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啊,这深宫里,便是个树,也要活在条条框框里,不能随心所欲,更何谈人呢。 可是他以前即使入了朝堂,却也没系统的学过如何为君,为帝,骤然扛起了天下的担子,何止是头疼。 “陛下好兴致。”款款而来的少年一袭玄衣,腰封处有些纤细,骨架比他十四五岁时要小上几分。 程臬也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历年来都见不到几次,却在登基后日日要见的人,明明心绪繁杂,却只剩了一个念头在脑海。 便是,这人,太过瘦了,是不是都不好好吃饭的。 他们儿时虽一起玩过,但是长大了却没有幼时亲近了。 更何况,父皇临终曾言,宁安侯府,拥兵自重。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千里奔袭,来助他登基。 他知道,朝中不服他的人多着呢,两个皇兄虽人逝了,残余势力却还在朝中僵持着。 若不是这人来的及时,又先开口认了他这个皇帝,只怕他能不能顺利登基还是两说。 全盛倒是聪明,没敢声张给旁人,却找了他。 “城东李记的桃花酿,陛下要尝尝吗?”那人手上提着两坛酒,朝他扬了扬,封口还一动未动。 醉倒之前,他只记得,那人说,“这槐树,倒是生的不似宫中旁的一般。” 怎么能一样呢,宫里别处的树可没宫人敢偷懒不去修饰。 翌日醒酒后,睁眼时依旧是伏在石桌,入眼是那人背对着他立在树前的身影。 没有一句劝告,只有两句话,两坛酒,却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谢谢。”程臬只记得自己当时是信了她的,起身看向日出会出现的方向时,他已经想好了的。 不管以前他是不是得心应手,但是既然抗了天下在肩上,他便不会后退半分。 “陛下,该上朝了。” 自那天起,他们之间愈发生了默契,相处也渐渐熟络了起来,愈发亲厚。 可是后来是怎么了呢? 他越来越像个合格的皇帝,有能力,也多疑。 她却没变,依旧是那个坦坦dàngdàng的臣子。 一个手握重兵,又得皇帝青睐的臣子,怎么会让龙椅上那人完全放心呢? 越走越远,渐渐背离,到最后,追悔莫及。 可那夜的桃花酿,分明很香醇久远,那日的日出,也是极美。 第18章 “陛下,您所托之事,已有进展。”苏诺脸上带了笑意,君子灼灼。 案后之人忍不住失笑,明明是个女娇娥,却比这世间数个男儿愈发夺目,宛如真的世家少年郎。 便是这四个月内,想将女儿嫁进宁安侯府被拒的,就已经三家了。 真不知他是该醋,还是该骄傲这人掩饰的功夫极其到家。 这人自解了身上压着的毒素,看起来肤色又白皙了几分,走在街上,也不知多少女子会红了脸颊。 “丞相插手了?”程臬笑着看她,将手上的折子丢了过去,似嗔非嗔,“这几个月来,第四家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人手下有不少能人,又有宁安侯以往的关系网在,再加上他给的线索,不至于现在才查到什么,这个进展,十有八九便是将丞相也拉了下水。 “张安潜了进去,”苏诺伸手接住折子,倒是毫无顾忌扯开看了一眼,脸上笑容又深了几分。户部尚书,她记着了。 “要尽快动手,此事拖不得,丞相老谋深算,应当会极快反应过来,虽是牵涉不大,总也算是露了面。” “那边做的gān净,一口必然咬不开大口子。” “朕这边,倒也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也能拿来用一用,有个人,也牵涉在了此事之中。” 程臬接过全盛低着头递过去的茶盏,笑的略有深意。 他不过是随便查查,谁知还真让他查出了什么,果然,他手底下的人,早就不gān净了。 “你刚刚说,谁潜了进去?”待热茶入口,他才反应过来什么,有些头疼,却也对那个张安愈发满意了几分。 是个聪明的,不咬着关系往上爬,却敢拼命挣个前程。 “你自己去和静娘jiāo代,朕可没让他去。” 苏诺脸上的笑意僵了三分,也头痛了起来。 现在的静娘,在眼前这人四个月肆意的纵容下,已经愈发活泼了起来,她倒是忘了,将人家心上人派出去,都没给说一声。 “陛下。”苏诺凑了过去,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神色有些讨好。 全盛头低的不能再低,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将桌侧的位置都让了出去。 陛下和小侯爷,近来是愈发亲厚了。 虽知陛下所图,但是只要主子开心,他是什么都支持的。 再说了,除了他家主子,天下也再没哪个人物能配上小侯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