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妃暄想了想,绝对不能再和墨非瞎几把扯淡了,她接近剑心通明的境界,在墨非的只言片胡之中,都已然有了几分动摇。 要是再跟墨非瞎扯下去,她怕是终身无望再入剑心通明之境。 那她进军无上天道的理想,可就化作了乌有。 师妃暄直接开门见山:“墨非先生,妃暄听闻你自杨公宝库之中起出了魔门至宝邪帝舍利。” “嗯!”墨非淡定的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魔门中人获得邪帝舍利,以此霍乱天下,不知道墨非先生可否将邪帝舍利交给我佛门,待我佛门将其封印?”师妃暄道。 “邪帝舍利,这个太简单了,我顺便把魔门至高心法道心种魔一并送给妃暄你吧?对了,我熟知甲骨文,已经破译了长生诀,我把完整的长生诀也给妃暄好了。我好像还开启了杨公宝库,里面有价值几十万两黄金的宝物,我拿着没什么用,捐给妃暄去修庙宇吧。”墨非热情的说道。 师妃暄预想过和墨非碰面的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料想眼前这一幕。 “墨非先生该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她迟疑道。 好处太多,拿着烫手,哪怕是她师妃暄心头也发虚。 在堪称海量的利益面前,师妃暄还没有意识到,墨非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是妃暄你先跟我开玩笑的!”墨非淡淡笑道:“邪帝舍利承载了魔门十数代邪帝的元精,哪怕一个天资最普通的普通人拿到手里,也能转眼间成为绝世天才,有望觊觎破碎虚空的无上武道。” “现在妃暄来跟我索要邪帝舍利,不是拿着价值等同的宝物交换,而是空口白话就想拿到手,未免也自视甚高了吧?空手套白狼,在我这可不好使!” “好教先生知道,妃暄索求邪帝舍利,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师妃暄面露诚恳之色,道:“邪帝舍利内涵魔门邪帝元精不假,但其同时又含有魔门邪帝的死气、怨气、精神异力,普通人稍稍接触,便有可能疯魔,变成嗜杀的怨邪,妃暄只是不想让普通人受其伤害。” “邪王石之轩和阴后祝玉妍等魔门中人,也对邪帝舍利虎视眈眈,要是让他们得到了邪帝舍利,那武林之中必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累得天下生灵涂炭了,还望先生以天下苍生为重,将邪帝舍利交给妃暄。” “不会,妃暄你明显想多了,邪王石之轩被我一阵爆锤,给打跑了,我抓了她的女儿来威胁他,他都不敢露面,可想而知,她敢来我手中抢邪帝舍利吗?”墨非挑眉,示意师妃暄看向石清璇。 师妃暄看了石清璇一眼,沉默。 “至于阴后祝玉妍,哈哈,这没皮没脸的女人不就是了吗?”墨非指了指祝玉妍,道:“我和她初见的时候,她想要偷袭我,结果被我抓了起来,当做婢女使唤,你觉得她能抢得了我的邪帝舍利?” 师妃暄又看了祝玉妍一眼,目光平静。 依照她的师承,不可能不清楚慈航静斋最大的对手阴癸派宗主的样貌。 “其他魔门中人,魔门排名八大高手第四名的天君席应丧命于我手,排名第八的倒行逆施尤鸟倦被我抓了做仆人,其他魔门中人还能成气候的,就只剩下了魔帅赵德言。妃暄你觉得,赵德言还有机会从我手中抢夺到邪帝舍利吗?” 不管墨非所言的理论依据有多么充分,身上肩负了任务的师妃暄也不可能直截了当的听完两句话就走人,那不是一个立志者应该做的事情。 师妃暄自有反驳之言。 接下来就是师妃暄和墨非打嘴仗了。 看谁能睡服谁! 都说佛门中人,舌绽莲花,擅长辩论之道,这不假。 师妃暄自认也长于辩论之道,但是她架不住墨非根本不讲逻辑道理,跟她瞎几把乱扯啊。 什么严肃正伦的话题,墨非能够跟她瞎扯到天际,圆都圆不回来。 讲了半天,两个人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交流上。 师妃暄内心是绝望的。 对墨非而言,什么以天下黎民为重,都是假的,说到底还是利益之争。 佛门看上了邪帝舍利,我墨非就要乖乖的双手奉上? 凭什么? 真当全天下都是你爹啊? 美不死你! 佛门选定了李世民为下一任天下之主,除非发生天崩地裂般的变化,不然就不可能改变主意。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佛门天然就是他和寇仲的敌人! 所以,师妃暄就算把话说出花儿来,就算以身饲魔,他墨非也不可能将邪帝舍利如此重宝交给师妃暄带走。 邪帝舍利可是能够培育出破碎虚空武者的至宝! “既然墨非先生固执己见,那妃暄也无话可说。”师妃暄无奈起身,准备告辞,道:“还望先生好生保管邪帝舍利,莫要让魔门中人夺了去。” “妃暄要走也不妨,不过临走之际,我给妃暄一个忠告——慈航静斋莫要再插手王权争夺了。”墨非眼睛眯了眯,微微笑道。 师妃暄愕然。 她看着墨非,不解道:“先生莫非对我佛门有所误会?” “没有误会!”墨非摇了摇头,道:“中原大地,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神权置身于王权之上,否则那将是整个华夏民族空前的大灾难,比蛮族入侵还要可怕的大灾难,慈航静斋多次插手中原王朝王权之争,已经有了几分自命不凡,将神权置于王权之上的趋势。” 墨非不反对佛教,但佛教也绝对不能直接代天选帝,树立至高无上的权威。 神权国度一旦成型,整个华夏都会陷入一片蒙昧之中,一个个活在梦中,觉得忍受完这一世的痛苦,下一辈子就获得幸福,每个人都不用拼死去奋斗,只要忍受当下就好,华夏民族再没有前途可言。 看看欧洲就好了,西罗马帝国崩溃,锅不就是在罗马教廷身上?不然为什么同样遭受蛮族入侵,王权大于神权的东罗马帝国尚存,西罗马帝国就崩溃了呢? 国家崩溃,外敌入侵只是外因,根本原因都在于自己软弱了。 在西罗马帝国崩溃之后,欧洲还陷入了一千多年的黑暗之中,不得解脱。 在这方面朱元璋就做得挺好,他是靠着白……明教的势力上位,但是上位之后,反手就将明教给斩尽杀绝,站在普通人的视角,朱元璋背信弃义了,站在整个民族的视角,朱元璋此举大功于华夏,不愧是华夏历史得国最正的一位皇帝。 人间神国,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华夏的土地上。 “先生确实误解了,慈航静斋绝对没有凌驾于王权之上的意思,只是秉持济世度人的心,为天下百姓选出真正的明主罢了。”师妃暄面色严肃道。 墨非笑了,道:“人心隔肚皮,我不知道妃暄内心真正所想,但是我们就当妃暄是真心为了黎民百姓好了。可是怀着正确的心,就一定能够做正确的事情吗?太平道张角造反,原本也是为了受到门阀世家盘剥的百姓,可是结果呢?张角不但没有给天下百姓什么帮助,反而把他们拖入了无底深渊,死伤几百万、上千万的无辜平民。” 师妃暄眉头紧蹙,道:“我慈航静斋和张角怎么相提并论……” 墨非挥了挥手,懒得和师妃暄争辩,道:“将神权置于王权之上的后果,此方世界早有案例。在大隋极西之地的罗马……也就是大秦帝国,以教廷作为最高统治者,国家分崩离析,宗教搜刮无度,人民穷苦不堪。这些事情妃暄有机会,都可以去了解一下。” “我不否认宗教有自己积极的一面,人类早期社会,宗教不仅承担了解释社会的作用,还具有巩固民众价值观,动员社会,规范行为的很大作用。但是想要佛门想要更多,那就是错误了。难道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还没有给佛门足够的教训吗?” 说到最后,墨非面色表情有难言的严肃:“一个国家,想要保持强盛与活力,最重要的是社会财富的增加,佛门弟子不事生产,不种土地,不纳赋税,就好像一只趴在人身上吸血的水蛭。水蛭有其药用价值,也可以用作解毒,只付出少许血液,值得留存,但是如果水蛭过于贪婪的话,会把人给吸死的!” “按照你这种说法,那岂不是门阀世家,都是大水蛭?”石清璇突然开口道。 墨非好笑的看了石清璇一眼,道:“不错!凡是不劳而获的人,都是水蛭!门阀世家,现在是大隋身上最大的一只水蛭,佛门顶多算第二大的水蛭。战国策记载,左相触龙说赵太后:君子之泽,三世而斩。便是这个道理,图谋更多的人,无疑都是水蛭。” “你还真敢说啊!”石清璇面色复杂。 墨非不是此方世界的人,敢直接揭露门阀世家的老底,但是从小在大唐世界长大的石清璇怎么不明白墨非此言的惊涛骇浪。 如果墨非说门阀世家都是水蛭的消息流传了出去,那么瞬间他就会成为天下公敌。 如今的天下,不是佛门的天下,不是道家的天下,甚至也不是杨广的天下,而是门阀世家的天下。 虽然和墨非的两天相处,让石清璇快要受够了墨非的恶趣味,但墨非此言一出,登时让石清璇对墨非刮目相看。 当然,也就是重新认识了下这人而已,和男女情爱没有一点关联。 墨非的确相貌出众,武功超凡,但她石清璇的男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合她的眼缘。 眼前这个人,明显一点都不合她的眼缘。 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男人,她石清璇都不会嫁给他! 师妃暄沉默了好一会儿,盯着墨非开口道:“阁下言论,已然入魔,好自为之!” 丢下一句话,师妃暄旋即转身离开。 “她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解决不了问题,就打算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祝玉妍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看到师妃暄被墨非忽悠的找不到北了,她这个慈航静斋最大的对手,怎么能不感觉到高兴。 “你还看她的笑话?你们自己呢?更不堪!”墨非瞪了祝玉妍一眼。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已经准备改了吗?但是那么大一艘船,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调头吧?”祝玉妍眨了眨眼睛,道。 在魔门的问题上,她都被墨非说得皮厚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 “把魔门比作一艘船的话,那么这艘船已经积重难返了,与其花费时间敲敲打打,还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重新监造一座新船。”石清璇轻哼道。 “烧就烧呗,反正我心腹都已经差不多坐小舟回头了,其他人就不关我的事情了。”祝玉妍混不吝的说道。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婠婠、单美仙、单婉晶三人之外,祝玉妍现在就没有不能舍弃的人。 而这三人,显然不在需要人道毁灭的名单之上。 其他阴癸派的人,她能拉一把则拉一把,拉不了就算了。 石清璇一噎。 “好了,别吵了,安安静静的吃完这顿饭,一会儿还得去会会传说中的佛门四大圣僧哪!”墨非道。 “啧啧!”祝玉妍笑道:“听到邪帝舍利出世的消息,连许久不问世事的四大圣僧都一起出动了,说他们只秉持一颗慈悲之心,没有财帛动人心的贪婪,谁信呢?” 在师妃暄和墨非谈话的这段时间,就有四股气机牢牢的锁定了这间酒楼,每一股都不弱石之轩多少,一旦有所争斗,怕是那四股气机就会立即暴起。 毫无疑问,那四股气机就是佛门四大圣僧了。 在进入巴蜀之前,过栈道的时候,祝玉妍就向墨非传递了四大圣僧闻讯而动的消息。 墨非没有像强留石清璇一般,强留师妃暄的原因之一就在此。 何必和师妃暄这个绝美小尼姑动手,失了身份呢,直接找正主,岂不是更显他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