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恢复意识,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冰冷的地方。 爬起身来,看天色昏暗阴沉,再看看周边环境,才发觉自己身在一座光秃的山上。 “这里是哪儿?” 唔,我头痛欲裂,抬手摸向头顶。 流血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我怎会在这个荒凉之地,我什么都不记得,甚至想不起我的名字。 我在身上摸索半天,只找到一本破旧的书籍,两三张画着奇怪条纹的黄纸片,以及手中一把奇奇怪怪的大金锁。 锁上面写着一行字,镇鬼宝锁,锁开鬼出。 这又是什么意思? 揉着脑袋想了半天,脑中空荡荡的,想不出任何关于我身份的信息。 只记得一件事,好像有人打过我,好像还是十八个容貌相似的白胡子老头。 无缘无故凭什么打我,而且是十八个人揍我一个,还拿着各种兵器,我越想越气。 如果再叫我遇到这些老头,我一定要报仇。 挣扎着爬起来,放目望去,目力可及之处全是山,显得无比空旷,远处弥漫雾气,看不清任何山外的地方。 我到底是谁?我该去哪里,我的家又在什么地方? 我摇摇晃晃沿着缓坡往山下走去,想找个人来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可约莫走了两个多钟头后,还没有走到山下,也不知这山究竟有多高。 天色越见阴沉,阵阵冷风吹来,冻得我直打哆嗦。 头顶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忍着寒痛深一脚浅一脚地又走了几步路,在连天的哈欠中终于挺不住睡意,躲在一处大石后裹住单薄的衣服睡了起来。 也不知睡到多久,又被冻饿醒来。 抽了抽鼻子,我叹口气,无奈的大喊着,“我为什么想不起任何事情?” “你是谁?” 不远处有个慢吞吞的声音响起,吓了我一跳。 随后,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起身朝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这荒郊野外的,可算听到人声了,我兴奋过头一脚却踩了空,朝着坡下滚了下去。 我吓破了胆子,在大喊大叫声中,身子连续翻滚,以为必死无疑,直到有人用脚踩住了我的腰,停住我翻滚的身子。 “小子,想死可以换种方式,比如撞石头,或者干脆躺在原地,等啄木鸟来挖了你的眼睛。” 我没有听懂他说的什么啄木鸟,只听说话人声音粗哑,喉中似乎堵塞着什么东西一般。 第一眼看到的是踩在我身上的那只脚,上面套着一副精钢镣铐,先是一惊。 随后看向这人,与其说这是人,不如说这是个鬼。 他半歪着脸,只有一只眼睛,另一个眼眶里无比空洞,鼻子左边是皮肉,右边是骨头,嘴巴倒是有肉,只是肉多到几乎看不到唇缝。 我“啊呀”一声,立刻推开这人的腿,连爬带滚的朝着山上跑去。 如果这一日里,我身怀着记忆的话,自然不会怕他,可惜我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自然以为是生平第一次看到了鬼。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跑什么?就因为老子长得丑?” 我一口气跑到远远的山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惊魂未定的转过身看着男人。 “你,是人是鬼?” “人?你以为我是人?哈哈,看来是个傻鬼!” 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我几乎看不到他的嘴巴在他大笑时是否在动弹。 我见他似乎没有恶意,胆子稍微大了一些,不打算再跑,干脆坐下来,暗暗摸起一块石头,如果他敢上前,我就砸他。 男人倒是没有走上来,用手整理着他那屈指可数的几根头发,漫不经心的问我。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也是逃出来的?” “逃?”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如实回答,“有十八个老头打了我一顿,醒来我就在这里了?” “哈哈哈,十八个老头打你,那可够惨的。”男人笑了两声,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即问道:“你说你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那是什么意思?你之前在什么地方,在哪一层?” 我揉着发痛的脑袋,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那一层?我不记得我是住楼房还是平房了,什么都不记得,就连名字都想不起来。” “没有记忆了?” 男人快步走上前来,用一种慎重的目光的打量着我,突然失口说道:“你该不会是个在阴间有特殊职务的人吧,在阳世出差的时候突然死亡,所以掉落在这自生自灭之地?” 我迟疑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将手里石头朝他甩出去。 他边说边点着头,似乎确信自己的判断,我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做在阴间有职务?阴间里的公务人员? 接着,男人捏住我的双臂仔细盯着我看了起来,近距离瞧着他那张脸,我又害怕又觉得恶心,喉头一阵干呕,好在腹内空虚,倒也没什么可吐的。 他抓起我的手臂,左捏捏右柔柔,仿佛我是个什么奇怪的动物一样。 看了半天,他最后得出结论,“你身上无伤,衣服不脏不破,绝对不是逃出来的,老实说,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不是阴司衙门的巡阳官差,死在了阳世?” 我稀里糊涂得盯着他看,他的话几乎听不明白。 这时天边响起一阵尖利的鸟叫声,男人手指束在嘴边,示意我安静下来。 悄声问我,“你饿不饿?” 我不记得上回吃饭是什么那时候,醒过来又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我当然饿,连忙冲他点头。 “按我说的做,你在这儿躺下来,千万不要动。” 男人说着,从我手中接过那颗石头,“一会儿我就躲在附近,等鸟落下来开始啄你眼睛的时候,我就悄悄砸它,千万不要害怕。” 等等,啄我的眼睛? 我不明白,紧张的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鸟?” 男人指着自己左边那空洞的眼眶,“当然是啄目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