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恶名远扬的猎魔人,突然上了他的车。 查斯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张开嘴,犹豫一下,想笑却又想保持严肃,干咳一声,说道,“呃...柯尔先生,你想去哪?” 柯尔摇下车窗,吐出烟尘,冷漠道,“这段时间我会盯着约翰,开车吧。” 查斯回头看一眼,烂泥一样摊在后座上,满脸虚汗,面色苍白的康斯坦丁,欲言又止。 转身踩下油门,往约翰的公寓驶去。 一个小时后。 烟雾缭绕的公寓,沉默,死寂。 康斯坦丁百无聊赖的把烟尘吐进杯子,然后盖住桌子上的蜘蛛。 柯尔靠在远处的窗户边。 直到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 站在外面的是与约翰有过两面之缘的警探,安吉拉·多德森。 原本。 安吉拉想要通过正常的方式,咨询康斯坦丁,关于她的妹妹伊莎贝拉的事情。 在吃了一个闭门羹后。 这才选择取出LAPD警探的徽章,强行进入。 越过门槛的时候。 女警探非常细节的注意到,康斯坦丁的漆木门框上,用小刀刻有许多奇怪,宗教色彩浓重的拉丁文。 走进烟雾缭绕的公寓。 第一眼看到站在窗边的柯尔,安吉拉楞了一下,然后瞥一眼康斯坦丁的背影,打招呼道,“柯尔,你怎么也在这里。” 康斯坦丁眉头紧皱,拿起酒杯说道,“他喜欢当我的跟屁虫,警探。” 只是一句简单的回应。 安吉拉很快就明白过来,虽然是同行,但这两个家伙的关系一定不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后。 开始向康斯坦丁陈述有关伊莎贝拉的事情。 关于她的灵魂是否真的坠入地狱。 关于她的精神是否正常,还是遭受到某些团体,或者邪教组织的蛊惑,这才坠楼身亡。 显然。 先前在教堂门外分别后,安吉拉回家以后,有按照柯尔的提醒,仔细翻看伊莎贝拉坠楼前的录像。 在录像的最后。 伊莎贝拉坠楼的前一刻。 仿佛她知道自己的姐姐,会看到这段画面。 转身面对监控的镜头,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康斯坦丁。 恰好。 安吉拉又在教堂的门外,听到查斯大喊过约翰的姓氏。 如同冥冥之中的命运,在暗中操纵一切。 不过。 肺癌晚期的康斯坦丁,没有心情听她在说什么。 充分发挥聊天鬼才的天赋,一阵看似正经的嘲讽后,彻底激怒了深陷丧亲悲伤的安吉拉。 直到女警探负气离开。 房间发生剧烈的震颤。 大片地狱恶鬼的阴影,闪过窗外。 意识到事情不太妙。 康斯坦丁这才起身,完全无视柯尔的存在,急忙追出去。 对这样一位被冠以‘人渣’外号的驱魔人,他做出何等出格的事情,柯尔都不会觉得意外。 如果指望他的言行举止彬彬有礼。 或者处事稳妥得当。 那才是疯了。 柯尔掐灭香烟,低头看一眼手表,算算时间,最多一个小时前后,赫尼斯神父,就会死在巴尔萨扎的手里。 不过眼下... 想到这里。 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 ‘阵营事件·恶变,已生成。’ ‘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猎魔人,你的出现与洞悉真相,导致加百列与曼蒙,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所以他们准备强行抓走安吉拉·多德森。 利用她强行降生撒旦之子,以免夜长梦多,计划出现偏差。’ ‘警告:电影剧情的不稳定因素,正在急速增长。’ ‘事件目标:确保安吉拉·多德森不被抓走。’ ‘根据你的阵营选择,可以获得的奖励不同。’ 一眼扫过系统给出的陈述。 双手插在大衣口袋,往外走去。 他就知道。 事情不会想看上去那么简单。 另一边。 雨后的夜晚,天使之城的街道上人迹罕至。 只有偶尔出现的流浪汉,用手推车推着所有家当,晃晃悠悠的在街边路过。 安吉拉原以为会在康斯坦丁的身上,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一个关于伊莎贝拉,没有坠入地狱的美丽谎言。 即使那位猎魔人早就说过,她的孪生妹妹,已经坠入地狱。 但就像将死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安吉拉始终不愿意相信柯尔的说法,转而来到康斯坦丁这里求证。 可惜。 事情就和她预料的一样。 那个无礼的男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在故意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仿佛她的痛苦。 是那个混蛋的快乐源泉。 悲伤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但安吉拉还是忍住,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伸手摘掉马尾上的头绳,栗色中发自然的垂下去。 直到康斯坦丁冒失的跑到她的身边,说道,“警探,如果我告诉你,上帝和撒旦打了一个赌,以全人类的灵魂作为赌注,你怎么想?” 安吉拉冷着脸,说道,“我会说你该吃药了。” 约翰笑一下,加快步伐跟上女警的节奏,解释道,“先听我说,规则是,不能直接与人类接触,只施加影响,看谁能赢。” “好吧,我知道了,但为什么?” 康斯坦丁打趣道,“谁知道呢,可能只是觉得好玩。” 显然。 安吉拉对他的说法很是不屑,停在车门旁,说道,“...丈夫活活打死妻子,母亲淹死自己的孩子,而你只会把这些归咎于魔鬼。 人性本恶,康斯坦丁先生,是人性。” 约翰接着说道,“人性本恶,你说的没错,但有的时候,一些其他的东西出现,恰好影响着我们。” 如果是原本的电影剧情。 安吉拉只会更加不屑的说一句:你的话很有说教意义。 然而。 莫名的,这一刻两人的对话,让她想起了先前在DemonBBQ与柯尔的谈话。 她这一生,最大的秘密。 杀死的伊莎贝拉的不是别人。 正是她自己。 欺骗,谎言,无视,抛弃... 更加讽刺的是,人性本恶这种论调,竟然又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一时间。 安吉拉张开嘴。 面对康斯坦丁的说教,无言以对。 在自责的绝望,化作悲伤,如同黑暗,逐渐笼罩她的心灵时。 两人头顶的路灯。 突兀的高亮,然后蓦然熄灭。 远处电闸拉下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所有的光芒,逐一熄灭。 直到万物沉入绝对,远超黑夜的阴暗。 留下的。 只有距离两人不远处的橱窗中,圣母玛利亚的彩绘玻璃,灯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