,她平白被苏如棠刺了一句。 那个老货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忘记她替周家拿贞节牌坊的功德吗? 苏如棠自嘲的笑了笑。 “老夫人,我真当不得这个家。” 周老夫人想了又想,盘算了一会。沉声道: “让文毅过来。” “是。”丫鬟应声退下。 不多时,周文毅匆匆忙忙过来。 “祖母。” “母亲。” “伯母。” 周文毅一一见礼。 周老夫人点头。 “毅哥儿,算算你母亲这些年填进来多少嫁妆?” 周文毅应了一声,拿了账本坐在一旁,早有小厮备上了算盘。 “总共八千三百六十六两。” 周老夫人心底刺痛。 这么多银子? 为了承儒的前程必须补上,日后再让苏如棠拿出来罢了。 那丫头没心眼实诚。 随便哄两句就当真。 少不得她拿出这些年苏如棠孝敬她的银两,以及背靠苏家节下生日众人孝敬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开口:“如棠。我做主先给你五千两银子,余下的今年年底肯定补上。” “府里的中馈还是你管。大房的田地铺子收益归于公中,往后你大嫂领着月钱生活也足够了。” 慕容绯月没想到,居然拿她开刀? 她猛地站起来。 急切道: “什么?那是给我收租子的。” “你一个孀居之妇人,一个月二十两银子还不够?”周老夫人语气不善,一个个孙媳妇都想骑她头上了。 慕容绯月红了眼眶,心里憋闷。 “老夫人,我只是不解。” 苏如棠浅笑盈盈: “明主必谨养其和,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连古人都明白的道理,大嫂何以不解?” 周文毅一顿。 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女子。 学识是他亲生母亲不能比拟的,思及到此忙开口: “母亲说的就是开源节流。花园里种菜也是这个意思……” 慕容绯月哼道: “与其节流,不如开源。既然节流,为何只切断我的铺子田地收益?” 她不忿。 苏如棠依然语气温和的解释: “老夫人怜惜大嫂,一个月二十两的月钱,可只有公侯府里的老夫人夫人才有的分例。” “另有铺子田地收益的,通常也是有子嗣……这一点,大嫂和大哥并没有子嗣。” 慕容绯月心底一沉,她有孩子只是父亲另有他人。 不敢让别人知道孩子的生母是她。 “哎。若是大嫂不愿意和周府共度难关,那么……” 话音未落,周老夫人黑了脸色。 厉声: “就依我的话做。当真反了天,一个个都想往自己私库里藏银子。不乐意的,都给我滚出去。” 慕容绯月忙站起来,弯下了膝盖。 眼眶里氤氲了泪珠,往日孀居不用晨昏定省。 从来没被老夫人说过重话,每年还能有几个月去庄子上住。 她骨血中流淌的恨意被压制。 只浅浅的委屈启唇: “老夫人。” 周老夫人摁了摁眉心,不让她说下去。 她挥挥手,一旁的素英领命去了内室拿了一沓银票出来。 素英将银票奉上,“二奶奶,这是老夫人给你的。” 苏如棠退后了一步。 “这银子是老夫人给我,还是还我填补进去的嫁妆银子?总得有个章程说法,我可不敢随意拿了银子。” 周老夫人察觉到苏如棠不对劲,和往日和顺乖巧不同。 压着怒气道: “你是个识大体的宗妇,自然明白这是还你的嫁妆银子。也必然不会让你再填补进去。” “多谢老夫人。” 苏如棠示意秋菱收下。 秋菱收下后,“二奶奶。这里是五千两银票。奴婢写个字据,说明还有三千三百六十六两银子没给。” 周老夫人气的头疼。 慕容绯月更是冷冷的审视苏如棠,这个蠢女人吃了什么迷魂药? 怎么这两天,专门做些不着调的事情。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玩笑话?”周老夫人想要搪塞过去。 苏如棠微笑着开口,举止间带着疏离。 “还是说清楚的好。来日若是有人诬蔑夫君,我能把账本打在他脸上。” 老夫人气愤,苏如棠说来说去就是把着银子不松手,偏嘴里都是为了周承儒着想。 叫人挑不出毛病。 周老夫人心头梗了一根刺,“罢了,写吧。” 她借口太乏力,让素英扶她去了内室休息。 秋菱写好后,交给了苏如棠看了一眼。 “让毅哥儿签个字做个见证。” “岂可让毅哥儿做见证?”慕容绯月心下觉得不好,忙站起来质问。 她私心想着将来混赖了这笔账。 苏如棠神色淡漠,“劳大嫂关心。我让我儿子做个见证有何不可? 将来毅哥儿是要考功名入朝堂,这些都是小事情。” 慕容绯月心里羞愤。 明明是他的儿子。 却让苏如棠那个贱人给认在名下,夺走了她的夫君、她的儿子女儿。 怎能不恨? “他这么小?怎可随意签字?” “我娘家侄儿远哥儿比毅哥儿还小了两岁,都能签字做见证。世家大族培养子弟从不看岁数小。 想来大嫂小地方出生,自然是没有见过世家大族的规矩。不知道世家子弟学了什么实属正常……。” 慕容绯月气的心里发疯。 她最讨厌苏如棠一副见多了世面的样子。 明明,她先来周府…… 她先认识了周承儒…… 周文毅微微躬身,“多谢大伯母关心,母亲说得对,我得要学着世家规矩,将来才不会给周府和苏府丢脸。” 看到周文毅年纪很小。 却能忍着不认亲娘,还一副语气平和的样子。 苏如棠想到了他们兄弟几个人,前世一副兄友弟恭模样,这一世定要让他们兄弟阋墙才有趣。 苏如棠无心同他们寒暄。 “大嫂,我还要去收拾院子,替夫君纳妾。便不留下来同你说体己话了,” 说罢。 无视慕容绯月狰狞的面孔。 她领着秋菱离开。 到了外面,穿过了垂花门。 秋菱忍不住打抱不平:“二奶奶。二爷怎么又纳妾?也太欺负人了,自从新婚后根本没在垂棠院留宿。” “秋菱,不可多言。” 苏如棠前世认为周承儒是恩人,一心只为了他考虑。 想要给他留个嫡子,也甘愿抚养他的外室子。 这一辈子,她只想手刃仇人。 杀人,多简单的事情。 苏如棠要的从不是让他们痛快的死去,要让周承儒这三个字被世人唾弃。 也要让周家族人以他们为耻,让他失去所有再慢慢死去。 “母亲。” 一声母亲让苏如棠收回了思绪。 周琼羽和丫鬟枣儿站在前面,她微微屈了膝盖。 “琼羽,你来的正好。细想明年就及笄了,贵女们从小就学着管家。不如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学习管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