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却不知依你之见……应当如何是好呢?” 太极圣皇刚一开口,赵政只觉一道道炙热般的目光,霎时便汇聚在自己身上。 其中,有大皇兄赵括期待不安的眼神,还有四皇兄赵拓复杂忐忑的目光,更有群臣好奇揣测的视线…… 他未及多想,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便拱手出列,恭声而道。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大皇兄所言极是!” 此言一出,顿令偌大的太和殿中,霎时间骤然一静! 所有人一瞬间都有些怔神,似乎万万未曾想到秦亲王竟会如此回应! 在秦亲王话音刚落的这一刻,燕亲王赵括的面上不由一喜,齐亲王赵拓却是猛然一愣,状似失神。 就连坐居上位的太极圣皇,也不由紧皱眉头,似乎对于秦王如此作答感到有些不满。 至于殿中满朝文武,更是纷纷相视而望,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同样般的惊愕之情。 其实不论秦亲王欲要助行或是助骊,都不会令朝臣感到惊讶。 但偏偏秦亲王明知圣皇陛下有意考校诸皇子,却不仅不阐述自己的理念思路,反而出言力挺燕亲王? 莫非他此番言论之意,是想向陛下与朝中众臣表明…… 自己并无夺嫡之意? 甚至于,他还支持燕亲王继位而非齐亲王…… 就在殿中众人心思各异,纷纷揣测之时,赵政却不急不忙,仿若未闻般出声而道。 “我大乾与大行本就一衣带水,往来甚密,而今更有唇亡齿寒之危!我大乾怎能坐视不理,乃至于落井下石?” 赵政似乎未曾看到父皇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依旧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今大骊以莫须有之罪悍然攻行,则我大乾必当出兵助行!且大行军力疲弱,恐难抵大骊铁骑之威!以儿臣看来,我大乾不仅要出兵助行,更要速战速决,不可错失良机!” 话音刚落,不等他人驳斥,太极圣皇却已经按耐不住般紧跟而道。 “哦?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出兵为好?” 赵政闻听此言,却是连连摇首,惭愧而道。 “回父皇,儿臣不通兵法,此等国之大事……不敢乱加妄言!” 谁知此言一出,却是彻底惹怒了太极圣皇! “啪!” 只见他啪的一声猛拍桌案,指着场中诸位皇子怒而喝道! “尔等真是妄为郡王!竟无一人足令寡人满意!!” 言罢,太极圣皇愤而起身,竟就这般当场拂袖而去! “哼!散朝!!” 见此情形,殿中众臣无不伏地行礼,恭送圣皇。 待圣皇陛下的身影消失之后,众人这才缓缓起身,纷纷相视而望,却都是一脸的无奈之色。 今日之朝会,却是任谁都万万未曾想到,会以这般结局草率收尾。 莫说出兵之事究竟该如何处置,反倒是陛下本人还被气个够呛。 其中众臣一时之间还没缓过劲来,圣皇陛下就已然拂袖而去了。 这令大多数群臣都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前有韩王赵轩,鲁王赵焉都未曾有何献策,可圣皇陛下也并未表现的这般生气。 何以在轮到最小的秦亲王殿下时,反倒因中规中矩般的表现,惹得圣皇陛下勃然大怒,自此转身离去? 殿中之人大多不明其理,惟有极少数人,似有所悟般微微颔首。 尤其是已然年迈的大国师卜漓,更是在深深望了眼秦亲王殿下之后,嘴角骤然划起了一抹弧线…… “九弟!不曾想……你竟会如此支持为兄!” 此时此刻,燕亲王赵括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反倒是快步走至近前,拉住九弟之手热情而道。 “害~应该的皇兄,我也不过是为国献策而已……” 赵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仿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 “九弟,你……” 而他这幅神情,看在赵括眼中,却顿令他内心蒙羞,甚至于有些无颜面对九弟…… 九弟他如此敬重自己,而自己这个做皇兄的,竟因为一件离奇般的传闻,就在心中升起过一丝对于九弟的怀疑之心! 我赵括……妄为大兄啊!! 但就在赵括与赵政两人热情攀谈之际,身旁一道如箭刺身的眼神扫过,顿令赵政与赵括二人转首而望,才发现是齐亲王赵拓从二人身旁经过。 “九弟,数年不见……” 赵拓的目光从大皇兄赵括的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却停留在了九弟赵政的身上。 “你果真长大了啊……” 一声似笑非笑般的叹息,令赵政顿然一笑,似乎未曾听懂这句话背后的深层意味,只是轻笑着客气而道。 “皇兄也依旧是那般英武啊!” “呵呵……” 赵拓剑眉一挑,似乎并不在意九弟支持大皇兄一般,反倒是出言邀请而道。 “九弟何时有空?齐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或许是在朝中历练的久了,赵拓如今说起话来,却总有股一语双关的意味。 齐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这是何意? 莫非是欲要招揽九弟之意? 赵括闻听此言,当即便有种被人挖墙脚的感觉,不禁嗤笑而道。 “呵~齐王莫非以为……九弟他会被言语所轻易左右么?” 赵拓终于正眼瞧了自己的大皇兄一眼,却并不在意般轻轻一笑。 “皇兄却是说笑了,我与九弟数年未见,故邀请去我府上做客而已……怎的在皇兄口中,却好似我别有用心一般?” 虽赵括口口声声称他为齐王,但赵拓也不蠢,自然不会傻到也当众称他燕王。 毕竟燕王乃嫡长子,是诸位皇子的长兄,他自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叫自己齐王,乃至于大名。 可自己若是口无遮拦,怕不是早被皇兄手下那帮舞文弄墨的文官,抓到把柄,参自己一个不悌之罪? “哦?莫非齐王并无此意么?” 赵括只是冷笑,却都懒得与他虚与委蛇。 如今两人之间的较量,早已摆在了明面之上,而赵括又无多少城府,心里如何想的,当场就必须如实表达出来。 “孟移皇兄……” 正在此时,却只见晋王赵胜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突然开口而道。 “九弟他今晚不是要参加我等的聚会么?恐怕是没有时间去齐王府做客吧?” 在赵胜看来,如今大皇兄与九弟都支持出兵抗行,唯独四皇兄齐王与五皇兄鲁王却支持发兵灭行。 那么在他心中,自是理所应当的,俨然已将大皇兄与九弟划归到己方‘助行抗骊’的阵营之中。 且在今日朝堂过后,己方‘助行抗骊’的阵营,自当与四皇兄为首的‘助骊灭行’之阵营相抗衡,乃至于暗中较量! 故而他在看到四皇兄与大皇兄针锋相对之时,不假思索般便选择了出言相助。 “噢!对的对的,我等还要一同商议国中大事……恐怕近几日都没有什么时间吧?” 赵括当即了然,顺着八弟之言趁势而道。 言罢,却又将目光转移到了九弟身上,当场期待而道。 “对吧,九弟?” 一时间,众人目光霎时便汇聚在九弟赵政的身上。 赵政见此情形,只是轻轻一笑,不急不缓的淡然而道。 “呵呵……诸位皇兄怕是忘了,今夜父皇欲招待来自大骊的特使……” 赵政微一停顿,继而善意提醒而道。 “我等郡王……却是尽皆不可缺席啊!” …… “古语云: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秦王深谙其道,坐视齐燕相争,独守渔翁之利。 言必称绝无夺嫡之心,然终得大宝,即位圣皇! 如此所为,岂非炫石为玉,言行不类乎?”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