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门窗紧闭,柔和的日光灯下,玻璃展柜里面的那颗蛋熠熠生辉,绚丽旖旎的光彩夺走了身边摆放的其他展品的光彩。 楚瑜在旁边给她介绍这东西的来历:「听说是从一个破败的古庙里挖出来的,还有点邪性在身上,我几乎无法判断这料子的年代,但是这东西上面偏偏落了一个款。」 「这又不是什么古物,刀工粗糙,这要不是放在玻璃展柜里面,基本就是建筑用的石料。」姜时鸢吐槽了一句,隔着玻璃展柜只瞧了一眼,就给出了自己的结论,「给这东西做鉴定,老师一定会打死我的。」 「可是这上面有落款,我瞧着像是陈玉的手笔,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你帮我确定下。」楚瑜看着小师妹叹气,这个丫头还是这么毒舌,没看到东道主就在旁边站着么,就不知道委婉一点。 「陈玉?」姜时鸢皱了皱眉,她知道这位,如果是他的作品,那么这东西应该属于南北朝那会儿的古物,他是那会儿最有名的石雕大师,从他手里出的作品必定是精品,就是这人有个毛病。 他的所有作品都是用石头,为寺庙道观雕刻祖师法相,至今为止没有发现过一件是用珍贵玉石制作的,即使在他的手里,他手里的作品都会用独特的花纹把自己的名字隐藏进去。 如果是他的作品,那么这块石头一定会翻倍,哪怕这东西看起来就是一颗蛋。 姜时鸢围着玻璃罩子走了一圈,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她向后退了一步,冷不防扭过头,却对上一双浑浊的瞳仁,那是一位老人家的双眼。 那老头在看到她的时候,明显哆嗦了一下,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面似的,甚至还往后面退了两步。 姜时鸢仔细地瞧了他一眼,老头穿着一身唐装,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最关键是,她觉得这个老头有些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而且,就他刚才的那个反应,他必定是认识自己的。 姜时鸢神思犹疑,还想要进一步思考的时候,师兄楚瑜突然在一旁叫了她一声:「这就是我纠结的点,你怎么看?」 「啊?」姜时鸢的注意力被叫走,明显地懵了一下,然后看到楚瑜略显不善的眼神,小声问了一句:「能上手吗?」 「把手套戴上。」楚瑜送过来一副白手套,姜时鸢接过手套,走到那颗蛋前,去了玻璃罩,隔着一层布料,摸了摸那个蛋的表面花纹,然后就后退了一步走到师兄身边,低头跟他说了一句。 楚瑜眼神怪异地看着她:「你真的确定?」 「嗯,八成把握,毕竟不让上手,我不能完全确定。」姜时鸢把手套扯落,「我们学习的手法就是通过痕迹断代,这个细节就是这样了。」 「行,我明白了,我去和他说,你也去玩吧,一会儿记得过来。」 「嗯。」姜时鸢点头,再想找那个老头的时候,老头早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其他人竟然也不见了。 姜时黎和穆白珩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起来,两个人居然非常哥俩好地结伴去看展了,没想到现在就剩了她一个人。 那她找个偏僻的角落,就可以吃一点冰激凌了,姜时鸢这么想着,径直走到自助餐的位置,挑了一盒冰激凌,才找到一个角落坐下,对面就多了一个人。 「能请您单独聊一下吗?」 姜时鸢刚拆封的勺子一顿,抬头看了看,居然是那个面善的老人,点点头:「要另找地方吗?」 「您这边请。」老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姜时鸢点点头就跟着他过去了,两人上了三楼,老人拿着房卡,刷开了其中的一个印着花体字J的包厢房门。 姜时鸢才进去,就听到身后咔嚓一声,房门 落锁,那个老人没有进来,她被锁在了里面。 房间里的设施看起来很复古,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人。 空挡的待客厅茶几上,摆着一颗一模一样的蛋。 可姜时鸢就和没见到似的,舒服地窝在沙发上,拆了勺子继续吃冰激凌,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来一口凉的,整个人就变得通透了。 冰激凌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姜时鸢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楼下却混乱了起来,江家最重要的展览,那颗蛋不见了! 这可是一件非常恶劣的事。 他们参加的这种交流会,是属于私人的高级交流会,这里面的东西有很多都可以入选国家级的文物,是万万不能见光的,所以能够进入到这里的人,都遵循着严格的会员制度,非邀请不能参加。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在市面上无法交易流通的黑货,而且在这里交易的价格,比在外面的拍卖行还要便宜一大截。当然,这里还兼任着其他的功能,他们明面上有着正规的交易价格,私下里还有着另外的一个数字,这里面的「花费」也是很惊人的。 有这样的需求的买卖双方,若是急切的话,都会选择这样的高级甲流会,若是没有这样迫切的需求的话,那就无所谓了,就是在拍卖行的时候,一定要保证钱袋子充足才行,那里面的可都是狠人。 这次的交流会轮到江家在这里举办,他们家当初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但是近期不太行了,江家家主忙得焦头烂额,还以为这次的交流会不会如期举办,但是没想到老牌豪门还是有底蕴,竟然没被取消资格,还能以主人翁的身份在这里举办活动。 这次的交流会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没有以往的级别高,甚至还有几个圈外人能进来瞧瞧新鲜,由此可见,这江家是真的落寞了。 可不管怎么样,在展会上丢失了的东西,还是要找到才行,这可是关乎着这所会馆的名誉和以后的生计来源。 很快,就有人敲响了包厢的房门,姜时鸢并没有应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瞧着那个茶几上放着的蛋。 老人家戏太多,人不够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