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荻躺在客厅沙发上,折腾了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林薇早早就去了厨房,煮粥,煎蛋,烤面包。 她把早餐摆在餐桌上,见郝荻梳洗已毕,破例穿上警服,准备出门了。 “吃了饭再走吧。”林薇说。 “我单位有早餐,你们吃吧。”郝荻面容严峻,临出门前,她叮嘱林微说:“不管有谁来,一律不许开门。” “知道了。”林薇被郝荻的严肃吓到了,她问:“不会出啥事吧。” “没事。”郝荻故意摆出一副轻松的架势,她的心情无比沉重,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郝荻开门离去,林薇去了卫生间,接好一盆温水,来到何大壮房间。 何大壮趴在床上,还在熟睡。 林薇放下水盆,掀开被子,见何大壮只穿了一个短裤,身上布满了血渍。 她把毛巾浸在水盆里,捞出来拧干,坐在床边,开始为何大壮擦身子。她擦得是那么的谨小慎微,生怕惊醒了何大壮。 尽管这样,何大壮还是醒了。他翻过身,看见林薇在为他擦身子,要坐起来,被林薇按住说:“别动,浑身脏的都不行了,我给你擦擦。” 何大壮和林薇同时发现了一个尴尬,何大壮急忙扭过身去,回避林薇的目光,怕被林薇看到他的晨勃。 林薇一笑说:“我是过来人,你别介意。” 林薇依旧给何大壮擦身子,何大壮非常难堪,他想回避,又无处躲藏,只好红着脸,任由林薇的毛巾,在他身上擦来擦去。 “大壮,昨晚出啥事了。”林薇见何大壮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给他擦洗大腿上的血迹。 何大壮那不争气的表现欲,又一次让他的脸上,写满了尴尬。 “我差不点就没命了。”何大壮简单说明,昨天发生的事,林薇听了,呆呆地看着何大壮说:“你看见贾政道了。” 得到了何大壮的证实,林薇拿毛巾的手,停留在何大壮的腿上,她陷入了沉思。 果然被她猜中了。 徐烨前天返回家中,提到要带她出国,林薇当时就产生一个疑虑,难道贾政道回国了。 林薇毕竟跟贾政道在一起近二十年,对贾政道的脾气秉性还算了解。 徐烨所谓的要出国,十有八九就是要给贾政道当替罪羊去了,这是林薇当时的第一反应。 贾政道有一个惯用伎俩。一旦有事情发生,就让手下突然消失,然后把所有罪责,都推给这个手下,自己落一身清白。 徐烨作为贾政道的贴身随从,贾政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把罪责推给他。看来贾政道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才要拿徐烨说事。 徐烨知道贾政道太多的秘密,贾政道要对他下手,肯定还要斩草除根,所以,林薇才不顾一切,打晕徐烨,躲到何大壮家。 按这个思路推算,徐烨死了,接下来就是林薇了。 果然被林薇猜中了,她在何大壮家,侥幸躲过了一劫。 林薇以为贾政道人在国外,遥控指挥了这一切。 那样,她还有机会活命。因为她怀了王晟的孩子,王晟绝对不能允许,贾政道对他们母子下手。 贾政道就在古城,随时都会对她下手,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大壮,你能走吗?”林薇打定了主意,要跟何大壮离开郝荻家。 “我……”何大壮不知道林薇要干什么。他为难道:“现在这种状态……” 林薇想带何大壮一起走,以便身边有个人能保护她。 何大壮眼下的状态,连一件干净衣服都没有了,她改变主意说:“我去给你买套衣服,顺便再给郝荻换套被单。” “这个……不方便吧。”何大壮不希望林薇一个人外出,以防发生意外。 “没事,我去去就回。”林薇把水盆送回卫生间,匆匆穿上外套便走。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何大壮说:“抓紧时间吃早点。” 林薇走了,何大壮来到餐厅,坐下来刚要吃饭,忽然一个闪念:林薇匆匆忙忙的,不像去买衣服的样子。 她要去哪呢? 郝荻先把车送到修理厂,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到刑警队。 帅帅和郑潇正等在那里。 “刚接到一个协查通报,海边发现一辆被烧毁的工具车,车里还有一具尸体。”郑潇把一份协查通报,摆在郝荻面前说:“当地警方根据车牌号,认定这台车是我们管区,金鼎洗衣工厂的,希望我们能够协助调查。” 郝荻看过协查通报,起身带上协查通报,直接去见丁局长。 郝荻在丁局长面前,不能隐瞒任何一个细节。她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向丁局长作了汇报,丁局长听了,顿时沉默无语。 丁局长想了十几分钟,做出一个决定。他说:“郝荻,我看你这个刑警队长,算是当到头了。” 郝荻预感到自己的行为,可能要引起一系列的麻烦,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能够牵扯到她刑警队长任职。 郝荻交回配枪,回到刑警队,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叫上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刑警队长郝荻被停职审查了。 这个爆炸性新闻,瞬间在洪北公安分局传开了。 林薇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来到鑫鑫鲜花礼品店门前,田一雄正在往外面搬运货物。 他看见林薇,似乎早已知道林薇要来,微笑着主动打过招呼说:“你来了,屋里请。” 林薇走进礼品店,对紧随其后走进来的田一雄说:“叔,田宇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田一雄拿过一把椅子,请林薇坐下来,又拿过一个进口水果,要给林薇切开。 “别忙了,我还有事,说几句话就走。”林薇阻止说。 “有啥事,你尽管说好了。”田一雄对林薇十分友善,他也拿了把椅子,微笑着等待林微说明来意。 “我怎么能联系上田宇。”林薇索要田宇在国外的电话号码。 “我也好几天没联系上他了。”田一雄的话,引起林薇的反感。 “叔,田宇在国内时,我对他怎样,您都看到了。”林薇早已做足了功课,她避而不谈田宇究竟是不是王晟,只是以关心的角度,要与田宇联络,根本不给田一雄回避的机会。她说:“我当弟媳的,想关心一下田宇,您不会阻拦吧。” “我知道你为啥来。”田一雄也是少有的爽快说:“你等一下。” 田一雄走进里间屋,稍许,拿了一个银行卡出来,交给林薇说:“这是田宇临出国前,让我转交给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林薇没接银行卡。 “王晟去世了,这是他留给你的钱。”田一雄拽过林薇的手,把银行卡拍在林薇手里说:“这里有一千万,你别嫌少,密码是你的生日。” “王晟真死了!”林薇呆呆地看着田一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是田宇告诉我的。”田一雄坐下来,低下头说:“本来应该让田宇告诉你这一切,可……” 田一雄向林薇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王晟接到有关部门约谈电话,返回金鼎大厦,告诉田宇说:“我可能要坐牢了。” 还没等王晟说出缘由,田宇就吓得喘不上气来了。 王晟见状,嬉笑着说:“我逗你玩呐。” 尽管王晟转变了话题,田宇还是因为这句话,所带给他的压力,感觉胸闷气短。 王晟把他搀扶到床上,给他吃了药,哄他先睡一会儿。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王晟打开房门,见母亲索伊来了,他非常高兴,要把田宇叫起来。 索伊说:“我不想见他。” 田一雄说到这,脸上流露出愤恨。 田宇躺在里间屋床上,泪水滚滚滑落。 王晟和母亲索伊,在客厅里聊了好一会儿,他们聊到了王晟的处境,索伊当时非常紧张,先是劝王晟不要回避,要勇敢面对,随后又让王晟跟贾政道去要说法。 母子俩的谈话声,时而正常,时而低声细语,最后因王晟的一句怒吼而结束。 王晟斥责母亲说:“就没见过你这样当妈的!” 索伊赌气要离开,田宇主动迎出来,与她打过招呼,但是没有叫她一声妈。 “事后我问他,你为啥不叫妈。”田一雄告诉林薇说:“田宇说了,想叫,话到嘴边,就是叫不出来。” 田一雄告诉林薇。 那天,索伊临走时,王晟把一个塑料袋交给索伊,说是求人缠制的灭鼠器。当时,王晟再三叮嘱母亲说:“这东西连大象都能电死,你和老爸千万要小心。”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薇似乎听出田一雄的弦外之音,她很紧张。 “结果第二天,王晟就出事了。”田一雄没想对林薇隐瞒什么,他实话实说。 第二天中午,王晟带田宇去吃海鲜。 王晟叫了一大桌子海鲜,花了二千多块钱,自己还破例点了一瓶白酒。 王晟告诉田宇,他准备主动去自首了,还说应该没啥大问题。 他嘱咐田宇,假如他没有及时回来,或者出现别的意外情况,让田宇必须尽快离开金鼎大厦。 两人那天聊了好多,王晟几乎把自己活了三十多年的所有感慨,都说给田宇听了。 田一雄对林薇说:“王晟还提到了你,让田宇一定要照顾好你。” 林薇顾不得流眼泪,追问田一雄说:“告诉我,王晟是怎么死的。” “据田宇说,那天他俩吃完饭,王晟喝醉了,是田宇开车,把他拉回了金鼎大厦。”田一雄紧咬下嘴唇说:“田宇搀扶王晟走进的家门。王晟说他口渴,让田宇给他拿苏打水喝,田宇去冰箱拿苏打水,一转身就看见王晟趴在摇椅上,身上冒起了白烟。” “他为啥不救王晟!”林薇几乎是在呼喊,她声泪俱下,仿佛那一刻,就出现在她眼前。 “田宇是学电器维修的,知道这个时候,想啥办法都晚了。”田一雄流下了眼泪说:“田宇那天回来,一头扎在床上,十多天不吃不喝,险些把小命给丢了。” 那把逍遥椅是田宇的挚爱,他几乎每天都要坐在上面。林薇因此得出结论,原来王晟是替田宇死的。 离开田一雄的鲜花礼品店,林薇去了步行街,特意到厨具柜台,买了一把品牌剔骨尖刀。 她买了一套床上用品,又给何大壮买了几套衣服、内裤,还去古城著名饭店,打包了四道菜,然后打车回到郝荻家。 一阵门铃响过。 郝荻出来开门,她开见林薇,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说:“你回来了。” 林薇和郝荻走进客厅,见客厅里坐了一个男人。此人五大三粗的体格,坐在那里,犹如一尊铁塔,正惊讶地看着林薇。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郝荻对林薇说:“这位是……” 林薇看见来人,脱口说:“大哥,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