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正中,千年之前曾毫无人烟,尽是瘴气的恶地,如今已经是有良田千里的肥沃平原。 平原之间有四通八达的石路,更有诸多山中流淌而出的河水灌溉。 其中诸多城镇,乡村俨然,一派欣欣向荣。 平原边缘,一座座山林之外,一些正自驱兽入山的武林人士猛然抬头。 只见穹天之上,一道黑影拉扯出长长的气流,急速飞行而过。 继而倒灌入耳的,便是阵阵好似雷霆一般炸响的音爆之声。 “那是......极地寒蛟?血魔,安奇生。” “血魔啊!” “一个多月来,他乘蛟跨行群山,赶回了大部分兽潮,似乎行事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 一众人仰望穹天,有人艳羡,有人感叹,不一而足。 无论如何,当今天下风头最劲的,必然是这个年近百岁的老道士了。 呼呼~ 云层之间,安奇生盘膝蛟首之上,俯瞰大地之上的广袤平原,不由感叹: “有此根基,难怪皇觉寺千年不衰了.......” 梁州属大丰最大州之一,方圆三千里,原本尽是无法耕种的险恶之地。 一个皇觉寺几乎开辟了三分之一个梁州,对于任何王朝来说都不亚于开疆扩土的功绩,自然朝廷亲和。 要知道,大丰一共方圆七万里不到(比地球君稍小一些),稍小些的州根本不到方圆千里,这皇觉寺所开之土,便足有一州之大了。 比之玄星两个扶桑国之大小了。 如此功绩,历代朝廷便是岂能不亲近? 而其开地如此之大,以极低田租放于流民难民,活人何其之多? 此举更得民心。 加之其传承悠久,高手众多,不但接高手剃度,更广收俗家弟子,人脉最广不过。 三者合一,方才铸就了皇觉寺千年不衰之地位。 “梁州群山环绕少有战乱发生,有皇觉寺之威慑,更少有流匪山贼,这些和尚虽说算不得清心寡欲,却也并不压榨更多,比之朝廷还要吏治清明, 也无怪乎皇觉寺名头如此之大了........” 安奇生感叹一声。 对开辟皇觉寺那位老僧有些佩服了。 千年以来,兵主传承都断绝了,他所留之传承却仍如日中天,岂是件简单之事? 不由的,他心头也动了念头。 自己若开辟一派,比之那老僧如何? 呼呼~~~ 气流呼啸而过,如钢刀般呼啸的气流之中,安奇生静思己身。 有了这寒蛟代步,速度如何且不必说,却是让他有了更多时间修行。 他眸光半开半合间,诸般武功精要在他心中闪过而过。 气脉大成之后,直至神脉之前,其实是没有什么差距的。 将武功练出‘灵性’亦或者拳中有神,这一点,他创出散手起手式‘南天门’之时便已经达到了。 也即是说,他入气脉,已经是最为巅峰了。 归纳出‘斩仙台’之后,更是随时可以铸就神脉,若是能铸一柄神兵的话。 “可惜,那红日法王的神兵,也并不适合.......” 安奇生手里捏着两件器物。 其一是一串舍利佛珠,其中带着强烈的转轮法意,其二,是一枚扳指。 这枚赤红如血的扳指,便是红日法王的神兵,其中,是大日神罡的气息。 神兵,不是随意铸就的。 所谓神非是虚指,是指人之‘神’,铸就神兵,是要融之以灵性,合之以神,如此,才能在阴神出窍之时,硬抗雷霆洗礼。 以此来缓慢汲取雷霆阳刚,洗涤‘神’之精粹。 转轮法与大日神罡他虽然也都练了,但以此来作为自己的神兵,却并不适合。 而这两者的材料,也太过稀少。 他所想要的,必然是一根又粗又长的大枪,扳指,佛珠,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趣。 “神兵,神兵.......” 安奇生微微自语一句。 他答应福心前去皇觉寺,除却那角力让他有些兴趣之外,也是想看一看,开辟诸多山岳,留存有诸多奇珍异铁的皇觉寺中,是否有他所需要的灵材。 即便不走太阴无极之道,神兵也必不可少的,那传说之中的天人门户,他也很感兴趣。 呼~ 汹涌气流之中,他微微闭目,搬运真气的同时入梦己身。 他的气脉网络太过复杂,世间九成九的武功都不足以发挥出他全部的实力。 无论是散手,横练,罡气,轻功,亦或者转轮法,都需要重新推演,演化。 习武,从来不是让自己更贴近武功,而是让武功更适合自己。 身怀入梦与心学,安奇生有足够的底气。 哪怕是在此界诸多武功的基础上重新推演出一个更为完善的体系,他也有足够的耐心。 仅仅拾人牙慧,如何对的起他入梦一界这样的大造化。 ........ 皇觉寺。 梁州,大丰第一门派。 与转轮寺,六狱魔宗并成为正,魔,邪三道魁首。 比之极神宗,大龙门,拜月山庄,真罡道,大龙门,万剑山庄这样的大宗门都要强上一线,比之丐帮,十二连环坞,唐门,神刀堂等门派更是强上太多了。 皇觉寺坐落于千里平原之中,其原本是一座高山,经过多年开凿而成。 这座寺庙占地极大,一层层的寺庙不知多少间,每日晨时去往各个大殿点香的小和尚,甚至要借助蛟马才能跑得过来。 可说恢弘到了极致。 此时天色将亮未亮,一条笔直的大道之上,两人两驴风尘仆仆而来。 “千多年积累,果非我龙象法寺可以比拟。” 眺望远处恢弘到了极致的寺庙,福心不由的感叹。 一千多年作为正道魁首的积累,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在这片大地之上,大丰之前王朝已然更迭五次了,曾经强大的王朝烟消云散。 皇觉寺却仍然存在。 甚至于气运鼎盛如故。 “好似国中之国。” 慧果面上也闪过一丝惊叹。 “如此说,也无差错,任何大宗门,都如国中之国,也难怪大丰朝廷想收天下刀兵,一个皇觉寺若要发难,顷刻之间就能起僧兵数十万,梁州诸多百姓必然云集......” 福心说了半句,摇头止住: “这番话却不必说了,皇觉寺与我宗门关系不差,更有恩情在。” 慧果点点头。 七百年前的那大宇枪主,据说是皇觉寺的俗家弟子,说皇觉寺于他们有恩,却是不假。 “走吧,去拜见一休大师。” 福心轻轻说了一声。 一师一徒便催驴前行,不急不缓的向着皇觉寺而去。 离得近了,越发感觉到皇觉寺的肃穆与恢弘。 这时,天色刚蒙蒙亮。 两人到来之时,皇觉寺的中门顿时打开,诸多僧侣鱼贯而出,自台阶两边并排而下百丈。 “不知龙象法寺方丈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中门之中,人未至,洪钟也似的声音已经打破沉静,浩浩荡遍传数里,显现出来人深厚内力。 师徒二人牵驴而至,中门之中走出几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大和尚。 “原来是三印大师。” 福心微微施礼。 “不敢,不敢。” 那几个大和尚身子一起一纵,已经下得数百台阶,为首的大和尚闻言回礼: “在您面前,如何当得大师之称?” “您之书信,方丈师兄已经知晓,还请入内详谈。” 三印和尚微微一笑,摆臂做请。 “此番却是麻烦了。” 福心回之以微笑。 继而,师徒两人才在一众僧侣的拥簇之下,随那几个大和尚进入皇觉寺。 皇觉寺中树木参天,空气之中尽是燃香之味,不时可以听到诵念经文,以及清脆的木鱼之声。 习武之人脚下不慢,没过多久,已经走出十里开外,这时视线陡然开阔,却是已经来到皇觉寺大殿之前。 此处极为空旷,此时正有数千精悍和尚在一个干瘦老僧的率领之下打拳,呼喝有声。 此处演武场通体乃是一块历经千年风吹雨打的青钢岩。 青钢岩是以坚硬厚重著称,此时却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而不远处,一口大钟高悬于石台之上,其钟裙部位铸刻有山、川、日、月图,钟壁之上隐有不计其数的铭文,似是佛经,又好似是武功秘籍。 这口大钟奇大,比之房屋还大,通体金黄,宛如金铜浇筑一般,满是苍凉厚重。 却正是皇觉钟。 “阿弥陀佛。” 众人来到此处,不及多看,只听一声低诵的佛号自大殿之中垂流而出。 一个身材矮小,干瘦苍老,连眉毛都白了的老僧随之飘忽而下。 来到广场之中。 “我等见过方丈!” 除却正自演武的诸多武僧之外,其余僧侣悉数下拜。 “琐事缠身未能远迎,还望师兄恕罪。” 老僧微微施礼道。 “不请自来,何罪之有?” 福心摇头闪过。 龙象法寺与皇觉寺关系颇深,他虽是神脉之身,却也不敢轻易受三空此礼。 “却不知一休大师可出关?” 福心又问道。 一休乃是皇觉寺辈分最尊之人,相传已经活近三百之寿,比之大丰立国还要悠久。 皇觉寺在梁州之地两百年的相安无事,也是他与大丰太祖赌斗赢来。 “祖师正自闭关以应与那庞万阳的约战,师兄所求,师弟便做主应允了。” 三空白眉微动,回答。 “大师果真要与庞万阳决战?” 福心面上泛起凝重之色。 同为神脉,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庞万阳竟已至如此地步了吗? “数十年天下第一,庞万阳蓄养了深厚大势,战魔心经已经修至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了。” 三空轻叹一声: “数月之前他手书一封,神意激荡,祖师都为之动容,发雷霆佛音一夜,方才将其磨灭。” 说起此事。 周围的几个大和尚面色也为之凝重起来。 那一夜佛音震天一夜不绝,其中碰撞让诸多僧人都为之颤栗。 “不想,他已到了这一步。” 福心惊叹不已,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庞万阳数十年前可就已经修成太阴无极了,被誉为六狱魔宗不世出的天才人物,一举压下天下魔头的盖世枭雄。 这般人物迫近天门,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祖师见得那人手书之后,。一日不语,之后书信一封,遣人送往六狱魔宗,具体之事,祖师不说,只是摇头,次日便闭关,至今不出。” 三空眸光凝重。 他自幼随一休学经练武,说是祖师,是为师父,他生死一战,他心中自然也有所触动。 “一休大师既亲下战书,想来心有把握才是。” 福心也只能安慰一句了。 “只盼祖师降魔功成罢,否则,天下必将多事矣!” 三空没有过多的谈论此事,话音一转,问道: “以师兄之金身,居然要与人角力,着实有些不可思议,那道人未成神脉,却已强横如斯?” “如此人物,平生仅见。” 福心缓缓吐出八个字,便似心有所动般抬头看去。 一众大和尚亦随之看去。 只见穹天之上云潮翻滚之间,蛟龙蜿蜒而来。 蛟首之上,道人负手而立,衣发随之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