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听香阁
阿宝又被吊了一个时辰之后,陈天朗把她放进了叶丹和张厚福熬煮的药汤里。 药汤刺鼻的气味让阿宝连连干呕,苏红眉开眼笑的不停用毛巾给阿宝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嘴里一个宝儿,一个肉儿的叫个不停。 乔青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停的在药桶下添着药草。 “哥,你想把我煮熟了啊?”阿宝咯咯笑着瞪了乔青城一眼,她现在精神极好,除了全身都不能动之外,再没感到任何痛楚。 乔青城停下了添火,看向陈天朗。 陈天朗淡淡一笑。“阿宝你浑身发痒的时候告诉我。” “我现在就很痒。”阿宝笑着对苏红说:“娘您给我挠挠鼻子。” 苏红疼惜的抓了抓她的小鼻子。 “不行,脖子痒得很,后背痒死了,啊!”阿宝忽然嘶吼起来。“让我出去,这桶里有蚂蚁,他们在我身上爬。” 苏红脸都吓白了,看向陈天朗。 陈天朗起身来到药桶前,看着不停嘶吼的阿宝,一字一句的说:“阿宝,阿宝你听我说。”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阿宝却立止住了嘶吼,死死咬着嘴唇看向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才是最最难熬的,这种奇痒会越来越厉害,到最后你骨头和内脏里都会像爬满蚂蚁般奇痒无比,但是,你熬过这一个月,哥保证你全身连一处疤痕都不会留下。” 阿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怕,天朗哥,我怕。” 陈天朗拍了拍她的脑袋。“在天朗哥在,不用怕,乖。” 阿宝委屈至极的点了点头,忽然说了一句:“你今后别再拍我脑袋了,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说着,她惨白如纸的脸上竟然晕开了一抹羞红。 苏红看着自己女儿含情脉脉的盯着陈天朗,脸色一变,乔青城握住了她的手,苦笑着摇了摇头。 陈天朗也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了一句。“再拍最后一下。” 他一掌拍在阿宝头顶,阿宝浑身的银针同时激射而起,刺穿了药桶,阿宝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苏红看见一动不动的阿宝刚要扑过来,乔青城抱住了她。“娘,阿宝没事,您别担心。” 陈天朗大喊了一声。“阿福,二蛋!” 张厚福扛着一头小猪大步走了进来,叶丹却骑着一头大白猪笑嘻嘻的跑了进来。 “快,只有一炷香时间。”陈天朗抓着阿宝的头发,把她从药桶里拎了出来,阿宝身上的布条此时已经全都不见了,她全身都布满了一种粘稠的黄褐色液体。 张厚福把小猪按在地上,一拳捶碎了脑袋,然后双手一扯,一块猪皮活生生被扯了下来,他捧着猪皮在药桶里浸了浸,然后递给陈天朗。 陈天朗把猪皮敷在了阿宝胳膊上,接下来,张厚福手撕,叶丹刀割,一块块猪皮渐渐包裹住了阿宝全身。 “蓉姐!”陈天朗喊了一声,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蓉姐纵身而起,一枚枚银针从她手中飞出,再次布满了阿宝全身。 最后一根针刺入阿宝眉心之后,蓉姐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叶丹伸手扶住了她。 “让人把她吊起来,等她身上的银针都吸收进体内之后,就把她平放到床上,她会昏几天,记得每天喂她些米汤,等她醒来之后,我再帮她除去猪皮。” 陈天朗把阿宝交给乔青城,来到蓉姐面前。双手在胸前一摆,微微屈身行礼:“有劳。” 蓉姐还礼。“多谢。” 黎明,乔宅,书房 乔青城举起酒杯看向陈天朗。“我敬你。” 陈天朗看了看杯子里的洋酒,笑着摇了摇头。 叶丹把酒喝了,然后呲牙咧嘴的问了一句:“这就是西洋最好的酒?简直像老太太的洗脚水。又酸又臭。” 诺娃咯咯笑了起来。“三哥你太外行了,这真是好酒,叫逐粒枯葡萄精选贵腐酒,这一支酒就值一百大洋呢,而且还有行无市。” 说完,她看向张厚福,张厚福碰都没碰酒杯,而是抱着肘子大嚼着,见诺娃看他,张厚福把肘子递到她面前,诺娃笑着啃了一口。 陈天朗笑着举起水杯和乔青城碰了碰,然后叹了口气。“峰哥的事,我……” 乔青城一摆手。“我爹咎由自取,你不肯管,我不怨你。” 他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但是阿宝是无辜的,她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更不是汉奸,伤害她的人,我一定要让他百倍的偿还。” 陈天朗点了点头。“阿宝的事,算我们弟兄一份。” 乔青城看了看他,脸上泛起了古怪的笑容。“你现在跟我分得这么清楚了,你们弟兄,呵呵。” 叶丹嬉皮笑脸的说:“我们现在都脱帮了,你是合苑帮的龙头,本来就不能算弟兄了,不过咱们还是好朋友。” “我已经把合苑帮解散了。”乔青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了酒杯。“不管我爹为什么要投靠鬼子,我都绝不做汉奸。” 陈天朗喝了口水。“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听说你找了个西洋媳妇?”叶丹一脸坏笑的凑过来。“你身子骨扛得住吗?” 乔青城瞪了他一眼,看向陈天朗。“我半年前就回国了,一直在京城,不方便回家。几天前我忙完了京城的事,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才知道我爹去世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解决了仇人之后,我就带着我娘和阿宝回柏林去。” 叶丹一愣,刚要说话,陈天朗看了他一眼,叶丹伸手接过张厚福递过来的肘子埋头大嚼着不说话了。 乔青城目光闪动,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除非,有人求我留下做军师。” 众人全都喜上眉梢,看向陈天朗。 陈天朗举起水杯。“敬军师。” 众人都举起杯,乔青城端杯和他一碰,一饮而尽。 叶丹把肘子递给陈天朗,收敛了笑容说道:“咱们好兄弟把话说在前面,给阿宝报仇,我们一定帮忙,但是峰哥的仇人,呵呵。” 乔青城点了点头。“我知道,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其实也不为难。”陈天朗啃了一口肘子,又递给了张厚福。“伤阿宝的人,很可能就是杀峰哥的人,他们是鬼子。”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阿宝屋里那三行血书,是鬼子的俳句。韵脚还算工整。”陈天朗笑着说了一句。“他们想要听香阁。” “听香阁不过是我家花园里的一块石碑,有人想要随时都能抗走,”乔青城皱起了眉头。“就为这块石碑,他们就要灭我乔家满门?” “肯定不那么简单,”陈天朗打了个哈欠。“今天先不说了,我累死了,饭店里还有个麻烦等着我呢。” 众人都起身,陈天朗对乔青城说:“你们收拾收拾,也搬来饭店吧。” 陈天朗带着人回到饭店才发现,等着他的麻烦,不是一个,而是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