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卷宗?”长安令莫名其妙。 “廷尉的立案卷宗,三司会审的判词,你们不会杀完人连卷宗都没有吧。” “他们是皇上钦定案犯,廷尉自有判断。岂容尔等置喙。”县令的怒气越来越盛。 “我不跟你说这些,大人你今天如果拿得出手,卷宗、判词,或拿出他们抵抗、叛乱的证据,我立马走人,我说过,规矩,这也是规矩。如果你拿不出来,先诛杀后审判,而又是你们衙役捕头出手杀人,我就灭掉这长安府衙。” “你敢威胁朝廷命官,你想造反吗?”被一个孩子当众质询,县令如何能够忍受,这不仅是自家的颜面,也是朝廷的颜面。 “这样草菅人命的府衙,灭了就灭了,和造反无关”刘畅依然手端茶杯,轻轻吹着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茶叶末,平静的说道。 “好啊好啊”那些群众这几十年不断增加的赋税和徭役,早就让他们痛苦不堪,看见终于有人敢跟官府叫板,不由觉得很解气,又一次大声叫好。 “我看你敢?”县令有些气急败坏,吼道。 “大人,敢与不敢,现在不必在此争论。有人问我,为什么没有把满腔的怒火化作滔天的火焰?我没有回答;我现在可以答复你:规矩!官府必须遵守官府的规矩,平民也必须遵守平民的规矩,我也得遵守我的规矩。我不是来和你斗嘴的,我在等答案”刘畅并不理会暴怒的县令,依旧人畜无害的看着,那只手也一直平伸。 “哼,人是北军杀的,我看你能如何?”县令面带不屑,冷笑连连。 “北军,听起来很吓人。大人能告诉我,北军是什么军吗?”说实在的,刘畅虽然出身皇室,毕竟年龄小,对于朝廷的事不太了解,于是问道。 “哼!”县令用鼻孔回答刘畅的问题,北军是什么军?!你连北军是什么军都不知道,也敢在长安嚣张?北军可是真正的军人,上过战场,跟匈奴刀对刀、枪对枪的铁血斗士,不是这些银样镴枪头的捕快。 看见县令阴谋得逞的恶心样,刘畅也没在意,只是说道:“看大人如此的自信,我也想看看,是谁给了他们的胆子,向平民、向乞丐举起屠刀!” 县令依旧不做任何回应。在他的认识中,项羽连山都能举起,在大汉军队面前还不是乖乖的把刀伸向自己的脖子?你砸坏一扇门算个屁,在大将军面前,定叫你知道,锅儿为什么是铁打的,汤饼为什么是面做的。 “大人既然指认,这是北军做的,可否请大人随我北军走一趟?如果北军不认账,大人也可以大义凌然,直斥其非,”刘畅笑嘻嘻的对县令说,没有一点烟火之气。 “小娃儿,你真的认为凭你你几分妖术,就可以目中无人、为所欲为了吗?狂妄!尔等乃是朝廷要犯,今日休想离开一步。来人,统统抓起来,拒捕,格杀勿论!”县令趁着刘畅不注意,一把扯下刘畅亲笔书写的长条麻布,哼哼冷笑,看着刘畅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县令可是满身的烟火气。他一定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被一个孩子折磨的束手无策的县令,而且还是直隶县令。 “大人,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刚才说我是怪力乱神,现在又说我是妖术。读书人,怎么这么会玩赖,屁股还没离开,脑袋却换主意了。”刘畅郁闷的看着县令的脑袋,看着这个脑袋下面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县令本尊,县令奇怪的举动,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一下像出水的老狗——抖起来了。 “嘿嘿嘿”县令嘿嘿笑了几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妖术,全靠这个幡。我说你为什么死活不离开这个幡,原来,离开这个幡,你的法术就会失灵。上!”趁着刘畅蒙圈的档口,县令抱着他所说的幡,就跑了回去,一脸的得意。 衙役们听到县令的解释,也觉得很有道理,尤其想到,刘畅就是在夜晚也守着这个幡,更坚定了信心,于是慢慢的围了上来,你再厉害架不住我们人多。再说,县令已经发话了,如果不上或退缩,惩罚很重的。 而刘畅仍然不紧不慢的把那根旗杆放倒,一拧身数丈长的旗杆砸在石头砌的大门的门框上,整个大门框,一阵烟尘过后,不复存在,吓得那些衙役马上退了回去。有些失神的看着县令,而县令,更是抱着那个幡不知所措,明显,他的判断失误。 “你看是吧,我的妖术法力明显不在那,上当了吧!”看着表情可爱的县令,刘畅调侃道:“我的法力在这”说着,拍拍自己的屁股,说道:“你没发现,我到哪都带着自己的屁股吗?” “在实力不如人的时候,就要乖乖听话,舌头再硬,硬不过牙齿。我不想杀人,不代表我不会杀人。实力决定一切,你们乖乖地听皇帝的话,不就是他比你们实力强吗?等你的实力比皇帝还强的时候,你会听他的话吗?今天呢,我的实力比你们强,你就应该乖乖地听我的,等哪天你的实力比我强了,我就乖乖听你的,多公平。去牵两批马来,你们这有马吧?哈~” 又一眼看到彪子等一群人,又转身教训起来:“你们还在这干嘛?等着过年啊” 马帮主等人一下反应过来,一哄而散。 再回过头来,对县令絮叨:“大人啊,他们就是一些要饭的,和一些要饭的计较啥,你说是吧。你看这样好不好,等一会呢,如果人真是北军杀的,我呢就把那些光禄勋、卫尉、执金吾什么的都宰了,让北军吃饭都找不到厨子,然后你就通缉我,来抓我。好不好?呐不吱声就当你同意了哦” 县令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也无可奈何,实力真的不如人,他现在到很想立刻、马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送到北军去,让北军的将军们收拾这个混蛋吧。 就这么一路听着小刘畅的磨磨唧唧来到了北军大营驻地。守门的卫兵上来询问,县令自报家门,要见将军,长安令虽然是县令,爵位可不低,卫兵立刻通报,不一会就来到了中军大帐。 当然在驻地虽叫大帐,并不是帐篷而是正经的木房,豪华、气派。 禁卫军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禁卫军统帅郎中令(光禄勋)、卫尉、中尉(执金吾)位列九卿,职高权重,均由皇帝的亲信担任;西汉的中央军由郎中令(光禄勋)领导的郎卫,卫尉统领的卫士,中尉(执金吾)统领的京师卫戍部队和城门校尉统领的城门兵组成执金吾:本名中尉,掌管北军。主要是典司禁军和保卫京城、宫城的安全。 刘畅一行两人到直接见到了北军主帅,执金吾。一见到主帅,县令马上紧跑几步,连正常的寒暄都没有。刘畅倒也没有阻止,本来就是来对质的,总得让他们沟通沟通吧。趁着这个机会四周看看也好。这个大帅府简洁明了,除了一张高大的台案外,两排矮塌,没有几。 背面墙上挂有长安的简易地形图,别无他物。看见那个大帅面露吃惊之色,知道他们交流的差不多了,便立在中间,等他们的答复。 “你是丐帮帮主?”那位将军问道。 “是的,将军如何称呼?”刘畅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本帅刘胜,忝为北军主帅”这个大帅倒也平和,没有太大的盛气凌人, “你找本帅,何事?”刘胜却立马沉下脸色,意思是露点虎威,震慑一下,可面对一个孩子,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露出的虎威到似是而非了。 “我说县令大人,你是怎么跟将军沟通的?这么大的人了,连话都说不清,不知道你的县令是不是买的。将军,是这么回事,前一段时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的家里死了几个人,而我呢,又正好不在家。我去找县令询问一下,谁杀的,谁下令杀的。县令呢,说是你们北军杀的,将军你下的令,我就带县令来对质一下,没有其他的企图。我的话说明白了吗?我这个人嘴笨,如果没说明白,我再重复一遍。” “是我们杀的你要如何?不是我们杀的,你又如何?”刘胜戏谑的看着刘畅,并没有把放在眼里。县令说他如何如何的厉害,一个孩子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不是他不相信县令,是太匪夷所思。书生往往都喜欢夸大其词,死两个人,就敢说尸横遍野,死三个就敢说尸积如山。 “看看,看看,和刘将军说话就是痛快,我喜欢痛快人。如果是你们杀的,我要求见到你们杀人的依据,这不过分吧。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你们是依法合法杀人,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对,毕竟规矩如此。如果你们没有杀人的依据,那就是你们的不对了,那就是私行杀人,国法难容啊,你说是吧刘将军?” “黄口小儿,口气不小!人是我们杀的,令是我下的,你待如何?” “这个好解决,如果人是你们杀的,而你不知情,将杀人者交出即可,如果人是你们杀的,而令是你下的”刘畅故意缓了缓口气。 “你待如何?”刘将军两眼圆睁,真正的怒发冲冠,怒火万丈。 “一个军队,不能保家卫国,把刀口对内,伸向平民黎庶,他就不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而是这个国家的敌人,这个军队就没必要存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将军仰天大笑:“来人,将这个狂妄小儿推出去砍了!” “就几句话,刘将军就要砍我?看来这个杀人的令是你下的了。”刘畅话音未落,屋外跑进十几个士兵,挥刀上前。 刘将军背过身躯,手往后一摆,意思很明确,杀!脚步声刚起,一下子却安静了,没了动静。刘将军诧异的转过身来,却发现十余士兵全部身首易处,人却站立还未倒下,接着才噗通噗通倒了下去。刘将军因为是背着身,没看见这一幕,转头看看县令,县令却更是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一直反对诉诸武力,因为,武力是野蛮的表现,为什么总有人自持武力?刘将军,你真的认为武力能解决一切么?对于你这种自持武力烂杀的将军,我会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力。 给你一炷香时间,召集全部参将以上将军自裁,或可免除全军尽没的结局,否则屠营,一个不留。” 刘胜,毕竟是战过沙场的将军,见到十余兵卒身首异处,二话不说,操起武器加上的横刀,就势辟出,出手狠辣,毫不拖泥带水。 刀光闪没闪,站在一旁的县令没看见,他看见的只是一只小手抓住横刀的刀背,而刘将军双手空空。 “看来,刘将军不擅长用刀,换马槊吧”刘畅把手中的刀丢在地上。 刘胜又取下双锏。 刘胜再取下单鞭。 当武器架上的兵器都堆在刘畅的脚边的时候,刘胜大将军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刘胜看着眼前的怪胎,居然连动一步都没动。 “刘将军,我会让你亲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力,在我面前,你所依赖的武力如此的不堪一击,你自以为的力量不比蝼蚁更强大” 刘畅像拖死狗一样,把刘将军拖到校场,推到聚将鼓旁:“你来,还是我来?” 现在的刘胜将军,已经毫无将军的仪容和风范,趴在鼓下,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看来,刘将军是不愿意亲自聚将了,你身份高贵,这个粗活还是我来吧。” 聚将鼓起,不消一刻,校场集合完毕。当众人聚集完毕,并没有发现瘫坐在鼓下的刘将军已经泪流满面。面如死灰。那个跟出来的长安令扶着这个他报以厚望的将军。 一道黑影,在人群中窜动,数百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眉心被洞穿,那些士兵和将军,连反应都没有,如韭菜般,一排排的倒下去,甚至连一句呼喊都没有,几个呼吸,全场除了瘫坐的刘胜和长安令,全部毙命。 “怎么样,刘将军,是不是很畅快淋漓。” “你!!”刘胜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挣开长安令的扶持,两眼充血:“你是魔鬼!” “不不不,刘将军,这是我的力量。我只想告诉你,你依靠的力量如此的微不足道。说起魔鬼,我们俩谁更像魔鬼?我可以屠城灭国,可我从不随意伤害任何一条生命,你呢,仗着几分武力,烂杀无辜,你才是魔鬼。” “看在你也曾经鏖战沙场的份上,我给你应有的尊严,自裁吧!”刘畅面无表情,轻轻的开口说道。 “不可” 一旁的县令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刘将军是大汉朝的功臣,为陛下上过战场,为百姓流过血。” “功劳不是为恶的本钱。他的功劳,朝廷已经赏过了,他的恶也必须受到惩罚。” 刘将军选择了自尽,当他的身躯倒落尘埃后,刘畅身边当然还有一人活着,就是县令本人。 “大人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你的心肠太狠了,死了这么多人,你居然意犹未尽。” “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换一个换一个,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了。” 看看瘫在地上的县令,刘畅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记得通缉我呦,我在城外老地方。哎呀,差点忘了一件大事,瞅瞅我这脑子,最近经常忘事。” 刘畅笑嘻嘻的蹲在县令的面前,说道:“你们弄走我那么多钱,这些钱可是我一文一文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呐。人,你们杀了就杀了,反正他们也是你们大汉的子民。可钱是我的,什么时候还给我?” “我这个人呢,心软,也不贪心,就照原来数目的十倍吧,唉,我真是太善良了。” “还有,我的马!汗血马,你们就马马虎虎还我几百匹吧” “还有……还有什么来着,等我想想,想到了,再告诉你。” 看着刘畅掰着手指,一件一件的数着,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笼罩全身,滔天的愤怒化作一声叹息:“你、你这是要与朝廷为敌吗?” “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与朝廷为敌,你的朝廷配当我的敌人么!记住,满足不了我的要求,我就恢复我原来的身份。”刘畅站起来,向外走去,随后,两个硬邦邦的字也传了过来:“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