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听到织提起过往的秋鲤沫,顿时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显然没有想到平日里高冷能干的对方,竟然还有这般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是我母亲调教的最后一匹瘦马,同时也是她最满意的一件作品。”织幽幽的说道“因为在她看来,作为她亲生女儿的我继承了她所有的特长和优点。有望为她带来此生最高的一笔收入,高到可以让她从此金盆洗手安度晚年。” “所以织姐你后来…”少年感同身受的问道“就这样被你父母卖掉了吗?” “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可能我母亲也不知道吧,毕竟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太多了。”织淡然说道“说不定下单订购我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也有可能。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像我这样的瘦马买家往往并不是给自己选的。” “从我母亲手中订购我的那个男人,来自一个权势滔天的家族。他非常希望他的父亲能够早点死去,不要再给他增加太多的弟弟妹妹,以便他能够顺利的接管家族的企业和势力。但是他的父亲正当壮年,处事又极为的小心谨慎。想要让他父亲尽快发生些‘意外’,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他找到了我的母亲,出巨资要我母亲为他准备一个能够摸上他父亲枕边的瘦马。然后在最亲密的距离,为他父亲献上场避无可避的‘小意外’。好让身为嫡长子的他能够名正言顺的,接过家族的权柄。” “除了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学识礼仪这些基本技能,和下毒暗杀化妆千术这些必备能力之外。如何迎合他父亲的性癖取得宠爱也是重中之重。而那个男人的父亲喜好十分奇特,尤爱凌虐和人偶控。” “为了迎合那个男人父亲的喜好,我的母亲从我小的时候便调教我如何摒弃所有的感情表达,以及在各种极端的折磨下保持沉默和面无表情。”说到这里织略顿了顿,淡然笑道“不过也是拜我母亲所赐,在忍受痛苦这方面我格外的擅长。” “…”躺在织怀中的少年听到这里,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不忍的神色。前者听年所受的苦,远要比他经历的还漫长黑暗的多。 “这样做的结果是,我非常轻松的便取得了那个男人父亲的喜爱。毕竟我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呕心沥血耗费巨资为他量身打造的礼物。”织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当天晚上便迫不及待的让我进了卧室。” “那织姐…”少年面露不豫的问道“你把他父亲杀了?” “杀掉一个精疲力竭的中年男人,实在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织语气随意的说道“就算当时我也已经遍体鳞伤了,只需一个简单的绳套,就能轻轻松松的解决所有问题。如果不是他儿子想要将现场伪造成意外的话,通过口水将牙齿中藏的氰化物喂过去要更容易。” 说到这里,织的眼中微微透出些许沉浸于回忆中的感慨之色“那是我第一次杀人,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对于结束他人的生命,并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 “我从懂事起便被母亲告知,我被生下来意义便是杀掉那个老男人。然后立刻自杀,掩盖这场弑父的阴谋。但当我把脖子放进绳套里的时候,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我从未忤逆过我的母亲,也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在杀掉那个老男人之前,我的人生是完全按照母亲的安排来的。详细到每天要挨多少鞭笞,几点几分进食排泄入睡,都是遵照严格的规划。” “与那个男人的父亲共度的一晚,是我第一次没有按照母亲制定的表格度过的。而现在那个老男人已经死了,如果我没一同死在那间房间里的话,我之后的人生会怎样度过呢?我想看看我没有死的未来。” “我很好奇!” “这是我生平首次,冒出了这种念头。我母亲一直极力的避免我去产生这样的念头,但在死亡面前我还是遵循本能,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我很清楚想要活下去的话,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不光我的母亲,那个男人也不会愿意知晓他阴谋的人,就这样安稳的存活下来。我当时会的事情只有两件,诱惑人偶控的老男人和杀人。因此我只能依靠第二样本事,来达成我的愿望。” “一个尚未成年且遍身是伤的女孩,想要正面格杀包括那间豪宅里的保安在内的大量成年男子,实在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织牵动嘴角似有似无的笑了笑道“我猜开始我处境肯定很惨,可惜当时的记忆太混乱了,我也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了。” “我只记得我当时应该是真的要死了,但是我当时真的很想看看,如果我没有死的话,会有怎样的未来在等着我。我想要看看,那个没有被我母亲和他人所主宰的未来。也许连恶魔都对我的挣扎感兴趣吧,就在那晚异源回应了我的祈祷,让我堕落成为了异人…” “当对灾部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那间豪宅里的人基本都已经被我杀光了。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记得,我的脚上粘了厚厚的一层血,紧紧的贴在我的肌肤上,就像穿着双红色的舞蹈鞋一样。”织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笑容 “我曾和母亲提过想要双红色的舞蹈鞋,但是母亲不许,还狠狠的鞭打了我一顿。现在想来红色的舞蹈鞋确实不是很配我,但那天晚上我看着双脚却很高兴。那是我第一次有了,和母亲要求不同的样子。” “…”秋鲤沫直听得头皮发麻,他从未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女子这么陌生过,简直像是具坏掉的人偶。当这些浸透着鲜血的往事,从那双淡薄的樱唇中泻出时,对方的语气亦如往日询问自己晚上想吃什么那般恬淡自然。 “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未来并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不管我有没有死在那晚,我的人生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织缓缓说道“就算我能看到未来,我的未来也仍不属于我。主宰我的人不过是从我的母亲,变成了对灾部的猎人罢了。命运无可违拗,我的挣扎和努力毫无价值。” “不会的!不会没有价值的!”愈发感到困倦的少年强打起精神,鼓励道“只要我们努力的话,未来一定会被改变的!” “嗯,这就是我为什么对你寄予厚望的原因了,小秋。”织定定的望着少女漂亮的脸蛋,眉眼之间荡开几丝温柔的神色“你让我看到了,与命运抗争的希望。你和我身处同样的境地,但你却从未停止过与命运的抗争。” “也,也没有啦,有很多时候我也会想着干脆放弃算了…”少年有些羞赧的说道“全靠织姐你不停的鼓励和支持,我才能坚持下来。其实织姐你才真的是,在与命运抗…” “不,我早已屈服于命运了。”织打断了少年的话,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所以我把一切都赌在了小秋你的身上,在你身上寄托了我所有的梦想。我想要看到你跳出这命运的桎梏,摆脱这可悲的命运。” “只要你能像普通人那样健康快乐的活下去,就证明当年我自杀前的那个幻想,确实是能够实现的。那么我所抛却的一切就并非没有价值,为此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织姐…”少年神色微动,看着对方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嗯,我知道。”织强扯出个笑容道“我家小秋,是最乖的。” “我有点困了,织姐…”感到上下眼皮越来越沉重的少年再也坚持不住了,带着些许恍惚说道“我想先睡会儿…” “睡吧,睡吧。”织轻轻覆上少年的双眼“等小秋你一觉醒来,我们就在前往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远洋船上了。” “哦…”秋鲤沫疲倦的应了一声,双眼渐渐闭合了下去,一同沉寂下去的还有那早已若有如无的呼吸声。 远方的海面上乌云将散的天空中透出缕缕日光,照射着划过女子面庞的晶莹泪珠,无声的落在了少年苍白冰冷的唇瓣上… … 站在船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放下了手上的望远镜,再次低头在掌中的电子罗盘上确认了遍碰面的坐标和时间。经纬度并没有丝毫的偏差,而本该在半小时前就出现的乘客,却迟迟不见踪影。 “大人,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身后担任副手的下属躬身问道“已经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半个小时了。” “既然都迟了这么久了,想必那边是出了什么状况不能前来了吧。”身着教袍的祭司皱起眉头不悦的抱怨道“Z国支部那边在搞什么鬼?光明神在上,他们难道不知道强行变更航程会了造成多大的影响吗?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该出发前往下个港口了。” 身后的下属领命而去,很快巨大的远洋便再次喷吐着浓烟,劈开翻涌的浪花掉头向远方驶去。 而在他们目光所不及的地方,一艘小型豪华游艇在冲天的火光和剧烈的爆炸声中彻底解体,化作漫天碎片沉入了茫茫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