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的大门口。 四根桅杆,六面白色的风帆上有大大的【are】字样以及海鸥的标识,长度超过百米,装备五十门以上重型火炮的大型战舰,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劈波斩浪。 船头的甲板上,留着暗紫色莫西干发型和丁髻长发束,八字胡,腰跨武士刀的男人身披正义大衣,双手抱臂看着前方。 “说起来,斯托洛贝里的决策十分谨慎啊。” 男人面容严肃的和并肩的同僚交换着意见。 “但这也是应该的,情况确实有些古怪,没办法” 战国大将音讯全无啊 他把目光投向了身侧。 “即便如此,你也一起来了,这样支部里面,将校级别的军官恐怕就被抽调一空了吧,前线如此紧张” “短短一会儿的话,没什么关系。” 咬着雪茄满脸笑容的大胡子男人,眯到近乎闭着的眼睛看向前方,远处的红港已经清晰可见。 “毕竟,后方的整片海域都已经被清理了一遍了。” 【创造真正的神明】 “等一下!” 塔塔托特突然打断了伊姆的话。 “先等一等,怎样不,问题应该是在那之前如何确认和理解【神】的存在?” 短短几句话里,难以索解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什么是【神明】?如果抛开宗教不谈,对【神明】的探讨就进入了哲学的领域。 哲学上的神明是什么? 哲学与宗教伴生,又与科学一起发展,仅只塔塔托特知道的,就有好几个概念。 最简单直白的说,是【无法设想任何事物比祂更伟大的那者】,更复杂一些的,还有【无因之因】、【预定的和谐】、【必然存在者】,以及【一切的完满性】。 虽然从人的角度去思考神明,或许只算是浮光掠影,但也勾勒出了一个简单的轮廓。 有一个道理浅显易懂 真正意义上的【神】不需要创造,因为祂本来就存在,而且对其下的一切一无所求。 对于人类来说,伊姆是真正意义上的【超人】。 但【超人】和【神】,仍然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有可能吗?没可能吧!如果真能做得到 不可是概念的实体 似有似无的灵感在脑海中闪烁,理智上,他否定了这个不可思议的计划实现的所有可能性,但直觉却告诉他,自己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最终,塔塔托特抬起头来,直视着伊姆,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凭什么?” “塔塔托特。” “!” 仍然闭着眼睛,伊姆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在塔塔托特一怔后,反问他道。 “是什么让你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 信念?理想?勇气?仇恨?承诺? 这些词语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塔塔托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如此回答。 “是【霸气】。” 坚信不疑即为强大,霸气是【相信】的力量,精通霸气的强者,即是信仰自己的神明。 圣地玛丽乔亚。 先是伤者,再是奴隶,在革命军的组织之下,人群有条不紊地撤进茉莉的通道。 在卡拉斯和茉莉,两位革命军的干部到来之后,这里的战线已经完全稳定下来。 “人家好怕怕的小伊万” 茉莉来到伊万科夫的身侧,担心地开口问道。 “小贝蒂已经撤向红港了,没问题吗?” “一切顺利!!没有问题!!嘿~哈~!!” 随着给自己注射【反成长荷尔蒙】,伊万科夫的巨脸慢慢变小,他看起来信心满满。 “如果是海上战斗的话,我们可是有一群很厉害的盟友,只要大将不出手,港口那边的布置,足以应付一切情况。” “还要再撑一段时间吗?” 身上舞动的黑色羽毛大衣不停地有乌鸦飞出,仿佛有无穷无尽的鸦群藏在里面,卡拉斯询问他。 “嗯~呵呵呵按照约定,现在撤退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总不能把我们的伙伴丢下不管,一会儿大家一块出手吧!” 目光扫过冲击防线的圣地士兵,伊万科夫看向远处空中,那些像鸟儿一样,久久盘旋不落的身影。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真是的” 茉莉也看到了那边显眼的景象,嘟起了厚厚的嘴唇。 “男生就是爱乱来!!” “嗯哼哼~那个样子,多弗boy他出乎意料的” 突然间,伊万科夫声音一顿,和身侧的两名干部一同看向盘古城的方向。 “【一刀流】” “如果说,世界是一片海洋,生命就是一朵浪花,而霸气是水,是世界更为本质的层面,也是创造神明的路径。” 伊姆的态度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八百年的时间,要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持续地吸引微小的【涟漪】,积聚巨大的【浪潮】,直至【约定之刻】的到来。” 朦胧月光洒落,盘古城畔,一轮变幻不定的明月升起,一瞬间如同日夜颠倒。 “【月相·朔望】!!!” 铮!!!! 凌厉的刀光一闪而逝。 下一瞬间。 不住收缩的【鸟笼】猛然一震!足足停滞了好几息的时间后,才继续移动起来,整个圣地一阵天摇地晃。 轰隆隆隆 在这之后,大块墙体剥落的声音,才从盘古城上遥遥的传递开。 一道白色身影从破口处跳了下来,落到整个坍塌的自动步道旁。 “五老星大人!!!” 围拢在【障绝壁】周围,束手无策的圣地高手们猛然在空中转向,急匆匆向白色身影奔去。 另一边,革命军处。 “啊嗄!啊嗄嗄嗄嗄五五五五老星” 伊万科夫的下巴,真真切切地掉到了地上。 “原来是这么强的吗?!!” 塔塔托特对此既不赞同也不反驳,他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 “为什么是伊拉,这一切和天龙人有什么关系,等等”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塔塔托特皱起了眉头。 巴索罗米·熊的手里,一直拿着的那本,意即,可以算是这世界流传最广的书籍,即使最偏僻的村庄,只要有文明存在的痕迹,就几乎一定能找到这本书。 在奥哈拉的时候,出于好奇,他也曾翻看过这本书,里面讲述了造物主创造世界和传播文明的事迹,以及后裔天龙人的存在,从法理上确认了天龙人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当时,塔塔托特只当是看个乐子,尤其是其中对天龙人不加掩饰的吹捧,更是让他嗤之以鼻,但是,结合伊姆所说的创造神明的过程,现在看来 “你察觉到了吗?” 感受到塔塔托特的情绪变化,伊姆平静地说出了答案。 “天龙人确实是造物主,即【神】的后裔,不过,那并不是发生在过去。” “成就现在的不一定是过去,也可能是未来。” “就如同,神是我的造物,但在更高的层面上,神也是我的造主。” “真正的神明不需要起源,只需要一个诞生的理由,而理由可以有无穷多个” “我与他们立约。” “伊拉是神的容器,也是立约的证明,在【约定之刻】到来时,她将为神明的存在定形。” “” 塔塔托特明白了什么,他还剩一个问题。 “那之后呢?神明的诞生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 伊姆回答道。 “我无法观测,在时间线上,自那之后的世界一片空白。” “猜测呢?” 塔塔托特不放弃地追问道。 “神明的诞生” 少见的,伊姆竟然有片刻的思索。 “也许就像一个人从睡梦中醒来” “或许彻底的毁灭,会成为【分娩】的阵痛,也许一切过后,人们会一无所知的继续生存,不过,这一切都毫无关系。” “” 咀嚼着伊姆话语中的漠然无情,塔塔托特感受到隐藏在极深处的一抹复杂。 “伊姆,你的创造者,那个时代的人类他们都已经消失了你呢?伊姆,你的想法是什么?” 塔塔托特转过视线,淡薄的雾气在口鼻间流动。 “创造神明对你来说,仅仅是一个持续漫长时间的约定,还是说你能理解这种感情,并认同他们的想法?” “” 有那么片刻的时间,这里真正的安静下来,风停止吹拂,雾气也不再氤氲。 “我见过自然的狂暴,高高扬起的海浪舔舐月球,也见过人类的智慧,星辰排布,让大海波平如镜,我见证了文明涂改生命,也见证了生命创造文明。” 祂平静地宣言。 “最终,所有这些时刻都消逝在时光中。” “分歧动乱战争和平,然后再是分歧” 伊姆站起身来,沉重厚实的黑袍压弯青草,花瓣飘落。 “千百年来一如既往,就如同现在” 一点晶莹的指尖从袍袖中探出,一只飞得跌跌撞撞的蝴蝶,不知从何而来,歇在指尖缓缓扇动着翅膀。 “相信自由,相信正义,无论选择相信什么,都是为了获得解脱,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相信神明?” 熔金的瞳孔睁开,其中光芒冷冽,指尖的蝴蝶受惊飞起,却在离开的瞬间化作泡影消散。 “毕竟未诞之神早已降临。” 盘古城前,光头老者持刀而立,身前是一众俯身垂首的圣地高手。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断壁残垣,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圣地已经近乎沦为废墟。 接着,他又抬头看向高空翻滚不休的浓厚乌云,在沉闷的雷鸣轰响声中,阵阵强风迫向大地。 光头老者的眼神蒙上一层阴翳。 “空!!!” “伊姆,你知道,在和之国,我是怎么赢过你的么?” 既然已经听伊姆说了这么多,塔塔托特自己也不介意说点什么,作为谈话的结尾,他也确实有些话想说。 “这确实是我的疑问” 伊姆对此,确实存在着某种好奇。 “从艾琳诺拉确认死亡的那一瞬间,原本为零的胜率就开始急剧增长,直至覆盖了整条时间线,我很少见到,一个人会具备如此强大的可能性。” 战斗本身都是细枝末节。 从伊姆的视角来看,这才是当时发生的【现象】。 “从那时我就确认了,你很特殊,塔塔托特,你是特别的,你想要做些什么?什么是你的使命?” “那是因为,对于你来说那只是一场战斗,对我来说,那是我手中仅剩的稻草。” 表情淡淡的,塔塔托特笑了起来。 “你知道么,伊姆,我遇到了一个人,看到她的时候心会生命归还会突然变得不起作用。” “可是,来到这样一个世界,不去大海上追寻梦想,像什么样子。” 尽管没有眼泪,但塔塔托特仍然下意识地仰起头来。 “已经决定好了的我竟然会以为有些人会永远停留在那里。” 决心追寻梦想,却突然遇见爱情。 有时,命运会给人生开一个玩笑。 “虽然自以为帅气,但现在想来,我当时的样子,一定是惊慌失措极了,又强装镇定,才会被那样取笑” 如果愿意的话,塔塔托特能把记忆里的每一个瞬间,在脑海里一帧一帧慢放,但这一切已经失去了意义。 “亲眼目睹艾琳死在怀里,我明白,自己过去犯了一个大错,一个永远没法弥补的错误,难以承受的痛苦随之而来。” 即使说到这件事情,塔塔托特仍然声音淡淡。 “不过,幸运亦或不幸,当时,你这个杀人凶手,就在我的眼前。” 和之前所有深思熟虑的招式都不同,以做到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超越不可能超越的极限为目的,创造出来的【霸体·越界】,更近似于一个【誓约与制约】。 “我进行了一个【交换】,无论付出什么都好,我只在乎能不能继续挥拳,品尝到复仇的满足,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像乱发脾气的小孩子?” 既然耗尽霸气、体力乃至生命都无法战胜伊姆,那就付出更重要的东西,这是当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时,塔塔托特唯一的念头。 “结果回过神来,我失去了相爱之人,紧接着,连那份失去的心情也失去了。” 再次醒来之后,塔塔托特的记忆是连贯的,但也仅仅只是【记忆】而已。 塔塔托特清楚的认识到,他已经失去了十分重要的东西,但他既不悲伤,也不痛苦,仅仅只是【知道】而已。 “你问我想做什么” 突然的,塔塔托特想抽一根烟,尽管他从没抽过。 “现在,我唯一想的就是好好完成艾琳的嘱托,把伊拉抚养长大。” 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下。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能顺便拯救一下世界就最好了。” “快点!!快下去!!!快” 响个不停的催促声渐渐地消失。 没有一丝涂色的刀鞘透露出木材本来的颜色,光头老者左手握持着长长的刀鞘,白色的道袍衣衫猎猎。 “卡拉斯,帮我回头看一眼,还有人在吗?” 死死地盯着光头老者,伊万科夫咧开嘴角。 “刚才那几个人已经是最后了” 卡拉斯同样看着前方,对身侧的人沉声道。 “现在后面已经没有人了!!!” 除了地上黑黢黢的空洞外,身后空无一人。 “嗯呼呼~~~这可真幸运啊!” 卡拉斯话音落地,伊万科夫笑了起来,叉腰的双手指甲陡然伸长,瞬间刺入身体。 “【安布里奥·亢奋荷尔蒙】!!!” “能撑多久是多久!!这下要拼命了!!!” “什么都不能失去的人,也什么都无法得到。” 面对伊姆平静地否定,塔塔托特不以为意。 “这或许就是” 不知不觉间,塔塔托特的精神落回了身体之中,四周一片空白,胖嘟嘟的【松鼠】整整齐齐的穿着一身灰色的风衣。 “所谓的【差异性】吧。” ‘嘀嘀嘀’的幻听在耳边响起,那是他的【半身】在焦急地联络他。 【说起来,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和你说过谢谢,小蛞】 小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塔塔托特身体里每一寸血肉,都开始挣扎着颤动起来,一颗颗闪烁的绿色光点迅速扩张 【你任性了那么多次,这次,也让我任性一回吧】 黑色电芒流转在体内的每个角落,噬灭了每一点血肉,血肉的联系被斩断,意识的交流也终止,塔塔托特说了再见。 【分别的时刻到了,小蛞,自我介绍的时候,记得告诉别人,你是】 最后一丝牵绊就此消失。 【空王·塔尔塔洛斯】 激烈的黑红色霸气闪电密集到形成光晕,如有实质的霸王色霸气不停迸发,冲荡摇撼着整片空间。 无尽的异空间中,如同横卧山脉般雄伟的存在骤然起身,急促地俯身探看着眼前长长的【餐桌】。 与之相对。 天籁般的鸣声悠长,伤心的响彻圣地玛丽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