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户人家住在何处?”爷爷又问道,他的颤声中几乎按捺不住想要怒声吼叫的冲动。 见到爷爷如此气愤,我心都要碎了,爷爷啊爷爷,您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贺德天挠着头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那地方确实是在文若市的郊外一个镇子上,只是时间过去了太久,都过了四五十年,我记得不太清了,似乎是在市郊的哪一处方向。” 爷爷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整张茶几在他的手掌下不断地晃动着,“可是在文若市的西郊,一个名叫远峰镇的地方?” 贺德天拍着大腿说道:“对对,就是那里,怎么?延天兄弟,你去过那里?” 我正想上前捂住这个贺德天的嘴巴,明明爷爷都已经气成了这样,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去过那个地方。 他倒好,反要多余一问,激的爷爷气满胸膛,面色瞬间红涨。 爷爷还受着伤,我可不希望他为此而损伤身体,于是冲着贺德天连连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撞到爷爷的气头之上。 贺德天总算领会了我的意思,终于闭上了嘴。 我扶着爷爷,一手轻轻拍着他着他的后背,屋内无人再说话,只能听到爷爷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后,爷爷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缓下来,面色也变得正常了一些,他慢慢坐了下来,朝我递来一道慈爱的微笑,“子午,你有心了。” 听到这句话时,我眼眶一酸,这一刻我们祖孙俩同时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小的时候我不听话,爷爷在打过或者骂过我之后仍不解气,总会气得在不断喘着粗气。 我那个时候挨了打骂之后也会默默哭一场,但我哭得很快,哭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惦记爷爷的身体,怕他会被我气坏身子,于是会红着眼眶走到爷爷的身旁,也是像今天这样一手扯着他的手臂,一手轻抚着他的后背。 那时候我个头小,拍他背的时候往往还需要踮起脚尖,或是踩着小板凳,才能够得着,等到爷爷消了气之后,他会抹去我的泪珠,冲我笑笑,说上一句:“子午,你有心啦!” 我看着爷爷情绪渐渐恢复平静,我心内却无比难受,听上去这户人家和爷爷多半什么有仇。 “文若市。” 我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地方,等我离开了阴间早晚要去一趟,去查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这个名字……文若市? 我胸口突然一痛,几乎快要喘不过去来,童年的一幕幕瞬间回到了脑海之中。 当年爷爷外出意外离世之后,我一人在家里既无电话,又没有任何亲人的通知,只是在某一天收到了一份从远方寄来的快递,拆开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一个骨灰盒,附有一份潦草开出的死亡证明,和一些爷爷的遗物。 那时候我年小无知,骨灰盒我还是第一次见,死亡证明上面那潦草不堪的文字我根本看不懂,我是凭着那些熟悉的遗物才让自己意识到盒子里装着的就是我的爷爷。 后来等安葬了爷爷的骨灰之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始终留着那个快递盒,在上面的那一长串寄件的地址上,我就清清楚楚记得文若市,那三个字代表着爷爷的过去,也代表着爷爷的结束。 后来我烧了快递盒,逼着自己遗忘了那段回忆,没想到今天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爷爷面前,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爷爷……文若市……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您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是被什么人所害死的?你告诉我啊!” 爷爷瞬间老泪横流,摸着我的头顶,也是泣不成声,“孩子,对不起你,当年我去了文若市,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没想到这一走确实阴阳两隔,害得你从此孤苦一人。” 这也是我与爷爷重逢之后第一次谈论到爷爷死亡,我们俩都止不住大哭起来。 我抱着爷爷的双腿哭了很久很久,人生第一次,把我痛失亲人的泪水哭在了亲人的身上。 贺德天看着我们祖孙二人相拥抽泣,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好几次想要起身离开,都被我用眼神给逼回到原位上。 等到哭完之后,我变得放松了不少,抬头问向爷爷,“爷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爷爷抹了一把泪水,说道,“孩子,这位德天兄长口中说的那户人家,我也见过,当年,正是他们害死了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更加坚定了等我回到了阳世上,一定要去这个叫文若市远峰镇的地方,要去为我爷爷讨回公道。 当年我爷爷死在这户姓贺的人家手中,又害得我孤独长大,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仇人是谁,一时间,我激动到竟有些难以自已,此刻我只想详细了解到有关仇人的一切信息。 爷爷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当年,我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书信,说我贺家的镇鬼宝锁出现在了文若市,写信的人在信上说,等我到了之后自然一切都明白了,那时候你还小,我没有和你多做解释就离开了家,急匆匆赶往了文若市。” 我深知,爷爷这一生里一直有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重振我们贺氏邮差的名声,让贺家再度回到昔日的风光辉煌之中,所以他一看到陌生人的信上说有宝锁的下落,即便是虚假的消息,也会亲自去查探一番。 “等我到了文若市后,给我写信的那人便再没了消息,他口中说的什么等我到了那里自然一切都会知晓的话,显然是在有意骗我,为的就是引我到那里去。” 爷爷一手抚摸着自己的面颊,“我到了文若市到处查探,最终发现西郊外的那个远峰镇风水独特,隐有阵阵阴气,决定去那里查探一番。” 阴气?难道那地方闹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