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陈雪梨吃着红薯,不知道怎么开口,大风吹,一身雪。 洋娃娃很精致,淡蓝色的瞳孔,黑色长裙,发丝淡金色,它懒懒得趴在羽翎颈窝,看着有些孩子气。 是很像呀。 小姑娘眨了眨眼,很腼腆得笑着,又有些不好意思。 刘芙和陈奂都是西北基因实验室孕育得,只不过他们接受完通识教育,齐国把环南极列岛交易给了魏国,所以她跟羽翎并非一个民族,反倒和秋裳同源。 尽管她没有见过星河上将,但这小木偶跟自己确实像。 秋裳的模样嘛? 自己跟上将很像嘛? 小姑娘好奇,但她并未开口。 察觉到她的视线,那提线木偶生气得瞧了一眼,吐着舌头,双手抱着羽翎。 黏菌手掌微凉,白衣少年察觉它的动作,又看了看陈雪梨,有些意外。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羽翎的视界只有小姑娘的面容是清晰得,因为特征不一样,所以羽翎并不理解千金的疑惑。 “那个,你好。她叫耀斑,我的,好朋友。”称呼小姑娘的时候,白衣迟钝。 他好像,有些不知道怎么称谓眼前的少女。 “哦哦。”陈雪梨回忆了下星河时代的记载,好像没有这样的存在,但她没有问。 守归和羽翎接触时间不长,不清楚他脸盲。 就像大狗熊从来不解释自己为什么把脑袋称之为屁股。 彼此之间的交集,并没有那么明确。 “你是来找我的吗?感觉,你对能在这里看见我好像并不惊讶。” “嗯。君子身上有星河异能的味道,所以我记着。” “是嘛……” “对的。光明异能有亲和异能的属性,能够感知状态和情绪。我觉得,那应该是你的味道,我就来看看了。” “御兽都没带,就来了吗。”羽翎不知道说什么。 他的情绪很复杂。 如果他不曾再见小神明,或许就不会纠结了。 念都拿无色定心,深海自己用千金稳住自己的未来,但这般初见,又让他有些惶恐。 火光映照下神明恬静,天上的月随她牵引,如风景。 美不胜收。 陈雪梨是先天的特殊异能,但源于刘芙,所以陈奂没有着急开发。 千金是五岁入的帝国学院,尽管没有修行,但她的实力已经接近能力者了。 小姑娘是走读,喜欢滑冰,姿态柔美、有着物我的精神境界,大多时候安安静静得,并不会尴尬。 但羽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找话题。 明明是陈雪梨来找他,但最后哑口无言的却是自己。 守归舔着蜂蜜。 它喜欢羽翎的红薯。 被他烤制的大红胖子有生命轮回的味道。 在白衣少年的手里,这些地瓜在篝火中安然得过了一生,似超度般。 感激,幸福,……大狗熊能吃到很多神奇的味道。 陈雪梨吃着花生米,她很喜欢雪山温柔的冰冷,尤其是羽翎烧起来的篝火。 这里宛如天堂,对一切亡魂进行着洗礼。 白衣没有影子。 他哈着暖气,有些犯困。 羽翎的戾气淡了些,像个孩子。 “君子,你不回去了嘛。文明很想你。” “他们只是希望念都再死一次,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白雪做被,少年很乖巧。 “是嘛?为什么这般说呀。”陈雪梨原先坐在雪坡上,这会蹲在羽翎的身前,眼睛很大,水汪汪得看着那蜷缩的娃娃。 “没……嗯,经历过吧。” “哦。” “……,其实,我只是克隆人,跟念都不一样。你别喊我君子君子啦,有误会。” “那,那我喊你什么呀?” “要不,就羽翎吧,这应该是我的名字。” “……好。你好羽翎,我叫陈雪梨,余生,还请多多指教。” 那天斜阳温柔,小姑娘伸出手,笑得很甜。 怎么这么白…… 羽翎有些恍惚,又有些不知所措。 原先陈雪梨晒得不算黑,但为了看着不那么柔弱,显得偏暗。 花滑动作需要爆发力,相比于一般女性公民,小姑娘力量突出,肌肉线条很美。 但现在明显白了很多,就像染了光。 “嗯……握手就不必了。” “是嘛?”少女收回手,羽翎脖子处的黏菌钻出头来,气鼓鼓得,很委屈。 “吃地瓜了。你们是一点都不在乎我这狗熊喽?”守归从雪地里拿出来胖乎乎的红薯,只要经过羽翎的手,这些娃娃都很圆润。 羽翎没有缓过神来,陈雪梨感受到了第一次见念都时的尴尬。 那还问不问下棋的事情了? 待了会小千金起身回帝国学院,大约是有些失落得,但羽翎没想清楚。 她在,很多东西都是不作数得。 “啧……我刚才一句屁话没说,是不是很给你面子?” “什么玩意儿,这是你该有的待客之道。”看少女背影消失,白衣恢复了些许的冷漠和杀气。 大约是觉得自己刚才不争气? 又或者是不是太草率了,就这么认了一位自己的心魔? 但海底的小神明,有着惊心动魄的力量。 羽翎并没有凝聚自己的道心,依靠着她的美苟活,如今再见这位超凡脱俗,他不知所措。 “得了,不说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她接触而已,其它得,并不妨碍。” “啧……别人求长生,为了大道,你现在好,为了她?脏不脏呀,等她嫁人,你不卑微到尘土里?” “她若是嫁别人,我确实应该到土里。”羽翎暴躁。 “我是星河时代的君子,我不想用这个身份对她道德霸凌,我能做得,就是保持距离。 “我并没有顶级天赋,沿着孤独切出一条抗衡虚无的永恒征途。 “我是她的信徒。遇见她之前,我信仰虚无。” 咬着红薯,白衣没有更多的表述。 那少女是他的避风港,他能用对她的爱消解一切可怕的心灵攻击。 “我这辈子也在等,只是,我早已忘记自己守归的对象。”大狗熊吃着雪,双眸空洞。 它记住的东西太多了,为了回想,需要耗费很多心神。 “你不敢,只是因为身份吗。” 大雪轻飘飘,羽翎没有开口。 什么时候?白衣带上面具,肩头的提线木偶一身青白色练功服。 大约是被羽翎影响了,它冷酷的模样,十分锐利。 至于守归,它知道双方之间的距离。 天骄很少嫁娶,何况是绝色,尤其是陈雪梨这种远在自己认知边界的角色。 羽翎真要有企图,会狼狈,很狼狈。 因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好了,我明白得。我毕竟是守归,我们皆是残废。” 是呢…… 白衣少年捂着胸口。 小千金很惊艳。 他是流浪的孤家寡人。 女孩的气质是家庭背景给得,容貌是天生,潜力是拿能力兑现得。 假如真得靠近,面对那些恐怖的天骄,他或许会被打成烂泥。 掌灯。 那只乌鸦毁了他的自信。 深海中自己带着骨架走了那么远,对于那月上的神明,凡人是会自卑得。 他在草原,靠近不了那高挂的圆月。 这世界有你真好。 苦酒入喉,提线木偶很悲伤。 它记不得东西,只是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少年卸掉了自己胸口的傲骨,打断了自己的脊梁。 他在荒漠之上爬,说什么怀刺东游。 折掉翅膀的谟鸟十五岁。 他说,自己会在十七岁登临世界,举起灯笼照亮全新的天地。 可十八岁的他碌碌无为,十九的他埋进土里。 他的天赋洒在坟墓前,而那天上的月,她的十五岁就已经普照大地。 那年千金有了自己的信徒,一个靠自己活不下去的巨鲸尸骸。 他流过血、断过骨,怀刺如乞丐般在荒漠上爬行。 他说会重新回到山巅,最后在角落数着金线。 金线没了,碎银几两。 守归配羽翎看着海上初升的明月。 它和白衣不仅像。 陈雪梨跟它等不来的那位也像。 小姑娘从头到尾没有跟大狗熊说一句话。 这不是她的性格。 守归就像是一团空气。 “悔吗。” 两个吃着地瓜的顶尖强者,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所处世界顶端而猖獗。 恰恰相反,他们因为自己待在这垃圾桶里而觉得悲怆。 曾经自己所鄙夷的世界,是现在自己的容身之所。 篝火很暖。 念都是谦卑得,道德上没有缺陷。 他就像是赎罪的苦行僧,践行着自己全新的理念。 但又一次的失败给了他戾气。 不是少年游的豪气,不是三千年的意气。 他已经死了,带着厉鬼的暴虐和愤慨。 “你呢。这是我的神明,我不敢见。你呢,这般狂,去找么。” “有意思吗。你我都是躲在绝色阴影里苟活的蝼蚁,互相咬有意思吗。” 尽管忘了记忆,但很多东西驾轻就熟。 他们在这里是为了躲避劫难。 在逃避的那一刻,他们在大道之上就没有了更进一步的能力。 “行了,聊别的。阵营守好吧,我不知道自己的成长速度,能不能跟上灾难的侵蚀速度。” “现在还是能松口气得。”将雪团扔在白衣少年的脸上,守归悄悄得笑了笑。 “你这胡闹性子。”羽翎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我跟你说真得。我想去断桥后边,回来去白玉宫看看。” 黏菌化作一张网,白衣少年大刀横在身前,起步上山。 “确定了吗,不躲了?” “能躲到什么时候?”羽翎侧过身子,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动一动。 也不知,是试图证明什么。 雪山上留下了少年鉴定的脚步,守归的大狗熊在山下仰望。 那白衣朝着自己的月亮靠近了一步,自己还要在山下等着吗。 日落西沉,篝火黯淡。 黑熊上山,踩在羽翎的脚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