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这一次第四航空队在白市驿机场附近的空战情况,上面也非常得重视,毕竟白市驿机场防卫团打下了一架敌机,这就可以成为一个宣传的本钱。所以,这也是周主任和毛司令亲自跑过来开总结会的一个原因。 会上的时候,作为航空队的主要领导人,毛邦初倒是十分客观地作了评说,首先对于自己这方面没有能够及时阻止何立民带队上天表示自我批评,然后又对第四航空队里的队员们不畏强暴,奋不顾身的与敌搏杀的精神给予了极大的表扬,尤其是提到王进舍生忘死,将敌机诱骗到机场防空炮兵的阵地上方的壮举予以了表彰,对于王进这个进入到航空队里还没有到一年的新手飞行员,在只参加过三次空战的情况之下,便能够取得击落敌人一架侦探机、甩脱敌人两架零式战斗机的追击,并且在最为不利的局面之下,为防空炮兵创造击落敌机的条件,这已经说明了第四航空队在以何立民大队长和高飞副队长的带领之下,新人正在茁壮成长起来,今天的王进就有可能会成为明天整个航空队的王牌。 虽然被长官点名进行了表彰,但是王进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的心里头还记挂着躺在医院里,正经历着生与死煎熬着的好友翁觉民和大队长何立民。 毛司令说完了,然后是周主任又来讲,无非是一些鼓舞士气的话。之后,高飞作为如今第四航空队的代队长,对这场空战也进行了分析和检讨,虽然他并没有参加战斗,但是却在场外看到了整个战斗的过程,对于队友的失误与成果作了总结,到底与敌人的差距相差得太大,所以这场空战的结局其实在开战之初就已经注定了,尽管那些敌人在到这之前,已经在成都那边经过了一场血战,但是他们还是无法战胜这些侵略者,若非如此,只怕第四航空队也会和第五航空队那样,全军覆没!高飞的发言,更多的是从技术层面上谈到了教训和将来再战的措施。 听着高飞的发言讲完,周主任一脸得愁容,他不由得问道:“高飞,你也与敌人的这种新式战斗机进行过交战,如今你觉得,我们新进的那些伊尔一五三型战斗机跟敌机的差距有多大呢?” 面对着长官的这个问话,令高飞觉得很难回答,他马上猜出了周主任问他这个问题的意图,应该就是为了寻找一种可以与零式战斗机相匹敌的新机种,他想了想,还是如实地回答着:“如果说有多大的差距?我也只能打个比方,我们驾驶的伊尔战机,就好象是一个孩子;而敌人的零式战斗机就是一个大人,就算是我们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之击倒!”他说着,又不无伤心地道:“我们跟敌人这种新式战机交战也有不少时日了,如今大规模的战斗也发生过了两次,就算是我们的飞行员驾驶技术再差劲,总应该会也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时候,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战斗机参加,而敌人也就是十几架的样子,我们却始终无法靠近他们,只能任由他们欺凌,几战下来,我们惨不忍睹,而敌人除了被防空炮火打下来一架之外,竟然再没有一架损失,实力相比较,我们已然是一败涂地了!” 周主任思索了片刻,对着高飞道:“本来,我们能够在国际市场上采购到的战斗机的机型就不多,如今也只有苏联人愿意卖给我们飞机;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是从苏联人那里买来的飞机,也是不堪一击的;如今只能看看美国人的战斗机怎么样了!” 听着周主任的话,王进却觉得有些悲哀,中国不知道比日本大了多少,无论是从国土面积还是人口总数上,都是日本无可匹敌的;但是如今的现代战争,早就已经不同于以往的冷兵器作战了,一个国家的国力并不在于人口有多少,国土有多大,而是在于这个国家人民的创造能力有多强,科技能力有多高,社会发展程度有多进步?而这些,正是中国所欠缺的!这么大的国家,自己却没有一点儿的能力来制造飞机,却还要去看别人的眼色,就算是拿着钱也不见得买到,这就是中国的现实,弱国向来就是被强国所欺凌的,物竞天则,只有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才可能立于不败之地。 到于周主任所说的那种美国战斗机,王进根本就没有开过,便是连高飞这样的老队员,也没有开过,而这些美国的战斗机,真得要抵达中国,只怕又要等上几个月了。 周至柔没有再多问什么,对于他这个空军的领导人来讲,面对着中国空军如此羸弱的状态,也只能发出一声轻叹来。 这一次第四航空队是十二人十二架战机与敌人遭遇,而此时能够参加这个总结会的,只有十二个人中的四个,除了王进之外,还有三名队员,其中有两名也带着轻伤。 所以在接下来的发言中,自然是由这些亲历的飞行员们来总结,而王进是被安排着第一个发言的。虽然面对着比何立民还要高两级的空军司令部里的长官,王进倒也没有一丝的胆怯,他的话说得并不连贯,但是却也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对于他来说,最有用的东西就是为队员们提供自己的一些作战经验,而这些作战经验,实际上却是由他说出来,高飞替他总结的。 “敌人的飞机也并不是那么神乎其神!”王进告诉着大家:“零式战斗机的确从很多的方面都超越了我们的战斗机,但是它也有弱项!在这几次与敌人的交锋中,除了先前高副队长总结的他们的飞机很少做垂直速降的运动之外,我也发现,当被敌机咬得过紧时,如果全速前进,只要是超过了每小时三百七十公里的速度,我们可以通过一个很小的拐弯半径改变航向,而他们却要飞出老远,拐一个大弯;我想,这可能就是他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无法轻松转向的原因吧!” 听着王进的发言,所有的人都认真得拿出笔来,在自己的本子上记着,便是连毛司令和周主任也忙着将这些话记下来,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王进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另外,我还发现,这些鬼子喜欢在低空跟我们打,却不愿意去高空中打。如果跟他们在低空缠斗,我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但是如果到达了四千米、甚至于到五千米的高度,他们的战斗机就会变得迟钝,没有我们的飞机灵活,虽然我们的战斗机依然追不上他们的飞机,可是却可以轻松摆脱掉他们咬尾!” “你所说的低空又是多少高程呢?”毛司令忍不住打断了王进的发言,问道。 王进想了一下,道:“每一次只要我爬到海拔三千五百米以上的时候,那些敌机就不怎么追了!我想,这可能就是他们的一个临界线吧!” 毛邦初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苦笑来:“呵呵,三千五百米以下算是低空?呵呵,那个高度就已经缺氧了,对于没有防护罩的敞篷式战斗机来讲,能爬升到五千米,基本上就是极限了,还怎么能谈到战斗呢?”他说着,望着王进,看着王进并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回答,当下摆了摆手,又道:“王进,你继续说!” “是!”王进应着,又道:“还有第三点我想大家也要注意一下,就是如果真得被敌机咬了尾,又无法用急速下降的方式摆脱的时候,大家可以向右侧打急弯,这样或许就可以摆脱掉敌人的咬尾!” “哦?”这一次,不仅仅是毛司令和周主任,便是连高飞也经不住来了兴趣,他不由得问道:“阿进,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王进道:“李子明被敌机咬尾后,是向左打的急弯,但是被敌机轻易地就追上了,敌机向左转弯很是灵活,我们比不了!所以李子明的座机被敌机击落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伤心,沉默了一下,又道:“那个时候,我也被敌机咬尾了,情急之中,为了避免与李子明的飞机相撞,我是紧急向右转,却出乎意料地将敌人甩脱掉了。我回头看的时候,敌机在向右转的过程中,速度明显得减慢了下来!后来,我又经历了几次这样惊险地被敌机咬尾,几次都是通过向右打急弯将他们摆脱掉,所以我认他们的战斗机在向右转弯的时候,可能并不是太好!” “嗯!”毛司令连连点着头,道:“王进,你的总结很好,但愿你的发现是对的,如果真得象你所说的那样,敌机也有这些弱点,对于我们来讲,就真得是一个大发现了,最其马在将来与敌机再遭遇的时候,让大家有一个保命的绝招!” 周主任也点着头,却道:“王进,你的总结到底是不是对,这还需要将来再验正!”他说着,又向在座的所有人道:“呵呵,如果将来,你们中间有人真得遇上了敌机,实在逃不了的情况之下,那就采用王进的经验来试一试!如果真得成功逃脱,那就说明王进说的是对的,我们也就有了破敌之策!” 众人都一齐点起了头来。 这个总结会一直开到了下午时分,在两点多钟才结束,大家连中午的饭都没有来得及吃,直到会后,才走进了食堂里,而这个时候,基地地勤的莫主任急匆匆地来到了食堂里,看到高飞等飞行员与周主任、毛司令正在吃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看到莫云峰面色闪烁地向自己走过来,高飞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心里不由得开始翻腾起来,因为在他去开会的时候,就曾叮嘱过这位莫主任,帮他留意从陆军医院打过来的电话,他要求医院方面只要是何立民或者翁觉民一醒过来,就必须通知到第四航空队里来。 “老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高飞放下了碗筷,站起来不由得问着,声音已然发出了颤。 莫云峰咬了咬嘴唇,眼圈忽然红了起来,眼睛里已然满是泪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何大队?还是翁觉民?”虽然已经有了预感,高飞仍然抖声问了出来,他的眼睛也开始发涩,生怕听到最不愿意听到了状况。 而此时,所有在这个食堂里用餐的队员们都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全竖起了耳朵来,聚精会神地想要听到莫云峰会说些什么,便是连周主任和毛司令也如是这般,怔怔地望着莫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