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这些前尘往事,心口却一阵阵的痛,就好像那些事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一般,可明明我不是她们任何人。 萧瑟说,白子墨想集齐八门信物是想复活八门始祖,他对八门始祖的感情,恐怕不是我这凡人女子一朝一夕的陪伴可比肩的。 我不禁开始怀疑,白子墨当时选择我,是因为仓皇中没有分辨能力,还是说他对我有所不同呢? 白子墨真的会爱上我吗? 他心里明明装着上万年前就已经仙逝的奇女子,还能爱上我这个平庸到一无是处的人类吗? 白子墨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的,他垂眼欲朝我说些什么,可我的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听不清他说的任何话,最后,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突然倒在他的怀里。 我感觉自己就像当初被墨锦城抽了魂一样,飘飘荡荡漫无目的,双眼也蒙上了一层灰似的,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到。 我好像耳聋眼瞎般,不知身处何方,不知该往何处。 昏昏沉沉中,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冰凉的地方,周身的寒冷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也许是寒意太重,我眼前的灰色渐渐明朗起来,随着一丝光亮的透入,我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 八卦阵中,云锦莲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而气急败坏的白子墨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可当他冲进去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假象,那里面根本没有云锦莲的影子,而全是用来对付他的术法。 白子墨拼命地想挣脱出来,可八门的人却没打算放过他,一片片地将他凌迟,看着他满眼的悲愤而无动于衷。 我的心纠得紧紧的,很想大声喊:“白子墨,快出来!”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扒皮抽筋,最终含恨而死。 听说和看到,完全是两回事。 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对我来说,太揪心太难受了。 他至死的时候,眼神仍旧死死地盯着我的方向伸出手,嘴里唤着阿莲,我想伸手去触摸他,却什么都没有握到。 我满眼是泪,那个阿莲才是白子墨的至爱吧,让他不顾一切都要得到的八门始祖。 这一生,他想复活她,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云锦莲一起呢,难道云锦莲与八门始祖有关联吗? 可云锦莲最后飞灰烟灭了,根本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白子墨为什么又找上我? 而八门的人将信物交出来,都是直接给我,而不是白子墨,这里面又有什么用意? 我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裂开了,噬骨的疼痛传遍了全身。 这种痛我之前有过,一次是白子墨从我身上剥离,一次是承受雷劫之刑。 我的神魂已经离开了身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着什么,飘着飘着,突然身体一沉,我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 而我醒来最大的感受,就是自己身处一个毒窟。 这毒窟,恐怕比白子墨当初扔我下去的蛇窟里还要毒上万倍。 因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带着毒素,甚至连我现在睡的床,盖的被,都是毒素浸过的。 我看了看四周,感觉自己回到了古代似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古色古香的,与之前在醉仙阁和鬼门的城主府类似,心中生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被什么人给抢了魂。 我试着下床走了几步,不是轻飘飘的,反而还感觉身体十分沉重,步子都迈不开,看来这次不是魂魄离体,而是真的被送到了这里来。 四周无人,我只有拖着沉重的身体朝外面走去。 穿过好几个长廊,也没看到人。 正纳闷转身时,却正好看到叶琉璃。 他一脸焦急地看着我:“姐姐,我不过去取碗水,回来就发现你不见了,赶紧追出来,你现在身上的毒还没完全解,可别乱动,走吧,我带你回去!” “琉璃,这是哪?”我皱眉问道:“白子墨他们呢?” “这里是毒门,尊上和神君说有要事要办,嘱我在这照顾姐姐,对了,还有云儿也在这里,这会儿正在替你准备吃的去了。” 我听琉璃这么说,本就不平静的心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白子墨和萧瑟怎么可能将我交给两个孩子并且放在毒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事,他们不可能这么做。 虽然我浑身是毒,毒门的毒对我来说,不过小儿科,可毒门毕竟是八门中的一门,白子墨就不担心他们挟持我来对付他吗? 难不成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因为他想复活的,一直是那个八门始祖? 我不敢深思,怕自己心中的那点点幻想被破坏掉。 我和琉璃回到了刚才的房间,正好云儿也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粥进来。 她一边吹着粥一边说道:“姐姐,这毒门好奇怪,一个女人都没有,全是男的,也不知道白子墨将我们送到这里来,到底安不安全!” “云儿,别再直呼其名,要称尊上,而且你应该相信尊上的,他绝对不会让姐姐置于险地!” 琉璃的话云儿却听不进去,她满脸委屈:“琉璃哥哥,你一直呆在汤谷,根本不知道白子墨都做了些什么,姐姐替她受了多少苦,可他倒好,话都没留下一句,便将我们扔在这里匆匆走了!” “云儿,你刚才说这毒门一个女的都没有?”我没去管白子墨的对错,反而对毒门这件事也感到奇怪,像这样传承上万年下来的门派,怎么可能只有男性,没有女性? 就连鬼门那些能不死不灭的存在都还有男女呢。 云儿这才说道:“我出去转了好几圈,真的只见到男的,一个女人都没见着,就连小女孩都没有一个!这挺邪门的!” “因为这里的女人都死绝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我们三个连忙朝外面看去,却发现走进来的,正是我之前见过的熟人,那个为江临风解了十八年毒的独孤清前辈。 “独孤老师?您是毒门的人?”我不禁问道。 他点了点头,在我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微微笑道:“云小姐别来无恙啊!” “别再叫我云小姐,我不是云家人,还是叫我阿莲吧,独孤老师,毒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好的,阿莲!”独孤清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一直呆在阿放的身边,替他解毒的同时也在查当年的真相,不过当时得到的结果全是指向医门的。所以当时你出现在江城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可以利用你找到医门!” 独孤清和江放当时并不知道我身上的白子墨已经再次苏醒,不过在我解了江家全族的毒之后,他们便猜到了。 术门江家和毒门都希望白子墨能尽快恢复,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白子墨真正苏醒,才有可能对付得了那只狐妖。 但白子墨当时还只是个虚影,不可能战胜得了狐妖,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让白子墨得偿所愿,集齐八门的信物,或许只有那样,才能让八门真正解脱。 其实八门的人都知道,还有一股力量在针对八门,想消灭八门,那股力量想要放出那只被八门合力镇压的狐妖。 狐妖一旦现世,那八门将直接走向覆灭。 而八门灭,则天下危。 独孤清告诉我,其实他知道的也不算太多,真正知情的人,是毒门家主独孤九。 只不过独孤九现在正在忙着处理一些紧要的事,一会才能过来看我。 也就过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样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便被下人扶着进来,在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眼神便颤抖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如初,朝我和蔼地笑了笑:“阿莲,你还活着,真好!” “独孤家主,您以前见过我吗?” 在我印象中,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位老人,但看到他,我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年是我将你从禁地里抱出去带到云烈面前的,只不过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乱象,大家死的死伤的伤,谁也没顾及得到你,等我去找你时,云烈却说你突然消失了,这些年云家村的消息都是封锁的,你在那里生活了十八年,可除了你们村里的人,外人谁也不知道你身上有块白蛇胎记,所以,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你,以为你早就死了!” 独孤九一口气说了很多,他还告诉我,八门的人都在等白子墨出现,他们分别隐居,为的就是休养生息,有些人还主动炼厄运毒体,希望白子墨要用的时候可以随时取用,等有朝一日彻底查出幕后黑手,白子墨就能一举将对方毁灭。 但白子墨一直没有出现,而毒门的女人却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死因都是中毒。 江临风当时发现了异常,便追着那些被索去的冤魂一起入了魔族,他传回来的消息说,魔族有位神秘人,一直留在人间作乱,似乎想找什么机会。 八门的人对魔族并不了解,不敢妄动,只能偷偷地查。 但他们却发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我养父的死,与我有关。 “独孤家主,你说我养父死前的一抹残念被道家给收集到了,能给我看看吗?”我心里很忐忑,不知道自己看到那些情况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独孤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虽然阿亚说这一切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在不清楚真相之前,能不让你看就不让你看,但是我觉得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份有个更清晰的认知!” 我有些茫然,不解地看着他:“我的身份与养父的死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