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戳破他的伪装后,两人一起去烧香,原来庙里大有文章可做
“这里不能呆了,我们得换个地方。”方城站起身来,拍了拍袁克佑的肩膀,袁克佑疼得嘴一咧,方城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他忘了袁克佑的那只手受了伤。 “去哪?”袁克佑问道。 “秋月枫得要好几天去应付老胡被害的事,我担心她恼羞成怒,军统特务会把这里给围了,咱们就走不了了。我们去个清静的地方。”方城说道。 袁克佑想了想,猛然说道:“金山寺?” 方城微笑着看着袁克佑,“看来你手受了伤,脑子还是够用。不过,去之前,要和一个人见一面。” “谁?”袁克佑没有再猜,直接问道。 “王美兰。”方城若有所思地说。 “她?她可是杀害老胡的凶手!你见她干什么?”袁克佑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胡乱穿上地上的鞋,厉声问方城。 方城看着一脸激动的袁克佑,明白他的心情,同志被王美兰枪杀,方城又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还要与凶手会面,从方城的语气来看,不会是向王美兰报仇。 方城一脸平静地说道:“老袁,凶手是不是王美兰,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见见王美兰,也是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凶手。老胡的仇,我们一定是要报的,不要忘记了,我们来上海的最终目的,说不定王美兰还能帮上我们的忙。” 袁克佑明白方城的意思,共产党人不是军统特务,即使对方是敌人,也不会滥杀无辜,只是他无法接受失去同志,袁克佑的嘴角微微有些颤抖,说不出话来。 方城轻轻地拍了拍他另外一条胳膊,缓缓说道;“老袁,你的心情我理解,老胡牺牲了,我和你一样的难受,他的仇,我们一定要报的,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王美兰那里是个很好的缺口。” 袁克佑看着方城真诚的眼睛,沉声说道:“都听你的,等确定凶手,任务完成,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开枪的狗特务。” 方城点了点头,从床头的皮箱里拿出一件灰色的衬衣和蓝色西服套装,放在床上,说:“换件衣裳,咱俩差不多,你穿上应该合身。” 袁克佑转过身来,方城轻轻地把他身上那件已经剪断袖管的衬衣脱掉,又帮他穿衬衣、外套和裤子。 袁克佑抬起受伤的手,看着低头帮忙扣纽扣的方城,问道:“你怎么见王美兰?到哪去找她?” 方城扣好最后一颗扣子,说道:“不用急,我们出门了,就让人通知王美兰,我们去金山寺见面。” 袁克佑愣了愣,没有说话,既然他说得这么清楚,就等着出门吧。 方城和袁克佑穿戴整齐,刚出院门,袁克佑问方城要不要锁门,方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不见家里还有一只鹅吗?我们出去了,它不在家饿死了?” 袁克佑白了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只鹅? 出了院门,方城让袁克佑去巷口叫两辆人力车等着,他转身去了对面的金氏旗袍铺。 方城推开铺子门,金裁缝正在给一个肥胖的贵妇量身,手里拿皮尺,戴着眼镜的金裁缝见着方城进来了,一脸堆笑地说道:“方先生早啊,侬等会儿,瓦马上就好。” 方城微微地笑了笑,站在门口,一只手依在裁剪布料用的大木板工作案板上,看着金裁缝。 金裁缝似乎看出了方城找他有事情,三言两语就打发了那位顾客,肥胖贵妇甩动着浑圆的屁股走出了门。 金裁缝摘下眼镜,双手漫不经心地卷着皮尺,走到方城面前,笑着说道:“方先生真是稀客,去年搬来,咱们是邻居,侬可从未上过小的店门,方太太倒是在小店里做过一身旗袍,用的可是苏州的紫绸。” 方城看着面前老迈的老头,心里不由得纳闷,像金裁缝这样的人,如果不清楚他的底细,谁都看不出来他会是敌人,会是特务。 金裁缝见方城没开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方城,又问道:“方先生,侬找瓦有事哇?” 方城叹了口气,敌人内部也是藏龙卧虎,他看着金裁缝的眼睛,缓缓地说道:“金老板,在下还真有两件事情想麻烦您。” “侬说,只要瓦能办到,侬尽管说。”金裁缝眼里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方城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说道:“我要出趟远门,就几天时间,我家门没锁,麻烦金老板每天进去帮我给家里的鹅丢点剩菜烂叶什么的。” 金裁缝眼里闪出一丝不解,脸上却还是堆着笑,连忙应声道:“侬放心,小事情,小事情。” “还有一件事,也要麻烦金老板。”方城眼里露出神秘的笑容,他把身体向前靠了靠,轻声说道:“还请金老板给王小姐带个信儿,我今儿去金山寺游玩,还请王小姐同行,共赏美景。” 金裁缝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眼里瞬间呈现出的惊慌转瞬即逝,不假思索地说道:“不知方先生说的王小姐是哪位?我不认识啊!” 方城又向前凑了凑,整张脸几乎凑到了金裁缝的鼻尖上,沉声说道:“金老板,王小姐,你怎么会不认识?你只要告诉她一句话。” 金裁缝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顿时变得清澈、狡黠,他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方副厅长,你想带句什么话?” 方城心里顿时踏实了,自己以前的判断没错,金裁缝是中统的特务,是王美兰一伙的,王美兰一定是杀害老胡的凶手。 方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金老板,你告诉王美兰一句话,她一定会来找我的。合作嘛,双方都得有诚意。” 金裁缝默默地看着方城,停顿片刻,说道:“方副厅长请放心,我一定会每天去给你家的鹅给点吃的。” 方城点了点头,转身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金裁缝向前两步,走到玻璃窗户前,看着方城远去的背影,半眯着眼睛,眼里闪着精锐的眼神。 袁克佑谈好了价钱,两辆人力车拉着他们一路出了城,向着金山寺疾驰而去,过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了山脚下。 方城从兜里掏出钱来,又多给了两个车夫一些钱,说道:“麻烦两位师傅在这里等一会,我们去上柱香。” 其中一位年老的车夫接过方城手里的钱,一脸堆笑地说道:“好的,好的,两位先生请,我们等着就是。” 另外一个稍显年轻的车夫接过话,问道:“两位先生要多久?我们拉点活儿不容易,还想回城去多跑几趟呢。” 方城看了看他,思索了片刻,说:“两位师傅,这些钱呢,足够你们拉两天的活儿了,要不这样,一会儿会来一个女人,她也是去上香的,你们俩等她走了,你们也可以走了。” 边上的袁克佑明白了方城的意思,要让一会过来的王美兰一个信息,他们还要回去,他立即对两位车夫说:“那个女人一定会问你们,你就说等两位上香的先生回城,其他的一概不要讲。” 袁克佑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将西服的纽扣松开,露出了腰间的手枪。年老的车夫立即笑着回道:“先生放心,先生放心,我们一定照做。” 方城看了袁克佑一眼,拉着他的胳膊,转身走向上山的石阶。 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半山腰上,远处金山寺破旧的庙檐露了出来,青灰的瓦当,发黄的庙墙,墙面斑驳的墙皮显得金山寺破落和神秘。 “王美兰会来吗?”袁克佑喘口气,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金山寺,说道。 “她会来的。”方城也停了下来,弯了弯腰,说。 “咱们就在这庙里躲几天?算是投靠明永和尚来了。”袁克佑转过身来,笑着对方城说。 “当和尚有什么不好的,既清静,又安全,还能吃吃青菜,解解腻。”方城一边喘气一边笑着说道,心里却咯噔一下,老胡吃的最后一餐是在周记牛杂店,那一顿餐的确有些腻。 “不知道明永大师在不在。”方城喃喃地说。 “他一个和尚不在庙里,能去哪?”袁克佑没有好气地说道。 “和尚?他这个和尚可不简单啦,能制上等古墨,一块墨足够他衣食无忧,却和文重月、许常山这些人磕头拜把子,打过军阀,造过反,还帮过我们共产党,老言牺牲前,最信任的就是这个老和尚了。”方城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老和尚也真够复杂的,难道是世外高人?”袁克佑直起身来,走到方城身边。 “高人肯定是高人,你能当特高课课长,我能做警察厅厅长,他就不能做个和尚?”方城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能遇到这种高人也算是运气,至少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只是……” “只是什么?”袁克佑偏过脸,看着方城,疑惑地问道。 “我只是担心,我们的到来,会不会给老和尚带来麻烦,跳出三界之外的人,再受到俗世牵连,我们心里有愧疚。”方城默默地说道。 袁克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金山寺,喃喃地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方城默默地看着那座破旧的庙宇,轻声说道:“我们来这里,不单是见王美兰,主要还是要去找老和尚。” 袁克佑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方城,沉默片刻,问:“找老和尚?干什么?” “言四海死了,文重月也死了,许常山最信任的人只有他了,明永大师一定和许常山有联系,许常山手里的东西没有动静,是时候让明永大师给他添把柴,让许常山早下决心。”方城淡淡地说道。 袁克佑还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方城。 “许常山投靠丁默村这么长时间了,无论是重庆还是南京都没有消息,可见许常山还心存幻想,还想着抱戴老板的大腿,只有明永大师才能劝说他,早做决断。”方城又说道。 “你其实是在劝说明永大师,通过他告诉许常山,把那些文件捅出来?”袁克佑明白了方城的用意。 方城点了点头,“只要许常山那边的火点上了,戴老板就会坐不住了,那父子俩也坐不住了,敌人内部的一些人更坐不住,他们乱起来,我们才有机会。” 袁克佑用钦佩的眼神看着方城,刚要开口。 突然,一声洪亮的钟声响起; 突然,山下又传来一声刺耳的汽车鸣笛声。 袁克佑说道:“她来了。” 方城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金山寺,喃喃地说道:“他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