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共产党？”于秘书直起腰来，疑惑地看着戴雨浓。 　　 “确切确地说是李文松……”戴雨浓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似乎他把背后的一切都已然看透。 　　 金秀兰和于少聪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越来越不明白戴局长的话了。 　　 戴雨浓冷哼一声。 　　 “马汉山过去投靠了日本人，没少向日本人泄露我们自己人的行踪，我们也有不少兄弟死在他和日本人手里；不过，马汉山更没少出卖北平地下党的人，他们的损失同样惨重。” 　　 他又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即使我放过他，共产党也不会放过他的。” 　　 “那为何要借共产党的手去除掉这个国贼汉奸呢？”边上的于少聪不解地问道。 　　 戴雨浓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于少聪看着戴雨浓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这肯定问到了局座的痛处了。 　　 金秀兰连忙笑着接了于少聪的话头。 　　 “于秘书有所不知道，咱们要除掉马汉山也不难，只是这个过程很繁琐，要调查，要公审，只怕这马汉山在法庭上张嘴胡说，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于少聪顿时明白了，后背不由得淌下了冷汗。 　　 这马汉山投敌，只怕不是他自己的主意，极有可能是受了戴局长的密令。马汉山直到今日，都没有受到清算，很大的原因是他得到了局座的保护。 　　 只是。 　　 只是日本间谍金碧辉的落网，让局座再也无法包庇马汉山了，只能做出公平正义的姿态，他要清算马汉山是很轻松的。 　　 只是马汉山很精明，他绝对不会现在就将实情抖出来，只要局座不下死手，他也不会供出自己受了他的指使。 　　 毕竟，即使马汉山受的戴雨浓的指使投了日，在法庭上也是需要证据的。 　　 既然戴雨浓不想，也不敢向外界公开马汉山投日的秘密，马汉山暂时也不会撕破脸。 　　 他心里一直存在戴局长能救他一命的念头，也就想出了送宝剑，送女人的招数来。 　　 其实，马汉山手里最后的底牌就是戴局长曾经给他的密令。 　　 戴雨浓保他，他自然会佯装不知，死守秘密；如果戴局长要弃车保帅，马汉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原来，戴局长是想要马汉山的命！ 　　 但必须要借别人的手。 　　 戴雨浓又看了一眼金秀兰，一脸平静，却眼神犀利。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偏过头去对于少聪说道。 　　 “你去通知田处长，五点出发，去机场，还有三个小时，大家可以睡一会儿。” 　　 说完，戴雨浓站起身来，一脸冷酷地向卧室走去。 　　 金秀兰微微地笑了笑，将手里的烟蒂丢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整了整身上紫色的睡袍，也疾步跟了进去。 　　 于少聪愣了愣，转身走出门去，轻轻地关上房门，却没有离开。 　　 于少聪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轻轻地弹了弹，从里面抽出一支来，又掏出一只精致的打火机，一竖金黄的火苗腾起来。 　　 他似乎若有所思，打火机的火苗一直燃着，手指上的香烟却一直没有凑上前去。 　　 刘玉书坐在李文松的车上，她将自己去了708房间的所有过程经过讲述了一遍，然后就一言不发，李文松只是静静地听着，也没有说话。 　　 她的家在燕京大学附近的一座小公寓里，这里基本都住着学校的教授和美国来的外教。 　　 车停了，就在公寓楼下。 　　 刘玉书却没有下车的打算，她偏过头来，看着李文松。 　　 “今天要谢谢你。”刘玉书白皙的脸庞上有了些愧色，她知道如果今晚不是李文松，自己极有可能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来。 　　 李文松没有看她，双手扶在方向盘上，两眼静静地看着车前面那盏昏黄的路灯，一脸平静，两眼深邃。 　　 过了片刻，李文松说话了。 　　 “你是个共产党员，组织纪律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情我会向上面反映，组织上会对你做出相应的处理。” 　　 刘玉书一脸真诚地回答道。 　　 “无论组织上怎么处理我，我都会接受，也一定会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绝对不会头脑发热，贸然行动。” 　　 李文松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轻轻地摇摇头。 　　 “或许过几天，你才会明白。” 　　 “明白什么？”刘玉书问道。 　　 “你的固执为你带来多么大的损失，你将会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李文松缓缓地说道。 　　 刘玉书一头雾水，自己已经及时停止了行动，敌人也没有发现她的计划，这会带来什么样的损失，自己还会付出什么代价呢？ 　　 李文松双手轻轻地拍了拍方向盘，转过头来，看着刘玉书，满眼的关爱之情。 　　 “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于秘书就带你去警备司令部，你自己要小心。” 　　 刘玉书弯弯的细眉微微皱起，蕴含无限的幽怨，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也不知道戴老板在玩什么诡计，这个时候突然把我调到警备司令部去……” 　　 李文松淡淡地笑了笑，他一路上都在心里思索，他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终于，他还是开了口。 　　 “你真不知道戴局长的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