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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章 小殿下朱以派

大明英华 空谷流韵 3485 2024-05-18 01:22
   测试广告1 翌日近午时分,一行人进了兖州府城。    从运河而来,一路都是在船上起居,没有入住驿站的需求。    到了此时,郑海珠才拿出从苏州织造局刘公公处讨来的小勘合,带着大家直奔兖州的官驿。    有勘合在手,住国宾馆不用花钱。    但郑海珠只是在意安全,并不想蹭住宿费和伙食费,所以一进门,就按照其他中高级旅店的标准,给驿长付了五两银子,要了几间最普通的屋子。    驿长在任多年,接待了无数用朝廷勘合白吃白住的官员家眷,还是头一回碰到主动给钱的,不免觉得稀奇。    再见到那些虽未展开、也已能看出绮丽无双的彩灯,得知他们是为王妃贺寿而来,登时就打开了话匣子。    “诸位,当今鲁王,可是位贤王,咱兖州百姓都盼着王上与王妃长命百岁。”    郑海珠点头道“我们在城门外,看到施粥的棚子了,一打听,正是王府的。”    驿长道“可不,兖州府衙哪有钱唷,这些年天灾不断,又闹闻香教。外乡人都以为咱兖州立于运河要道,应是富比苏杭,其实衙门是真掏不出钱来。得亏遇上这一代鲁王,是位九世善人。诸位若往府城东南走,可以看到泗河上有座好大的桥,那就是鲁王府采买石材、招募工匠修的,花了三十万两银子。有了那桥,汛期两个月,发再大的水,往来民商也不受阻。”    明代亲王禄米每年万石,按如今的米价折合一万多两银子,外加绫罗绸缎茶叶马料之类,这座桥,差不多花去鲁王十年俸禄。    不错,本届鲁王朱寿鋐,很行。    虽然本质上讲,这些钱也是各地百姓交到国库的,何况亲王自己的土地所产粮食都不用交税,但朱寿鋐能在衣食住行上反哺给在地百姓,已经算老朱家成千上万宗藩泥石流里的一股清流了。    郑海珠于是向驿长道“好,我们定去看看那座泗河大桥。”    又问“对了,孔府在曲阜,孟子的故里可是在邹城离府城远否”    驿长摆手“不远不远,就在泗水河东边十里地,你们看到一座柴炭山,就到了。那小山是给鲁王府专门供薪炭的。”    郑海珠顿觉欣喜。    太好了,明代的兖州格局,与后世果然有差别,鲁王府离邹城竟然这么近。    郑海珠问起邹城,当然不是出于寻访孟子故居的怀古雅兴,而是因为,后世来的她,很肯定地知道,邹城有煤矿    孟子他老人家说,人人皆可为尧舜。yhugu    郑海珠对自己说,尧舜先要找到矿。    匆匆用过午膳,郑海珠就打发穆枣花和李大牛两个情报员,搭个大车,去邹城柴炭山探探路。    她自己,则与吴邦德和许三一道,去拜见张岱的父亲,鲁王府长史,张耀芳。    鲁王府毕竟是亲王级别,坐北朝南的宫阙亦是好一番恢弘气象。    殿堂楼阁的用色,皆是和天子皇宫一样的朱红与大青绿,就连柱子、檐廊上的祥云都一样,无非爬在上头的不是龙,而是没有两只角的蟠螭,以示比皇帝低一个级别。    王府南大门正对着宽阔的御街,远眺兖州府的南城门。    御街两旁,与宋时开封府的御道一样,挖有河池,河畔遍植垂柳,水中种养菡萏。    这个红销绿隐的深秋时节,因恰逢鲁王妃寿辰,御街两边扎了无数绢花。    御街尽头的钟鼓楼下,更是搭起了好几个大棚,隐约能看得见色绢彩绸扎制的巨型花灯。    棚前有人值守,吴邦德上去一打听,说这些大灯,是要在寿宴那日配合着烟火,演给王府成员和贵宾们看的。    郑海珠不由想起历史上的张岱,留给后人的那本陶庵梦忆里,专门有一篇,便是讲他来鲁王府探望父亲时,看到的烟火与灯彩,如梦如幻。    长史司作为王府的行政官署,在王城内,与城墙东面单独开个边门,方便办事或谒见者进出。    郑海珠给门卒看了张岱请父亲张耀芳写的盖印信笺,门卒里的一个立即去禀报,不多时,便引着一位穿蓝色官服的中年人走来。    中年人俊面长须,气韵清和冲淡,拱手微笑道“几位小友请往本官值房叙话。”    张耀芳身为长辈,且贵为王府长史,竟亲自出来迎接,郑海珠倒不奇怪。    她让张岱写给父亲的信中,提过她与织造局刘时敏的交情。    这又不是“我认识刘公公、刘公公不认识我”的吹牛之辞,干嘛不提。    在必要的场合,人脉就要亮出来,直接大胆地试着来公衙叩门,而非小心翼翼地去私宅拜访。    公衙能获得的信息更多。    进了王城,张耀芳边走边说了些旅途是否顺遂之类的寒暄之语,郑海珠恭敬答了,又主动介绍吴邦德和许三是给自己打理生意的掌柜和伙计。    不想,刚走过挂着“工正所”牌子的值房,里头就急匆匆冒出来一个人,险些与郑海珠迎面撞上。    很快跟出来一名官员,一叠声道“镇国将军莫恼莫恼,下官斗胆劝一句,过了这几日,再进谏也不迟。”    郑海珠定睛瞧那男子,和卢象升差不多年纪,五官朗正、带着雍容福相,却是满脸怒气,好像一只生气中的波斯猫。    亲王之子袭爵郡王,郡王之子袭爵镇国将军。    郑海珠心道,所以,这年轻人,也是鲁藩宗室成员    正琢磨间,那男子已向工正所出来的官员冷冷道“怎么我朱以派也姓朱,就不能管管我朱家江山里的蠹虫了么为何要过得几日再说我偏要现在就与殿下去讲。”    他说完,转身看清郑海珠是个女子,又瞅瞅吴邦德和许三,皱眉问张耀芳“长史,他们是何人”    张耀芳没想到朱以派今日会出现在衙门里。    朱以派,乃当今鲁王朱寿鋐的侄儿,泰兴郡王朱寿镛的嫡长子。    鲁王已近不惑之年,奈何膝下无子,便特别宠爱这个侄儿。    朱以派虽是郡王之子,从王宫内的妃嫔太监,到王府衙署的各级官员,平日里都称呼朱以派“小殿下”。    那工正所的堂官是新上任,还一板一眼地叫着“镇国将军”,而久在鲁藩的张耀芳,则已带着热络口吻道“小殿下,这位是郑姑娘,一向为苏州织造的刘公公办事。此番因生意之事北来,犬子就托她从老家带些灯彩,给王妃贺寿。”    朱以派一听“苏州织造”四个字,面上的严霜之气消散不少,只淡淡地问张耀芳“不在王府采办的科目中吧”    张耀芳笑道“怎会,是犬子敬献的。”    朱以派点点头,直率道“哎,老张,令郎早些送来不就好了嘛,钟鼓楼前那些灯就可以不买了,又能省下一大笔银子。”    张耀芳连连摆手“小殿下折煞下官了,我们山阴小地方,做出的灯彩也就只能挂在耳廊里添些喜气,怎好与钟鼓楼前的那些大灯相提并论。”    朱以派道“哦,如此。那回头,我去瞅瞅大灯怎么扎的,今后再要灯彩,我泰兴王府来供。库里那么多御赐的绸子绢帛,我就不信扎不出漂亮的大灯。”    他顿了顿,复又对着郑海珠等人道“你们远道而来,既是张长史的宾客,也是我鲁府的宾客,回头与长史一同来赴宴吧。”    郑海珠忙蹲个福礼“多谢小殿下。”    朱以派鼻子里“嗯”一声,也不再与诸人多说,拂袖而去。    长史司与工正所是两个衙门,眼下又有外人在,张耀芳自是不便多问,只与那所正拱拱手告辞。    但从朱以派提到的“蠹虫”之词,张耀芳猜也能猜到,这位和大多数宗藩纨绔不一样的小殿下,又在生气哪支宗脉问鲁府讨银子大兴土木了。    张耀芳见郑海珠面有探寻之色,遂意味深长道“小殿下的父亲泰兴王,也是兖州士庶称颂的贤王。今岁鲁地多灾,泰兴王奏请万岁后,捐出田湖十余倾义卖,换成粮食赈济灾民。小殿下甚肖其父,忧心国朝开支。”    郑海珠浅浅抿嘴“有鲁府这样勘为表率的宗藩,真乃我大明幸事。”    历史上的朱以派,在伯父与父亲身故后,成为大明倒数第二代鲁王。    清军攻入兖州府时,朱以派在王宫内自缢殉国。    朱以派是个在史书上连三行字都没记满的藩王,没想到真人这么有个性。    郑海珠举目,望着前方宫殿群顶上耀目的琉璃瓦。    张耀芳指着最高的一座“那是承运殿,乃王府正殿。三日后的夜宴,便在承运殿后的存心殿前举行。”测试广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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