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都舞厅
新都舞厅坐落在法租界东侧,靠近黄埔江,这里地处偏僻,周围多是贫民窟,所以舞厅的生意很差。 这里是长乐帮的老巢,赵长乐为了能进公共租界赚大钱,一直想要夺下西川狼的福兰特舞厅,从这里搬出去。 此时舞厅里站满了人,这些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是每个人都神色慌张,一脸的惶恐。 在舞池中央一张桌子旁,坐着三个人。 背对着舞厅大门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着男装的中年妇女,她看上去有三十几岁年纪,在她的下手,坐着一个腰板笔直的年轻人,一身强健的肌肉看上去有使不完的劲。 面对舞厅大门的是个小胖子,正在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一只大闸蟹。 那女人皱着眉头对那小胖子说:“肥华,咱们平日里交情不错,只要你肯帮忙干掉那个陈天朗,我长乐帮绝不会亏待朋友。” 听了她的话,那胖子抬起头来,拿过毛巾擦了擦手脸,笑着说:“兰姐你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过,我是花捐班的探长,不是六大捕房的巡捕,直接收拾陈天朗,不太方便。” 他说完,看向那个精壮的年轻人。“你刚才说,陈天朗曾经在奉军做过少帅的亲兵首领?” 那年轻人缓缓点头,脸色十分难看。“他当过少帅府警卫营的营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逃离了东北,少帅当年还曾经派人一路追杀他,他这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手头枪头都很硬。” 那女人一拍桌子,怒斥了一声:“阎立本,你现在是长乐帮的双花红棍,不是陈天朗的旧部,我就问你,凭你的身手,能不能干掉他?” 阎立本坚决的摇头:“十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身边还有杀神张厚福,妖兽叶丹,这两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高手。” “怂蛋包,”兰姐鄙夷的冷哼了一声,阎立本身后的十几个大汉脸上都露出了怒容。 “其实,想要对付陈天朗,也不难,”肥华又拿起一只大闸蟹,掀开了蟹盖。 “老火汤已经找过我两次了,他想要接管长乐的地盘,被我拦下了。 一来我看不上那老家伙的为人,二来,就像兰姐说的,长乐待我不薄,我不能任凭着长乐被人这么吞了。” 兰姐和阎立本的脸色都变了,肥华往蟹盖里倒了些香醋,用筷子夹了一块蟹黄放进嘴里咀嚼着。 “不过现在长乐想要靠自己活下来怕是不易,我看你们不如和孙三拜合作。”他放下蟹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向兰姐。 “你们新都舞厅就在他地盘旁边,赵长乐找的靠山不过是76号,孙三拜的靠山可是梅机关里的太君,什么陈天朗,水果华,他都能替你们出头搞定。” 见兰姐脸上露出了冷笑,肥华叹了口气。“孙三败虽然贪财好色,但总比老火汤为人仗义些,他亲口答应,长乐的堂口依然保留,各位的司职也都不变。” 兰姐站起身来,厉声说道:“华永福,长乐有难,原本想请你来拔刀相助,没想你倒热心,替长乐找到一条明路,麻烦华哥了,小闫,替我送客!” 阎立本应声而起,肥华看着兰姐点了点头:“兰姐,不管您怎么骂我,我永远都记得当年您对我娘的大恩,只要是您的事……” 他话没说完,忽然舞厅入口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玻璃转门被轰得四分五裂,身穿青布长衫的陈天朗走了进来,十几个男男女女跟在身后。 陈天朗不急不缓地向舞池走去,沿途原本挡住道路的长乐帮众,全都感觉到一股绝大的压迫之力从陈天朗身上倾轧而来,纷纷退让开了一条道路。 兰姐一拍桌子,怒骂道:“陈天朗,你欺人太甚了,你真当我长乐是软脚虾,我今天跟你拼了!” 说着,她如同一只发怒的母狮子般向陈天朗扑来,阎立本起身拦住了她。“兰姐,让我来。” 他转身向陈天朗走去,身后那十几个壮汉紧随其后。 距离陈天朗十步开外,阎立本立正站好,给他敬了个军礼。 陈天朗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看都没看他,继续向前。 看到他脸上的微笑,阎立本脸色大变,忽然喊了一声:“闪开。” 然后自己先闪退到一旁,他身后的壮汉也都跟着他退开了。 走过阎立本身旁时,陈天朗淡淡的说了一句。“阎班长,你没听我的话。” 说完他来到桌前坐下。 在他身后,阎立本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陈天朗看着兰姐缓缓的说:“我有个朋友受伤了,伤得很惨,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兰姐还没说话,那肥华开口了:“陈天朗,这里轮不到你放肆,你认得我吗?” 陈天朗没看他,而是伸出左手微微下压:“嘘,我现在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他话音刚落,舞池边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嗤笑了一声,站在陈天朗身后的张厚福身子一晃就失去了踪影。 接着一声惊呼,一个身高体胖的光头男子纵身而起,越过众人飞到了舞池中央,重重的摔倒地上。 张厚福在他身后出现,把胖子的头按在地板上,低下头来说:“我老大的话你没听见?”那胖子被吓得几乎尿裤子,张厚福一拳打到那胖子的鼻子上,胖子一声惨叫,鲜血喷溅而出。 张厚福淡淡说了一句:“再出声你就死定了。” 接着又是一拳,胖子的鼻子被打折了,但是他拼命忍住没有出声。 张厚福就这样一拳一拳的打着,每一拳都打到同一个地方,在这鸦雀无声的舞池里,拳拳到肉的声响一下下清晰的传到众人的耳中。 又打了几拳之后,张厚福站起身来,回到陈天朗身后。 此时舞厅里鸦雀无声,长乐帮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骇莫名的神情,纷纷看向阎立本。 阎立本双手颤抖着,缓缓垂下了头。 陈天朗看着兰姐说:“西川狼的栾老大拼死抗日,为国捐躯,长乐寻衅在先,也怨不得我出手相助。 但是念在大家都在黄浦江里舀水喝,今天我来,还是要先礼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