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露凶光,举手作刀,向下一劈:“家法处置!尽管他是我亲信,但我决不会包庇他,否则怎么以身作则,带好队伍?我要让大家明白,家法不是苍蝇拍子,摆着唬人的。胆敢违反者,严惩不贷。” 提起第二处的家法,令人不寒而栗。设三个级别的刑罚,最轻的则是拘禁拘留室观察,次之则是送禁闭室饿饭,最严重的就是送监狱服刑。在第二处的监狱,不脱三层皮别想出来。但要是涉及贪污,那就得和自己的小命说再见了。杀贪污犯决不手软,手下累积已有百十条性命。 “要杀他?我得给他求个情。”邹士夔现在很圆滑,刘阎王虽与他没啥交情,可此人老早跟着混,是第二处的老人,给他求情,也是给台阶下。 “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先关一阵再说。”回答。原来如此,刘阎王毕竟是他亲信,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你的事办得怎样?”问。 邹士夔回答:“情报送到,郎本特意安排人鉴定。” “老狐狸狡猾,没看出破绽吧?” 这不废话嘛,看出破绽我还能回得来吗?邹士夔心想,说:“咱们精心制作的情报,谅他们也看不出破绽。” 说话间,邹士夔从衣裳内口袋里摸出花旗银行支票,递给。 “原来说好四百万,一百万回扣,没想到临了,郎本又变卦,说什么都要多扣一百万。这是两百万日元支票。” 看见钱,掩饰不住绽开笑容,可转瞬又拧紧眉头,盯着支票上的数字思索。既然是支票,邹士夔不可能从中贪墨,郎本也不可能开两张支票。想明白之后,大喜过望,重新挂上笑脸。有这两百万,两年的开销有着落了。 “一份假情报,两百万,值!”眼中满是欣赏,“说实话,当初我还担心你不敢送。有胆识,你小子还真能把钱拿回来。” “为国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邹士夔应景地回答,“如果被他们识破,大不了一死而已。” “对!”在邹士夔胸口擂一拳,“不怕死,不贪财,这才是我们第二处同仁的精神榜样,刘恒刚跟你比,真是差太远。” “那是您教导有方。” 自得:“我们第二处靠什么存在?一便是忠诚,二便是义务!入我门者,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要论死法,只有三种:一是效忠,以身殉职;二是正常死亡;三就是犯了家法,由我枪毙!” 第二处的人都知道,最不喜欢不仁不义,要是没有仁义,休想在他手下立足。为了博得欢心,邹士夔说:“乱世用重典,没错,但刘恒刚毕竟是第二处的老人,过去立功不少,还请(平时用的化名)高抬贵手。” 果然,点点头,赞赏地说:“小邹,有仁有义。你虽然来我门下不久,但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我有罚有赏,特此奖励你三百大洋。” 有赏当然是好事,邹士夔日子过得紧巴巴,这下可以缓一口气。谢过之后,邹士夔问:“那下一步怎么行动,还请您示下。” “郎本还要详细情报?”问。 “当然,他愿意再出四百万,开横滨正金银行的支票。” “横滨正金银行?”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一声,“小日本怕是又要耍花招,当咱们傻呢!不管什么,你先答应他,继续钓住了,别让他脱钩。下一次交易,咱们设个局,逮住他。” “不要钱了?” “骗人的招式只能用一回,再用就老了,反而让他察觉之后脱钩而去。” 邹士夔点头,这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郎本啊郎本,你手上沾了我华北多少弟兄的鲜血,现在是该跟你算总账的时候了。”叫嚣道。 进入十月,一场豪雨打断了秋高气爽的万里晴天。乌云低沉,风急浪高,吴淞口外江海交界之处烟雨迷蒙。巨浪涌过之后,一片黑鸦鸦数十艘军舰从浪峰跌落浪谷,桅杆上信号灯闪烁,灯光穿透雨幕,打在邻近的舰船上,泛出幽幽蓝光。吴淞口码头一片繁忙,成群结队的日本兵衣衫湿透,冒雨登岸,开拔前线。在士兵人丛当中,一辆辆卡车满载军需物资,趟着泥泞而行。混乱中,一辆小轿车冲出码头大门,直奔虹口。 在虹口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里,参谋本部课长召集会议,同一众日本间谍郎本、岩井与土肥原等各个谍报机关商量,议题就是如果打破当前日中战事的胶着状态。 主持会议的是个戴金丝边圆眼睛的中等个子男人,面目和善,目光犀利。陆军大学35期毕业生,军刀组。他曾在总领馆任武官,是个。此时,他刚晋升大佐,肩上的军衔与肩扛将星的郎本、土肥圆相比,黯然失色,可作为参谋本部课长,他占据中枢,地位与说话的分量是其他人不可比拟的。 率先发言:“参谋本部已经决定无论采取什么措施,必须赶在之前,击败,打破僵局,造成既成事实。为此,司令官率领从国内赶来,先遣队目前已经抵达吴淞口海面上,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不过参谋本部在登陆地点选择上还有不同意见,在座各位近日也在为此事奔波,请说说各自得到的情报吧。” 郎本拿着邹士夔给他的布防图,站起来说:“从邹士夔交给我们的布防图来看,方向部署了两个军六个师的兵力,如果强行从登陆,必然遭遇苦战。” “这份布防图可靠吗?”问。 “我找专门的作战参谋鉴定过,真实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是也不能完全保证,如果对手特意找专家定制一份假情报,我们也很难鉴别。这个情报的来源是岩井先生介绍的,不知岩井先生对此人有多少了解。” 登陆方向的选择将决定战事成败,谁也不敢轻易担起这个责任,郎本狡猾,将球踢给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