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避人的事，老板立刻叫人去拿画像过来，自己则坐下来说了起来：“驸马爷瞧着这丫头模样俊，可与那画像上的人一比，这也就只是个烧火丫头，说实在的，小的活这么大岁数，也没少见美人儿，可从没见有谁能有画像上的女子好看呢。”　　 陈驸马被他这么一说，好奇心更重，连声催促：“快，快拿来。”　　 老板见他这着急的模样，也只好自己再跑一趟，将画像拿到陈驸马身边，徐徐展开。　　 只见上面女子一身玄色衣裙，如云般的乌发轻挽，美黑眸亮，琼鼻挺翘，红唇如花。　　 这通身上下没有一丝装扮，却更显出脱俗的美貌来。　　 陈驸马看的呆住，由老板提醒方才回过神，又细细品看一番点头道：“美，当真是生平仅见的美人儿啊。”　　 他又去看站在婆子身边的姑娘，点评道：“这姑娘跟画上的美人儿确实有两分相似，只是差远了。”　　 老板附和道：“有两分像这画像上的美人儿已然是很不错了。”　　 陈驸马的眼睛黏在画像上：“那夫人让你按照画像找人，是不是说明这画像上的人是真的啊？”　　 老板也一肚子好奇，闻言说出自己的猜测：“这也不好说，许是瞧见这画，便对这上面的人心生向往，一心想让画上的美人儿走出来，这才满地方的寻找相似的人也未可知。”　　 陈驸马笑骂道：“依你所说，是那夫人痴恋画中仙不成？”　　 老板也笑：“驸马爷此言差矣，夫人来寻也不一定就是夫人喜欢嘛，说不得是谁家的夫人贤良淑德，见不得自家老爷神伤，亦或是家中母亲见不得自家孩儿迷恋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才下了功夫出来寻人嘛。”　　 他陪着陈驸马说了会儿闲话才问道：“驸马爷可还要这丫头作陪？”　　 陈驸马只顾看画，哪里还顾得上画中人的替身，随意挥了挥手叮嘱道：“本爷也看中了这画中仙，你要是再瞧见有像的，先给本爷送来，放心，银钱少不了你的。”　　 …………　　 姑娘跟着婆子一路来到一处不大的宅院。　　 婆子先上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一个小子将门拉开。　　 婆子忙道：“小爷，我们是瓦舍来的，前两日，夫人派人在我们那放了一副画，说是要寻人，这不，人我们给您找来了。”　　 她说着把姑娘往前面拽了拽。　　 姑娘怯怯的害怕。　　 看门的小子却是眼前一亮，一边打量姑娘，一边拉开门说快进来快进来，将两人引到后宅，站在院门外喊道：“春涧姐姐，春涧姐姐………”　　 里面立刻有人应声，没一会儿走出来一个穿着绿衫子的清秀姑娘，脸色却是不好，斥道：“你有事不会先找个小丫头子进去传话吗，这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也亏得夫人最近心思在别处上，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小子陪着笑脸：“姐姐别恼，我正是为解夫人烦忧来的，早前夫人吩咐我的话，我可是牢牢记在心里呢，说是有勾栏瓦舍，花楼牙行送人过来，就立刻将人给带进来，这不，人送来了，我瞧着比前几个送来的要强不少呢。”　　 春涧在小子贫嘴的时候，就已经走到姑娘面前细细打量了。　　 等他说完，便点了点头，对那婆子交代一句：“你且在外面等着，待我回禀了夫人再说。”　　 又对那姑娘道：“你跟我来。”　　 姑娘有些惊慌的看看婆子。　　 婆子眼一瞪：“还不快去！”　　 姑娘缩了下身子，忙低头跟在春涧身后进去了内宅。　　 李氏坐在塌上打着盹。　　 或许是熬的那两个日夜伤了精神，她近来总是困倦。　　 春涧进来轻轻唤道：“夫人，夫人………”　　 李氏眼睛没睁，声音困顿又略显不耐道：“什么事，说。”　　 春涧道：“夫人，画像上的人给送来了，奴婢瞧着这一个确实是有几分像的。”　　 李氏立刻睁开眼。　　 春涧忙让到一边，对那低着头的姑娘道：“抬起头给夫人看看。”　　 姑娘怯生生的抬起脸。　　 李氏只看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像个什么？差远了！那人什么时候这么怯懦过。”　　 姑娘眼眶红了红，连忙低下了头。　　 春涧也是皱眉，但还是劝道：“夫人说的是神态，这个可以教的，这两日送来的人有好几个了，只这一个最像了，教一教或许还能用，不然就还要的等，那就不知道该等到什么时候了。”　　 李氏捏了捏眉心：“那就先留着吧，待我调教调教，看能不能用。”　　 她下了塌，亲自去内室取来定做的玄色衣裙，递给那姑娘：“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把它穿上。”　　 姑娘不敢不听，又见这里都是女子，也没有太多抗拒，接过衣裙，脱下自己身上的布衣，将玄色衣裙一件一件穿好。　　 这么一穿，原本的两分相像就又多了一分。　　 李氏来了精神，对春涧道：“去把她的发髻拆了，头发梳顺。”　　 春涧应了声，让姑娘坐下，将她的发髻拆开，拿梳子细致的梳顺。　　 李氏却又皱眉：“不行，不行，她的头发不够黑，不够亮，不够多，这样反而不像了，拿假髻过来，把她的头发按照画像里的模样绾起来。”　　 春涧忙按吩咐找来假髻，将姑娘的头发绾起来。　　 李氏在旁边指点，一会儿说头顶不够蓬松，要往上拉，一会儿又嫌太毛躁，要拆了摸头油，重新梳。　　 一直忙到夜晚才将头发绾好。　　 李氏看看天色，估摸着谢周生该回来了，一边催春涧给姑娘上妆，一边教她：“眼睛给我抬起来，不要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眼神不要闪躲，看人的时候不要带感情，就像看死物……哎，你哭什么！”　　 李氏怕弄花了妆容，忙拿自己的帕子给她擦眼泪，都忙活到这个时候了，这姑娘装扮起来已经有五六分像了，李氏可不像半途而废，软了语气道：“我这里又不是花楼，让你去接客，你怕什么？　　 我只是让你去见我儿子，我儿子是堂堂吏部官员，年轻俊美，家里也无娶妻，即便你跟了他，也是不吃亏的，难不成你的志向就只是在外面当一个被人欺负，又被人卖来卖去的丫头？”　　 姑娘连忙摇头。　　 李氏道：“这就是了，你按我教你的做，拿出你的本事来，若你能用你这幅容貌勾住我儿，这辈子荣华富贵便不愁了。”　　 姑娘咬了咬唇，轻轻的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