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记我们的网址,祝大家阅读愉快!别忘了多多宣传宣传。 萧傲笙不为所动:“这次失败了,他就肯善罢甘休吗?” 暮残声正要说话,就听琴遗音道:“是。” 这一下,暮残声彻底愣住了,他知道琴遗音与道衍神君的死结所在,也知道朱雀法印对琴遗音意味着什么,他设想过那么多种可能,包括传承失败,唯独没料到琴遗音会放弃。 “朱雀法印与我无缘。”琴遗音按住暮残声的肩膀,“它想要的主人,我永远做不到。” 萧傲笙握剑的手紧了又松:“你什么意思?” “我不会再参与接下来的战争。”琴遗音冷冷道,“你们该高兴,少了我这样的敌人。” 暮残声忍不住开口:“你----” 话没说完,他的手就被琴遗音死死抓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与此同时萧傲笙拔剑出鞘,玄微向着琴遗音眉心刺去,却在最后关头被猝然出现的一朵人面花挡住。 仅此一瞬,萧傲笙错失了将暮残声拉回来的机会,眼睁睁看到一道漆黑裂隙在琴遗音身后开启,吞噬了那两道身影之后立刻消失,原地只剩下一朵残花。 剑尖挑起花瓣,萧傲笙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无香无臭,冷冽至极,在扑入鼻腔刹那如裹挟着无形冰渣,冻得浑身麻木。 “你到底怎么了?” 暮残声没想到自己只走神了片刻,就被琴遗音直接劫走,转眼间就到了婆娑天内,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来,却发现琴遗音用力极大,几乎要将自己指骨捏碎,又有一阵阵不易察觉的战栗传来,如同主人此刻起伏不定的情绪。 察觉到这点,暮残声准备甩开他的动作顿住,只好将目光投向四周。 大抵是玄武寒气已然消解的缘故,一度遭到封冻的婆娑天恢复了往日模样,荒野无界,心海如镜,数之不尽的玄冥木生长在此,朦胧轻淡的白雾如纱绢般笼罩着它们,使每一朵人面花都显得神秘莫测,那些面孔汇聚了众生百态,喜怒哀乐、男女老幼皆有之,只是不知为何,所有的人面都在这时闭上了眼睛,似是执掌此界的心魔不允许它们窥探。 直觉告诉暮残声,在这三天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现在绝不能再刺激琴遗音,于是他放缓了语气温声道:“卿音,我在朱雀门外等了三天不见你出来,我以为……我答应过不会让你孤独,所以我去找你。” “……” “你常说我冥顽不灵,可你自己也是一样,捅破天的事情我都敢跟你干了,还听不得你一句真话吗?” “……” “我就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想说都可以。” 琴遗音终于转过身来,令暮残声惊愕的是他眼眶不知何时变得一片通红,若不是眼中没有水意,简直就像是要哭。 所有想法都在此刻被抛到九霄云外,暮残声吓得一激灵,剩下的话都不敢问了,他挣脱琴遗音的手,一个箭步上前将其抱在怀里,踮起脚用力摸他的头。琴遗音用力回抱了他,胳膊勒得骨头生疼,仿佛溺水之人紧抱浮木,暮残声不敢挣扎,只能一下接一下地给他顺气。 许久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还记得姬轻澜吗?” “姬……轻……澜……”暮残声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那是谁,大脑中关于对方的一切好像都被无形刻刀悄然刮除,连回忆都被刻意忽略,如果不是他本身对姬轻澜的印象过于深刻,恐怕早就将其彻底忘却。 说起来,他在南荒境待了近十天,也没从其他人那里得到有关姬轻澜的一星半点,代表这种遗忘不止作用于他的记忆,而是这世上所有人。 姬轻澜就像他自己手中提着的那盏香火,人死若灯灭,烟散尽成空。 暮残声的喉头滚动了几下:“我想起来了。” 是“想起”而非“记得”,其中意义不言而喻,琴遗音的眼眸飞快掠过一丝暗光,他缓缓抬起头,将手搭在暮残声肩膀上:“那么,姬轻澜死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你还能想起来吗?” 暮残声苦苦思索起来,大致都还记得,只是有些细节已经模糊不清,正努力回忆间,就听琴遗音低声道:“他让你去找的那块残骨,我现在给你。” 他俩不久前才因为残骨发生过争执,暮残声对这件事记得最为牢靠,闻言不禁一愣,只见琴遗音勾出颈下一条红线,将悬挂在上的那一小截骨头轻轻放在他掌心。 暮残声下意识收紧五指,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掌心分明没有伤口,疼痛却渗入骨髓,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透彻灵魂的冰寒。 十年前的他还不明白,现在终于辨认出来----残留在骨头上的力量,分别属于白虎法印和玄武法印。 心里有块地方动了动,暮残声抬起头,正要询问却被琴遗音再次抱了满怀,耳边响起如呓语般的细碎话语:“对不起……我……是我……是我毁了一切……” “你……到底在说什么?”暮残声无措地抱着他,握着残骨的右手却僵硬成冰石,寒意和痛楚化为双刃蔓延至大脑,刺得他头痛欲裂。 “姬轻澜来自未来,他不惜取代了过去的自己,只为了改变一部分命运,尤其是……你。”琴遗音抓住了妖狐的一把白发,喃喃道,“在他所知的未来里,非天尊早于你之前找到了我,我没有跟他反目为敌,而是继续千年前的计划,帮他扫除障碍,布设灭神局……” 暮残声的另一只手缓缓握紧。 “我帮欲艳姬推动虺神君堕神成魔,让他与黑蛇融为一体,成为复活罗迦尊的容器……我在寒魄城设下陷阱,借御飞虹之手杀死萧傲笙,又让她以挚爱身份活成剑邪……我助非天尊算计凤云歌,让回天圣手变成魔将冥降,使昙谷毁于天罚……”琴遗音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借剑邪之事刻意接近你,与你纠缠百十年,让你对我爱恨两难,想要将你拖入魔道变成对付道衍的兵器,不惜算计你的感情……” “别说了。”暮残声的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又苦又痛。 “我对不起你。”琴遗音的身体不断颤抖着,“我毁了你的一切,就连你的死……是我错信非天尊,也是我给你喝了滞涩真元的药酒,是我……害死你。” 每个字都如雷霆在暮残声脑中炸开,那些被遗忘的、有关姬轻澜的事情也随着残骨在手而被重新牵连起来,一幕幕画面与这些言语无缝衔接,仿佛一张漫长而残酷的画卷在脑海里徐徐展开。 一股悲痛之意从心底深处窜起,暮残声闭上眼才努力憋回了眼泪,全身力气都在转眼间被抽干,直到琴遗音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涩道:“你为什么……在今天说这些?” “这就是我在朱雀门里看到的。”琴遗音一个用力把他带倒在草地上,以仰望的弱势姿态轻轻地道,“在姬轻澜死前,我就已经对他所说的未来有所预感,直觉让我选择隐瞒,不想因为这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使你我之间产生裂隙,于是我不肯给你残骨……但是,当我带着它一同坠入朱雀门,我就回到了十年前还没有遇到你的时候,并且忘记了我们发生过的一切。” 暮残声心里猛然一跳,仿佛从悬崖坠了下去。 “你说在朱雀门外等了三天,可是对我来说……那是两百多年。”琴遗音抬手抚摸他的脸,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脆弱,“我变成了姬轻澜所说的那个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走在错误道路上,最终迎来那个残忍不堪的结局……我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一场大梦,还是我真的跨越时空,过了第二次人生?” “……” “姬轻澜憎恨的那个‘我’,让你无法释怀最终又害死你的那个‘我’,最后动心即死被道衍收服融合的那个‘我’……会不会,一直都是我?”琴遗音迷茫地看着他,声音发颤,“你知道我在那场梦的最后,看到了什么吗?” 暮残声怔然摇头。 “我看到朱雀火翼落在冰壁上,照亮葬在下面的你,而道衍正从我身后缓缓走近……”琴遗音眼角泛上病态的薄红,唇边慢慢有了笑,“救你,亦或者救我自己,不死鸟只让我选一个,你说……我该怎么选?” “……这就是你传承失败的原因?”暮残声低低地道,“你选了我。” “对,即便我知道那是假的。”琴遗音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朱雀不需要自寻死路的主人,但我只想要你。” 一滴眼泪顺着暮残声的脸淌下去,打在琴遗音眼角。 “我失败了,但我不后悔。”琴遗音起身舔舐他的眼睛,“此心因你而生,为你而死----这种噩梦做一次就足够,倘若要在失去一切之后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我宁可自己永远是心魔,有这一副人身与你共度冷暖、经历生老病死已经足够,哪怕一世短暂若蜉蝣也胜过高居九天不知寒暑。” 顿了顿,他低哑地笑了:“就当是……便宜了道衍,我只要凡夫俗子的百年一生,死后把这身力量魂灵都给了他又如何?总归,是我活得比他有血有肉。” “……所以,你刚才说要退出战争?”暮残声凝视着他,“为了这场梦?” “对于我来说,每一场梦都是一段人生,而我不想重蹈覆辙。”琴遗音伸手拭过他眼角,“你跟我一起隐居,别管什么道魔之战、正邪之争,好不好?” 暮残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好不容易拉下非天尊,逼死欲艳姬,罗迦尊无法成为你的威胁,只要你愿意,归墟魔族就将尽在股掌,你舍得自己精心布设、即将得到的这一切?” 【提示】:如果觉得此文不错,请推荐给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