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到这世界以后,许多的规矩都在潜移默化得改变。 聂都不再是一场梦,鬼方将伸出手撕扯如今冠名堂皇的大义。 没有什么是本该如此;黑土地被觊觎,于动荡之中举起铁拳,什么样的部落才具备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在争斗中,强者的手上必定流淌着猩红的鲜血。 乱石拍岸,少女在冰雪中散发,淡蓝色的眼眸冷漠而清冷,生得白净,是一张见过就忘不掉的脸。 她裸足于沙漠之中,她看着娇小,但完美的比例让她似乎在任何世界都能改变自己的形体,总能和环境融汇得曼妙。她是这里的主人,是起舞的鸟,是狂奔是猎豹,是迅捷的猎手,是富贵的花卉。 这里没有名字,没有任何明显的地域特征,只是因为她,故而有美。 只是,故而…… 抬头望,云层漂浮在海平面之上,她踏过冰雪,带着醉意熏熏的脸颊微红。 那声音渐远,那身影渐近,它们在高楼的镜面前等待那被复活的少女。 她是凭空出现得,强大而无畏,彰显着自己霸道而神秘的属性。 美是附属品,尤其是权力的附属品,她和强权结合便是绝色,若是成为被猎夺的某种追逐物,那它的主人就会有一个可爱的名号,古籍敬称“扬州瘦马”; 不论男女,美都是一种令人垂涎的品质,审美会变,随着权力而变,可权力本生又会被各种惊艳的美所吸引,作为无法被界定却又真实存在的场务,与之相关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尤其是七国。 长生界?这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但它们所处的星河被夷为平地千年之久,物种多少也被灭绝得干净,只有浪者汇聚,构成了独特的中洲文明。 不过虽然文明主体改变了,但星球毕竟孕育过生命,这些动物或者静物在异能的带动下繁衍、进化,如今成为了星球附属文明,大多可以被“采摘”的美都是从这样的模拟态环境中孕育出来得。 就如眼前的女子,她虽然美得可怕,甚至于都超过了七国如今可以承载的密度上限,但她确实是用培养皿从星河中诞生出来得,不过是被器皿慢慢供养,生得矜贵。 绝色娇艳,一身华贵朝服宽大,罩得那娇小身躯白皙柔美,青丝乖巧平静、乌黑柔顺,形体就如那柳絮枝叶一般于半空招摇,那双眸蓄着薄薄的泪水,那层不会落下的清澈如碧玉般恰如装饰,禁忌般牢固着见到她的窒息者。 独特。 这种能让旁观者倒吸一口凉气的惊艳,来源于她所契合的星球历史,以及从前这片土地上的原生文明。 ——传言那牧马的荒野上有三大文明,鲮鲤,鲛鱼,飞羽,这少女的模拟基因出自飞羽,是界灵一脉。 这一脉大愿“休憩于星河”,是少有得靠外力晋升文明却仍旧没有放弃对道德修养的存在。 不过神教都知道想要生存下去必须一神教,不然只能灭亡,作为文明它却拥有两道核心,如此未来要么被分化,要么内讧,亦或者无法中庸被迫站位。 作为念都圣贤缔造的理想城,荒原起初兴兴向荣,可发展时间太短,被中洲文明发现得太早。 不管三代圣贤将一个青铜部落于三百年前发展至星河文明,它绝对是首屈一指的顶尖势力。 不过要说它一点缺陷也没有,还是有点过分。 飞羽族的根基不稳,加之三代领袖发展过于激进,强调“摒弃苦难”、“孤独至上”,将文明的发展解构得断裂开,后来科技断层,以至于如今都无法复原当时的具体生活原貌,只知道是很强大的星河文明。 文明都有惰性,若不能一直发展就会爆发剧烈矛盾,如今就连七国都无可避免得沦落到苟延残喘的境地,眼前这女子得复活其实本质上是一种窥视欲,也是那些纨绔子弟想找点新鲜感。 但现在,这种性欲显然给中州带来了巨大的不可控因素。 毕竟中洲有天骄,一切能如常吗? 在这样的漩涡之中,它们的所作就是给域外渗透以机会。 但这女子是谁?不知道。 窥伺者不言,显然有忌讳: 七国沉默,荒野仍旧空旷,但远方的星河中有一斗笠少年正前来,他身侧五犬三鸟一龟。 他是被克隆出来得,但他的宿主身上有大愿,这使得他气息不凡,君子气未必,但书礼气浓郁,这种境界在南域不值一提,但中洲因为君子的缘故,所有人对此都会礼让三分,而她是那位书生的耀斑: 耀斑一曰寄生,二曰忌讳,三曰伴生,四曰宣誓礼,但她不论如何确实与那位少年脱不了干系,如此七国的局势就更乱了,正如此刻墨涵在,许愿在,鲸落在,他们显然是想看,看那星河中的倔强。 铃声摇曳,乌黑的门扉后传来澄澈而玲珑的火光,平静而白皙的手掌贴着手把慢慢散开漆黑一片,她的动作平稳但无力,华美的朝服被她穿出了一分朴素与淡雅,但暗暗得色调却将那显露的繁华与光彩遮掩、使之普通: 尽管她容颜美,尽管她生得叫这世界蠢蠢欲动但明显得丢了心气、叫四周没有靠近的欲望,没有过多投入时间的欲望,不过是,寡淡…… 寡淡到,不愿意动弹。 王侯珠心算,远处竹笛声嘹亮,不甘的少年在山巅嘶吼着平生所愿,大片大片的云雾在其周身弥漫,水雾厚重、少年猖狂,那炽热的眼眸在幽幽的深渊里跳动着。 那是一双桀骜不驯但不愿意挣扎的眼眸,那是一双觉得这世界不值得让自己拯救的凄苦大胆,那是一双蔑视、暴力的青涩眼眸,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痛恨,痛恨周身烂泥一般的沼泽世界,那是一种胆怯得叛逆,至于那叛逆背后分明而真挚的爱,…… 谁又愿意去理会呢,……谁愿意去追寻光明呢; 这是肮脏的游戏,而我必须要做那肮脏的玩家。 鲸落翻滚,他在星河找寻着恒星的光芒,他在聆听昔年舰队的血性,他在思索为何自由会与责任这般得背道而驰,他在找寻轮回前的世界,他在思索,思索为何时空被割裂了。 他在回味令君香的眼睛,那双眼记录了轮回,那模样就像瓶子是瓶子里的水的一部分般荒唐: 君子大多扎根,扎根在了最无可奈何的地方,因为没有谁在意它们,它们就像是堵塞漏洞的工具,只要不漏,就够了…… 灼羽怎么会甘心,但太久了,久到只能这般挣扎给自己看。 这是另类地妥协,这是把自己出卖后的无能为力,亦或者是一种麻痹,一种隐藏真正想法的戏剧。 灼羽投降了; 万千少年看到万千种不同的可能性,但君子看到得和其它任何存在都不同,哪怕是双圣都不可能超脱于灼羽去“看到”,但君子可以,令君香轩禅更是如此。 羽翎也是,所以它们都在等,但同样得也都不可说,因为在这语言被瓦解了,意识被解散了,因为他们在瓶子里面,而瓶子说到底也不过是君子的一部分。 在如今的灼羽,信任链断裂,君子在哪里此地就会变成所有一切的中心,瓶子把君子囚禁,但瓶子到最后也不过是变成君子的瓶子,如此也是为何七国狂徒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敬畏君子,亦是尽管天骄万千却不可能有君子的来源; ——诚然,每一层都有每一层的圆满,但不论如何令君香都在最顶点,所以天骄希冀于轩禅,君子也在等令君香。 当然,现在说得不是这些,而是那少女跟那远方流浪的斗笠少年。 她叫枭阳,等羽翎。 他牵着他的狗,习惯了沉默不语。 既然都是克隆体,那我们之间的谈话,会不会了解从前深埋的因果? 不相见,那边永不相见! 就让这一切不了解,下辈子,希冀那遥不可及的下辈子好了。 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既然梦都是幻想,那就沉浸其中不醒好了。 我要荒唐一辈子! 四千年的历史就应该这样书写! 醉了,喝醉了。 神明挥舞着锄头,种下了种子。 人的情绪是伟大科技唯一的漏洞,生命是一场奔流不息的长河,我在里面做梦,想我的女孩。 她很美,我就那么看他,远远得。 一瓶酒只能喝一口,剩下得不过是买醉的借口。 羽翎怕冷,他终于是感冒了。 咳嗽好不了。 只是这次,他牵狗,有苍鹰在肩头,有乌龟在手心趴卧,有粘菌在胸口跳动。 “下雨了,打伞吗。” “我只有晴天才会打伞。我不是糖果,不会融化,可我害怕那太阳,它明晃晃得鄙视我,控诉我为什么活着。我恐惧、自卑、哀伤,却又无能为力去结束自己狼狈的生命。我是赌桌上的狂徒,却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得到想要的筹码。 “我赢不了,永远在输,我负债,我死不掉,我在这赌桌上不停的赌,终于我发现,它消耗了我的时间,直到我十七岁时才幡然醒悟,我这一辈子已经废掉了。 “我的代价来了。 “我好喜欢她,十四岁的华光照我写下她的名字,十九岁声名狼藉遇到她。 “下辈子吧……等我娶你好吗。” 少年淋雨。 在星河底。 ———— 普京大帝说得,我不是糖果,我不会融化。 我真是拼命了,睡四个小时我都能抗。 愿不会心脏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