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贺家人对我的底细既然掌握的如此清楚,那么我猜他们必然也清楚地知道,镇鬼宝锁向来都被我带在身上的。 此时听贺磐天问我,我没有犹豫,当即点头,“宝锁确实是在我手中,不过,此物已认我为主,我们虽然同为贺氏子孙,可惜宝锁到了你们手上却也没有多大用处。” 在搞清楚这满满一屋子贺家人的目的之前,我暂时不打算和他们撕破脸,因此说话间言语中多少还是带着些客气。 贺延天自顾自地点着头,似乎没有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一样。 “可否让我一观呢?这宝锁在三十多年前被我成功寻回,不料前些时日竟被人意外盗走,如今又辗转落入你手中,认了你为主,可谓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贺磐天提出这个要求后,坐在两侧的贺家人全都面带着期望看向了我。 我想起了那日在邮差府中,那个前来认亲的贺家老邮差,名叫贺德天的老者说过,大约三十年前他经过远峰镇上的时候曾亲眼见到了宝锁在这个贺家人的手中,现在听贺磐天一说,我算彻底明白了。 原来挖掘贺氏先祖墓穴的人,就是他贺磐天。 一想到这令人不齿的行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狠狠说道:“这宝锁当初从我贺氏先祖手中遗失过了数百年,每一代子孙都以为是丢了,都在满世界寻找,却没想到还是你贺老家主聪明,竟然想到去挖掘祖先的坟墓,这等行径,我是做不出来,当真是令人钦佩!” 屋内之人都听出了我在当面讥讽贺磐天,人人脸上现出怒色来,贺忘川更是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爷爷为了重振贺家邮差雄风,不惜亲冒危险,闯入一处先祖的古墓之中,险些受了重伤才把宝锁寻回来,你在这说什么风凉话呢,识相地,还是快把宝锁还给我爷爷。” 贺磐天冲着他那嚣张的孙子摆摆手,“忘川,说了多少次,不可对你子午兄长无礼,子午如今是有缘之人,宝锁已是他的,咱们又怎么好意思再讨回来呢?” 从我到了这贺家以后,贺磐天始终对我极有礼貌,如今听他的话,似乎默许了宝锁归我所有,可我知道他越是礼貌,越是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从兜里摸出金锁出来,一手紧紧攥住锁把,举起来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我还就不信了,这满屋子的贺家人就算一拥而上,也不见得就能从我手中夺走宝物。 贺磐天只是快速地扫了一眼,便再度点头,“没错,你手中的真是我们贺家的镇鬼宝锁。” 他说话不急不慢,也听不出任何贪欲之念,这恰恰也是最让我佩服这个老头的一点。 且不论他的手段有多不堪,可宝锁确实是他先得来的,并且持在手里将近有三十年,如今被人偷走,肯定会不甘心,想要重新得到它。 在场的其他人见到宝锁之后,贪婪之色全都流露在了脸上,可只有贺磐天在见到宝锁之后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言语中轻描淡写地表露自己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可见此人城府有多深,定力又是多么强大。 贺磐天说宝锁是在前些日子里被人盗走的,而我之所以能得到宝锁,是当初齐天地齐老想法子赠与我的。 我也曾问过齐老,想知道宝锁他是从何得来的,他的回答则显得模棱两可,一直没有明说。 现在一想,难道说宝锁是他从这贺家偷来的? 坐在两边的贺家人看了又看,有的人为了看得清楚一些,甚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探着头瞅了几眼,最后又面不甘心地坐了下来。 我见他们虽然各带贪色,暂时都没有动手抢夺的意图,这才放下手来把宝锁重新装回了兜里。 “子午,难得你到访,我来给你引见一下。” 他手指着坐在左手边的三位最为苍老的人说道:“这三位都是和我同辈的贺家人,按理说你也该叫他们一声爷爷的,其余的都是我子侄辈的晚辈,也就是你的叔伯。” 我没想到贺磐天还有闲心给我介绍这些贺家人,听他的语气,就好像我是个远道来的客人,而不是专门来找他寻仇。 我胡乱点了下头,随后快速看向了贺磐天,我已经做到了先礼后兵,该是办正事的时候了,于是问出了我早就想问的话。 “贺氏家主,废话不必多说,我今日前来,我想你也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来为我爷爷讨回公道的,你们用一纸假信,把我爷爷骗到这里来,又将他残忍杀害,在他死后还更换了他的面貌,顶替了他的身份,冤有头,债有主!” 我逼视着贺磐天,口中坚决吐出一行字,“此仇,我非报不可!” “我当然知道。”贺磐天稳坐在椅子上,表情不为所动,看着他脸上的那张我爷爷从前的面孔,我的心内是又气又痛。 “你在阴司与你爷爷讲述此事时,我就听到了你要来找我报仇。” 我不解,他说他听到了我和爷爷的对话,那是什么意思,急问,“你是怎么听到我们的对话?” 他是个活人,没有特殊途径的话,是不会像我一样能顺利抵达阴间的,何况我和爷爷当初都是在酆都城的邮差府,他有怎么可能进得来,唯一的解释,只怕就和贺磐天与爷爷调换了面孔一事有关。 一旁的贺忘川冷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子午兄,你该问问我爷爷今年多大年纪了。” 听贺忘川说完,我又看向了贺磐天,此事和他的年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见他主动开口解释道:“老夫今年九十九岁,如果你翻过阴司的生死簿,就能知道,我可活到一百四十七,我这三位族弟,也个个年逾九十。” 我更加不明白,既然他的阳寿足够长,为何在杀爷爷之时,他们会说那么一句什么成功找到了一个替死鬼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