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若揉着眉心：“……”　　 怎么又成了贵妾？贵妾生的庶子也能继承王位，看来荆南王还真是宠爱这位圣女，又或者，这个圣女很有手段。　　 乌桑姑姑却冷笑：“新继任的圣女，还是龙啼当年和别的女人偷情生下来，又送到阿古娜圣女身边的女孩，确实很有手段。”　　 明兰若忍不住问：“我记得圣女不能嫁人，不是吗？”　　 而且，圣女在苗疆地位那么高，为什么跑去给汉人王爷当妾室了，苗疆百姓能同意？　　 乌桑姑姑叹气：“在汉人宗族玉碟上，有她的名字，她是老荆南王的贵妾，但这一套汉人的东西，咱们蛊苗是不认的。”　　 “只要那位继任的圣女对内不承认她嫁了，只说是一段露水情缘，最多就是被人非议几句，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　　 明兰若忍不住哂笑：“可嫁人了就是嫁人了啊，难不成她给老荆南王生了儿子后，还能离开荆南王回山里，让别的男蛊师侍奉她？”　　 乌桑姑姑却干脆地点了点头：“没错，她生了世子楚元白之后，就离开了荆南王府，回了山里，还跟别的男蛊师还生了一个女儿，叫……香娜！”　　 身体里没有蛊神的假“圣女”受孕比有蛊神的真圣女要容易多了。　　 明兰若沉默了，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大冲击：“这位继任的圣女还真是厉害了。”　　 难怪苗疆民众们没有意见，毕竟新圣女本人自己身体力行地显示，她是……自由的。　　 关键是这老荆南王可真是够大度的！　　 自己的贵妾给自己生了一个庶子，还允许她离开自己，又和别的男人生了个女儿。　　 老荆南王不但没有觉得绿帽子戴得不开心，还很开心地让这个庶子当了自己的继承人……当了现在的小荆南王。　　 就，离谱！　　 乌桑姑姑却摇摇头：“我瞧着荆南王未必是大度，而是龙啼当初将女儿献给荆南王的时候，可能有什么交易？”　　 明兰若略沉吟：“嗯，想必是能让他们双方都得到好处的交易。”　　 她也认可这点，所有违背常理的事情，一定内幕！　　 明兰若喂着小希吃了口甜甜的冰碗，淡淡道——　　 “说来，这位龙啼大土司真是厉害人物，不但让自己的女儿当上圣女，还用女儿勾搭上了老荆南王，让自己外孙当上了小荆南王。”　　 虽然这个圣女身体里没有蛊神，但名义上还是百苗圣女，怎么看都是一份“昂贵又体面的礼物”，送给荆南王做交易确实很不错。　　 乌桑姑姑点头：“是的，龙蹄大土司将圣女献给荆南王后，从此得到了荆南王府的支持，成为整个西南三行省里，除了荆南王外，最有权力的人。”　　 明兰若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事儿，真是让人听得头疼！”　　 她只觉得几十年前到现在，这些人物关系盘根错节，真是复杂。　　 乌桑姑姑闷闷苦笑：“大小姐，是不是我一激动，说得太乱了，其实就是……”　　 小希儿忽然插嘴：“其实事情的重点就只有四个——”　　 “第一、四十多年前萧帅死了老婆后，路过苗疆办事遇到了百苗圣女阿古嬷嬷，怀上了女儿——萧观音。”　　 “第二、阿古嬷嬷的前夫龙啼想当苗疆老大，于是趁机暗算了阿古嬷嬷，逼得她为了保住孩子，带着蛊神跟萧帅私奔到中原。”　　 “第三、苗疆圣女的位置空出来了，龙啼把自己和情人的女儿塞去当圣女，后来，他还把女儿送给老荆南王当贵妾，让自己的外孙当了小荆南王！”　　 “第四、这个小荆南王抓住了阿古嬷嬷，想要找到她带走的蛊神。”　　 小家伙掰手指，条理清晰地说完后，老气横秋地道：“咱们要对付的就是这个小荆南王，救出阿古嬷嬷，其他都不重要，现在，谁再听不明白就是傻瓜了！”　　 明兰若乌桑姑姑：“……”　　 很好，简明扼要，重点清晰，确实傻瓜都听明白了。　　 ……　　 乌桑姑姑尴尬低轻咳一声，她好像说了太多旁枝末节的东西，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补充一下——　　 “老荆南王身体不太好，荆南王世子十几岁就开始管理荆南王府了，最近老荆南王索性让位给了他，他已经进京了，要拜谢皇帝的封赏。”　　 明兰若指尖轻轻地敲着桌面，眯起眼：“小荆南王和苗疆大巫师他们一天没有找到蛊神，外婆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错。”乌桑姑姑点头。　　 明兰若略沉吟了一会：“我会找个机会先看看这个小荆南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乌桑姑姑眉心紧拧，担忧地握住明兰若的手：“大小姐你一定要小心！”　　 万一被荆南王或者苗疆大巫师他们发现大小姐身上有蛊神，大小姐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姑姑，您别担心，我会小心的。”明兰若懒洋洋地伸手摸了摸腰间装着大黄的小竹笼。　　 陷入危险？　　 蛊神在她身上，红眼‘蛛神’是她养的‘狗子’，她倒是想看看谁更可能’陷入危险‘。　　 她的外婆——阿古嬷嬷是个善良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圣女，否则不至于蛊神在身，还被逼得走投无路。　　 但她明兰若……可能没那么善良呢。　　 她的善良只留给真正值得的人。　　 她眯了眯冰冷的眼，低头亲了亲小希。　　 小希突然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问：“娘亲，过两天就是中秋了，你要不要叫舅爷爷来吃饭啊？”　　 明兰若一挑眉：“难得啊，小希想要见舅爷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希歪着小脑袋：“我只是觉得，找小荆南王麻烦这种破事，就交给那个大太监去办啊！”　　 他笑得一派天真：“反正东厂不是专门负责干坏事儿吗，物尽其用啦，这样娘亲才有空多陪小希！”　　 不然干嘛叫大太监来吃饭？让他来跟自己抢娘亲吗？　　 明兰若一愣，强行忍笑，忍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好，都听你的。”　　 这父子俩的秉性真是——一模一样的冤家！　　 ……　　 秦王剿匪大胜，又赶上中秋佳节，宫宴连摆三日。　　 这第三日的宫宴，摆在了御花园里。　　 酒过三巡，群臣和宗室们都喝得有了不少醉意。　　 明帝也喝得脸色发红，忽然起身拿了酒杯向坐在自家下首的苍乔摇晃着走去。　　 “爱卿……嘿嘿，朕真是太高兴了……萧家的余孽都死光……死光……去陪先帝了……他们都去死……哈哈……这天下是朕的！”　　 他喝忽然一把抱着苍乔的胳膊，心情好得不得了。　　 周围几位正在准备围过来敬酒的大臣恨不得什么都没听见，脑袋低得不能再低。　　 苍乔眉心一拧，冷漠地朝几个大臣道：“下去，别让人过来。”　　 “是，千岁爷！”几位大臣立刻跑了，跟被鬼追一般。　　 打发了其他人，苍乔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几个月不见，又干瘦苍老了些的明帝，伸手扶住他：“陛下喝多了。”　　 “呃……”明帝打了个酒嗝，笑着拍苍乔的肩膀：“这次多亏了爱卿亲自出手，才能剿灭萧家余孽……爱卿真是朕手里最好的刀……呃……”　　 苍乔淡淡地道：“为陛下效力，是臣的本分。”　　 明帝醉眼朦胧地看着苍乔，满是惋惜：“只可惜了爱卿这样的好容貌……呃……可惜了啊……不能宠幸……”　　 “陛下，你喝醉了！”苍乔眸光瞬间阴森下去，忽然冷戾地打断了他的话，反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胳膊穴道。　　 明帝一下子脸色就白了，却迷迷糊糊地再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