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副司令名字叫作黄宾,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子,他的个头不是很高,但是却很精神,王风知道这个广东人是保定军官学校的前期毕业生,论起资历来的确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了的。据说当年东征的时候,这位黄副司令与蒋委员长曾经一起战斗过,也就难怪他会被委以重任了。 在一个姓齐的副官带领之下,王风见到了这位实际上的防空司令部的司令,有些出乎王风的意料之外,黄副司令并没有为难王风,也没有对他冷眉而视;他直接把王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然后关上了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黄司令,我今天过来是向你进行解释的!”王风开门见山地向这位炮兵中的元老级人物毕恭毕敬地道。 黄宾示意着王风坐在他的对面,只是点了点头。 “关于李副官的问题,我想我应该跟您说清楚!”王风坐下来,继续地对着黄宾道。 “李大根?”黄宾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对着王风问道:“他的确是我最得力的副官,你们又因为什么抓了他呢?” 当下,王风便把之所以抓他的原因说了一遍,黄宾一直听着,一直紧锁着眉头,一直听到王风说完,他才道:“如果你只是因为他没有按规定检查,我无话可说!”他说着,却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听别人说你们稽查处的人是在找我们防空司令部的麻烦,是在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王风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了起来,道:“黄司令真得会开玩笑,我们稽查处跟你们防空司令部都是同属于重庆卫戍司令部的,本来就是兄弟,又无仇无怨的,公报什么私仇呀?” 黄宾看了他一眼,却问着他:“王风,你是不是新到稽查处里来的?” 王风怔了怔,还是点了点头,如实地答着:“是!” “那就难怪你不知道了!”黄宾道:“一个月之前,我们的人和你们的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最后因为抢座位打了起来,那一次你们好像是吃了亏,你们的赵处长还过来找过我解决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年青人争强好胜,说一说也就过去了,哪知道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还是没有放下来!非要争出口气来不可!”他说着,有些不快地道:“要是真得没地方出气去,那何不去战场上与鬼子拼命呢?” 王风一直听着他说完,知道他对稽查处是有看法的,当下笑了一笑,告诉着他:“黄副司令,你想得太多了!我是新到稽查处的,真得不知道原来我们两个部门之间还有这么一个回事的!我也实话告诉你说,我一直是在军统一处的,负责调查重庆的敌特工作,那天晚上查办李副官的也并非是稽查处的人,而是一处的人!” 黄宾怔怔地看着王风,相信他没有跟自己扯谎。 “我听说上一次我们防空司令部被查出了一个暗藏的内奸,也是你的功劳?”到这个时候,黄宾忍不住地问着,想来,他对王风也是进行了了解。 王风笑了一下,并没有摆功,而是谦虚地道:“那一次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很多人一起办的案子!”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得又有些悲哀地道:“只是我们那么多人都在为祖国而战,可是还是有那些败类与敌人为伍,与人民为敌,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心无比得痛!恨不能把这些汉奸人渣统统地抓到枪毙才好!” 黄宾听着王风充满感情的话语,有些动容,但是他马上想到了什么,问着他:“难道,你还在怀疑我们防空司令部里存在在内奸吗?” “不是怀疑!而是确确实实地有!”王风一字一板地告诉着黄宾。 黄宾呆了呆,作为防空司令部的实际长官,他当然知道如果真得有内奸出现,自己应该负的责任,他的前任就是因为那个叫作独臂大盗的内奸落网,被牵连着引咎辞职了,如果在他的身边再藏有这样的内奸,那么他的下场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有什么证据?”终于,黄宾还是忍不住地问出了声来。 “我还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王风如实地回答着:“但是,黄司令,你想一想,为什么这几个月来,敌人对重庆的轰炸少说也有几十次了,出动的飞机架次如何也有近千架次,而我们重庆的空中打击也可以说是遍面各个角落,却为什么一架敌机也没有击落过?呵呵,敌人如此大量地对我们进行轰炸,就算是瞎猫也应该可以碰上死耗子了,您说是不?” 黄宾的脸色变得十分得难看,他沉默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些天以来,我和我的部属们就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你提出来的东西,也是那些记者、政要们没完没了到我们防空司令部询问的一个问题,便是蒋委员长对我们这么久了连个成绩也没有,感到气愤,我老实跟你讲,我每天的压力也很大,一直在想办法寻找对策!”他说着,又有些无奈地道:“只是我们的防空炮火的威力实在有限,能够打到三千五百米以上的高射炮就那么有数可数的几门,敌人的飞机从来也没有下降到三千五百米以下,这还是因为上一次那个内奸的炮兵营长向敌人透露我们炮火参数的原因。” “难道你就没有作过调整吗?”王风问道。 “当然做过!”黄宾道:“为了能够打下敌人的飞机,我一直命令着将可以打得更高的防空炮轮换着转移阵地,尽管那种炮越大,转移起来就越是麻烦,但是大家还是按照我的命令进行着,如此的轮换几乎是两三天就会进行一次,但还是无计于事!” 王风笑了一下,道:“黄司令,如果你的命令下达之后,敌人那里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高射炮布置,你当然是一架敌机也打不下来的!” 黄宾怔怔的看着王风,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所指。 王风问着他:“每一次你的命令都是由谁去向各部队下达的呢?” “由我的副官!”黄宾告诉着王风。 “李副官吗?”王风问着。 “是!”黄宾点着头,但又道:“我有两个副官,除了李副官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刚才带你进来的齐副官,有的时候,我的命令会让齐副官传达!” “也就是说能够知道整个重庆的炮火布置的人,除了你之外,就只有你的两个副官了,是吗?”王风问着。 黄宾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但是,随之他便怔在了那里,显然是被王风有意地问询令他想到了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一样地看着王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着:“你是说我的两个副官有很大的嫌疑?” 王风郑重地点了点头,同时又开着玩笑一样地道:“如果黄司令您不是间谍的话,呵呵,那么您说谁会是呢?” “怎么会呢?”黄宾依然不敢相信,对着王风道:“李大根是我带过来的,他跟了我十年,也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他怎么会是特务呢?” “那么,齐副官呢?”王风又问着。 黄宾告诉着他道:“齐副官原来就是防空司令部里的作战副官,前任走的时候,把他留了下来,我也觉得他这个人做事仔细,而且写文章和整理材料都很快,也非常周到,所以也就一直留用着。” “那么平日里你发布命令的时候,是找得李副官多?还是齐副官多呢?” “当然还是李副官多一些!”黄宾理所当然地道。 王风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对着黄宾道:“如今李副官已经被我关了起来,你再下令重新布置火力点,敌人轰炸过后,马上再重新布置,如此试几回,如果还是和原先一样,敌人的飞机根本不往我们能够打击到的地方靠近,那就说明齐副官有问题;呵呵,如果正好相反,这一次真得把敌机击落了,哪怕是击伤了、又或者是敌人的飞机真得不知就理地飞进了我们高射炮的有效打击范围内,那么就说明李副官是有问题的!” 黄宾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从黄副司令的办公室里出来,依然是那个姓齐的副官带着王风出营,毕竟这里也算是一处军事禁区,没有特别通行证的人是不允许在此乱走的。 直到这个时候,王风才仔细地打量起了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齐副官,在刚才进来的时候,他的心里满怀着心事,生怕黄副司令对自己责难,所以并没有对带他进去的这个人过多得留意。这时看着这位齐副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虽然穿着少校的军服,但是还是掩示不住他有些书呆子的气质。他的岁数不大,应该比他要小一点,也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倒是秀气,脸也白白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上过学的人。 “齐景,你今年多大了?”一边走着,王风一边问着这个齐副官。 “二十九了!”齐副官告诉着他。 王风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了起来,对着他道:“真得看不出来哟,我还以为你比我小呢!却原来比我还大一岁呀!” “呵呵,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少兴吧!”齐副官也笑了起来,同时告诉着王风:“很多人都看不出来我真实的年纪!” “你是哪里的人呀?”王风又问着。 “安徽!”齐副官告诉着他。 “呵呵,安徽是个好地方呀!”王风随口道:“尤其是江南,古徽州所在地,富足一时!” “可惜我的家是在江北,那里被日本人占了!”齐副官道。 一时之间,王风也无语了起来,分明看得出来这位齐副官一提起家乡来,便满是愤懑。 不知不觉间,齐副官已然送着王风出了防空司令部的大门,两个人道别后,齐景又走了进去,看着齐副官的背影,王风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