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白象门外,枭雄林立,各自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 除了这些大人物遥遥对峙外,宫外五百金吾卫,也已剑拔弩张。 其中一批人,两百骑,再有三十黄金甲士坐镇。 另外一批人,人数略多些,有三百人,而且掺杂了许多鲁家死士。 更有茅家重金引诱来的一百余江湖人士。 一半,是敦煌城本土势力,一半,是近日由城外渗入的亡命之徒。 这批人,密密麻麻聚在一起,声势不小。 红薯形单影只,站在空落落的宫门前。 伸出一指,抹了抹红如胭脂的嘴唇。 她笑了笑,可惜没大雪。 来到城门,红薯已准备就绪,欲出手杀人。 她所过之处,人海分开。 城外五百骑,及各色人等,不曾有一人入城。 城门处,只有一人,血衣血剑,扛剑入城。 一身鲜红,已看不清衣衫原本颜色。 他一手扛剑,一手提着一颗女人头颅。 徐千秋来到红薯身前,将手中头颅丢出,擦了擦手上血迹,说道: “这娘们,名叫茅柔,对她的五百骑许诺,只要杀了我,就给那人手下吹奏一曲箫。 可惜,那五百骑,以及她自己,都没这机会了。” 说罢,他看向红薯,说道: “你是我的女人,谁要杀你,来,我就杀谁。” 血衣血剑,一人之外,入眼之处,遍地是尸体。 无一活口。 五百骑,外加几大势力所聚集而来的人员。 共计三千兵马,无一活口! 茕茕孑立在宫门外的红薯,一袭锦衣,无风飘摇。 眼眶湿润,眼眸赤红,五指成钩。 几乎刹那入魔。 明事理以来,她从未如此失态。 便是姑姑去世时,都不曾如此。 徐千秋将春秋剑插在地上,对她摇了摇头。 红薯激荡心情,湿润眼眶,终于逐平静下来。 此时,城内信号相继升空,五光十色。 杀声骤起! 红薯抬头,诧异望向空中。 无数信号弹,似乎更像满城烟花。 兵器交接之声,不绝于耳。 这不是她的计划! 难道? 她看向自家公子。 徐千秋挥袖间,眼前一道强烈白光闪过,所有人下意识闭上眼睛。 待睁眼时,他已换好了一身干净衣服。 徐千秋将手中血衣折叠好,递与身旁之人,说道: “将此衣物送往北莽王庭,赠与女帝,就说,北凉徐千秋前来拜访,区区薄礼物,不成敬意。” “是,我这就去安排!” 天下第一楼暗探领命而去。 既然为拓跋菩萨准备了见面礼,总不能少了女帝那份。 这时,城门处走来一名干净清爽的文雅男子。 徐千秋默不作声,将春秋从地上拔出。 杀人不见血,确为神兵利器! 男子来到身前,微微执礼道: “在下徐璞,北凉老卒,见过世子殿下。 我来敦煌城前,算是朋友李义山的死士。” 徐千秋客气道:“徐叔叔不必多礼,我听师傅提起过你。” 徐璞,当年北凉轻骑十二营大都督。 男子继而单膝跪地,嗓音沙哑,轻声道: “末将徐璞,见过王爷。” 北凉王府,死士无数,而眼前之人,徐千秋早就闻其名。 虽素未蒙面,但知道其名字,及过往战绩。 徐璞身份极为特殊,曾官拜正三品。 在军中,与兵仙陈芝豹的师傅吴起,地位相当。 两人在北凉三十万铁骑之中,声望堪称伯仲之间。 不过,徐璞的形象更倾向于儒将。 至于,为后来为何弃官不做,成了死士,这又是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徐璞眼神真诚和煦,看了眼拿着血衣离去的不明身份之人,笑了笑,问道: “殿下可要调息一二?” 徐千秋摇摇头。 死士徐璞看了眼城外遍地尸首,又看了看红薯,直白说道: “殿下如此计较这些儿女情长?” 徐千秋缓步入城,一字一字平澹道: “我今天若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日后又何谈一统天下?” 徐璞哈哈大笑。 整整二十年啊,积郁心中二十年的愤满,一扫而空。 笑出了眼泪。 徐千秋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 徐璞收敛神色,终于多了几分发自肺腑的恭敬,微笑道: “当年,李义山和赵长陵有过争执,李义山说,你可做北凉王,赵长陵不赞同,说,陈芝豹足矣!外姓掌王旗也无妨。” 闻言,徐千秋扯了扯嘴角,看似无心,说道: “那老家伙,还好死得早!” 说罢,又好奇问道:“那徐叔叔如何看?” 徐璞眯眼望向城外,满脸欣慰,轻轻说道: “在徐璞看来,殿下选择站在城门口,胜负仍是五五分,可走入城中后,李义山便赢了赵长陵。” 徐璞突然说道:“李义山断言,吴起绝不会惦念亲情而投靠殿下,此次赶赴北莽,殿下可曾见过?” 徐千秋微微眯眼,一丝杀气,稍纵即逝,平澹道: “我已经见过他了,但他或许以为,我没认出他。” 此时场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片刻间,城内血流成河。 几大势力,除北凉暗中扶持的,其余叛乱分子,尽数被血洗。 无一例外! 即便是能够沉得住气的补阙台,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也遭到血洗。 宇文家,端木家等等,可谓是倾巢出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雀还未来得及展翅,便已被猎人枪杀。 乱象之中,各自逃命,什么联姻亲情,什么多年交情,什么唇亡齿寒,比得上性命重要铲除掉这帮逆贼带来的权力空位来得实在? 有个别江湖莽夫侥幸逃出来,徐璞笑了笑,开始着手杀人。 他作为北凉军,六万轻骑大都督,武功自然不弱。 二品巅峰。 此刻,大局已定,仔无人敢拦。 徐千秋手握春秋剑,径直走到锦衣红薯眼前,抬起手,作势要打。 她泪眼婆娑,根本不躲。 红薯死死抱住这个,方才的红衣血人,死死咬着嘴唇。 嘴唇咬破后,丝丝猩红。 最终,徐千秋只是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瞪眼道: “如此重要的行动,你是不打算告诉我? 打算用命拼? 你若死了,你真以为,我真能忘记你? 做丫鬟的,就不能让家公子省省心? 再者说,做了我的女人,就不能乖一点? 就罚你今晚龙袍伺候,三天下不来床! 让你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