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内人数越来越多,四人桌上的食物残渣逐渐堆成一座小山,其中大半多都进了敖穗肚子。 “我再去拿点。” 白大方起身离桌,穿过楼层大厅,见楼梯口旁直通五层的vip通道打开。 “这是来贵客了?” 白大方心里嘀咕,只见一袭红裙的归叶叶迈步走入vip通道,齐福楼经理点头哈腰在她前头引路。 归叶叶身旁跟着孟希苼,她换了一件棕色束腰风衣,脚下踩着长靴,气质看起来变得干练了不少。 二人脸上表情似乎都不怎么高兴,尤其归叶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没了往日那股子张扬。 早些时候,白大方可听见归梅梅在电话里千叮万嘱,让归叶叶今日暂时不要离开五麒岛,没成想归叶叶直接当成了耳旁风。 目送二人走上五层,白大方心想归叶叶既然已经离岛,琢磨要不要通知她把归梅梅接回去。 可似乎是吃太多的缘故,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得赶忙捂着肚子跑进厕所。 猛一拉门,只见马桶上坐有一面容白净的男人,身穿齐福楼的后厨制服。 “打扰了……” 白大方尴尬把门一关。 换了个隔间解决问题后,白大方整个人神清气爽。踱步走到洗手台前,刚才的男人正拿纸巾擦拭着手掌。 白大方望着男人白净的下巴,神情骤然一愣,男人坐在马桶上的画面从他脑海一闪而过,想起这男人似乎少了某个“零件”。 不等男人反应,白大方冲过去一把揪起他衣领,重新将他拖入隔间,压住他脑袋按在马桶上。 白大方历声问:“干嘛来的?” “你干嘛的呢,我饭店厨子!”男人尖细的公鸭嗓格外明显。 白大方打开马桶盖,直接将男人脑袋塞了进去,抬手按下冲水键。 来回冲洗四五次后,男人终于服软,喘着粗气道:“这位爷你有话好说不行吗,我就一个厨子,你为难我干嘛?” 白大方踢了踢男人空荡荡的裆部:“厨子?我可没听过太监能在宫外头当厨子的。” “我……” 男人一时哑语,白大方紧跟问:“东宫的?” 见这太监瞳孔收缩,白大方基本确定了答案,再是问:“老实交代,来这干嘛,又谁让你来的?” 太监咬牙不语,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白大方懒得逼问,掏出手机给玖橙发去信息。 他扶起太监走出厕所,用手臂死死夹住他脖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勾肩搭背的好友。 他打定这太监给东宫办事,绝对不敢声张,否则也不至于这样遮掩。 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大方抓着太监走出齐福楼,将他丢上游船。 玖橙早已在船上等候,好奇地瞥了一眼太监,眼中泛起红光。 在九尾之瞳的凝视之下,太监神情木讷,目光呆滞地转头望向白大方,如同机械般开口。 “我叫小路子,跟在东宫管事太监石泉身边跑腿干杂活,今天石泉让我来盯着那位叫归叶叶的女人,并嘱咐我万分小心,千万不能暴露自己东宫的身份。” 白大方追问道:“这个叫石泉的为什么来田南湖?” 小路子回复道:“是太子的命令,让他来田南湖见一个人。” “池文二?” “对。” “为什么?” “不知道,但一定是件大事,且不能让外人知晓。但凡有半点差池,石泉必死无疑,所以这几天他老是忧心忡忡。 尤其在被归梅梅撞见之后,他立马让人去解决归梅梅。去的人失踪了,还不知道归梅梅到底是死是活。” “石泉现在人呢?” “已经回盛都了,他和太子通报了归梅梅的事,结果太子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让他马上滚回去。石泉只怕再出意外,就留下我监视归叶叶,一旦有情况立马给他通知。” 白大方没再多问,抓住小路子脑袋“咔嚓”一扭,将尸体沉入田南湖中。 玖橙在游船四周构造着一个简易的幻境,屏蔽来往路人的视线。 白大方夸赞道:“你这能力还真是方便。” “凑活吧,我现在也就入门水平。我一个孤儿九尾妖兽,从小到大可没谁能教我怎么使用自己的九尾之瞳。” 比起能力突然爆发的洪烟来说,玖橙还算幸运、不至于处在能力失控的边缘,现在的她简单应付一些普通人绰绰有余。 白大方沉默片刻,用似是开玩笑的语气道:“玖橙,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啥事?” “无论如何,绝对不要对雀儿她们使用你的能力。” 玖橙噗嗤一笑。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隙。 “你这个‘她们’具体点,我都要搬进白家住了,你总得让我心里有个谱吧。” 白大方犹豫之际,吃饱喝足的胡雀儿和敖穗并肩走回游船。 “你俩提前出来,怎么不通知一声?” 胡雀儿不满地瞪眼瞧着白大方,倒不是吃醋,而是确定白大方和玖橙百分之二百有事瞒着她。 多半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白大方总害怕将她卷入麻烦。 “吃撑了,出来运动运动,消消食呢……” 玖橙拉着音调,她那幽媚的语气让胡雀儿总忍不住多想。 白大方只怕这两个女人再把他架到火上,赶忙让她们坐下,四人继续划船游湖。 入夜,天空还在断断续续下着小雨,阴云遮蔽了月光,胡雀儿赏月的计划是彻底泡汤。 好在湖岸竖起了一盏盏彩灯,将整个湖面映照得美轮美奂。 待到八点左右,又有数艘船只在湖面中心拼接成一个舞台,景区的歌舞团队在舞台上进行着揽秋节歌舞表演,引得四周游客们声声叫好。 尤其临近结尾的压轴节目,直让白大方两眼放光。 十几位美艳舞者身着清凉的彩衣绫缎,踩着水下暗桩翩翩起舞,在干冰和光效的衬托下,画面宛若雨中仙境。 白大方看得起劲,耳畔传来一丝寒意。 “好看吗?” 回头一瞧,玖橙和胡雀儿一脸黑线,二人表情在这时出奇一致。 白大方选择拒绝回答问题,再看一旁敖穗,黑龙姑娘可比他还看得起劲,还不忘出声感叹。 “龟龟,她们怎么站在水面上的!” 胡雀儿幽怨道:“那些个跳舞的还没我们好看,白大方你至于吗?都快溜哈喇子了……” 湖面上舞者做着一个个高难度动作,身体软若无骨,那纤细的腰肢后仰下弯近乎一百八十度。 白大方故作嫌弃道:“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你看人家身段多软嫩。哪像你,硬的跟铁板似的。” “你……!” 白大方继续火上浇油:“我又不是没试过,就你那腰,我还没掰扯呢,你就喊疼了。” “白大方你个臭男人,死没良心,迟早挨雷劈!” 胡雀儿红着脸,愤愤举起粉拳对准白大方一通猛砸。 白大方环抱住她柳腰,顺手揩油敷衍过去。 船上二人正腻歪着,舞蹈表演结束,一束清寒灯光照亮舞台中央。 孟希苼矗立在麦克风前,胸前抱一把成色老旧的木吉他,杂乱留海遮蔽着酒红色瞳孔里的紧张。 玖橙惊奇道:“这不是孟希苼吗,怎么跑这来演出了?” 白大方挑眉道:“长冒这么大,你怎么谁都认识?” “我一只妖兽在人类大学学习生活,处处小心谨慎。一些重要人物自然得搞清楚他们背景,免得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惹上麻烦。” 玖橙耸了耸肩,给白大方介绍道:“这孟希苼和归家姐妹一直走得极近,学校都有人开玩笑说她是校长归武一的第三个孙女。” 随后玖橙又和白大方闲扯出一些有关孟希苼的来历和八卦,说她在学校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性格冷漠,基本和同学没什么交流。 除了上课活动外,寻常时间只要见到她,身边都会跟着归家姐妹。 忽听吉他声弦波动,在台上傻站了半天的孟希苼终于开口吟唱。 “秋风将起,落叶无息,人走茶凉,应是无期。蒹葭采采,君容难去 秋风吹,夏蝉熄鸣,人百里兮,诸多顾虑,乡水由心,丝丝扣情。 秋风将停,冬雪未行,寒风渗骨,百般念及,亲友难亲,安念为卿。” 孟希苼的烟嗓回荡在湖面上空,透着些许嘶哑。老旧的吉他有些失声,却又契合着孟希苼的音色,映衬着词曲的悲凉。 刚还在津津乐道对方八卦的玖橙脸上嬉笑之色烟消云散,沉浸入孟希苼的歌声之中。 她想起了唐西,小红,唐虎等等亲友,回忆着在孤儿院的光景。 “人百里兮,诸多顾虑,乡水由心,丝丝扣情………寒风渗骨,百般念及,亲友难亲,安念为卿,安念为卿……” 孟希苼重复着副歌,湖面吹过深夜的秋风。 玖橙眼眶一时有些湿润,她吸了吸鼻子,将脑袋靠上白大方肩头,神情哀伤悲凉。 和她同样反应的还有敖穗,猛地扑进白大方怀里,嘟囔着粉唇,一副可怜巴巴模样。 “大方,我想我爷爷了……” 白大方疑惑地看着她们,不明白她们为啥这么大反应,他只觉听了一首好听的歌而已。 再望向胡雀儿,这姑娘倒是神色如常,同许多游客一起,给孟希苼送去了掌声。 “或许是雀儿亲人还都健在的缘故?” 白大方心里暗自思量,对这孟希苼多了一丝疑虑。 一曲过后,几个姑娘没了游湖心思,催促白大方划船上岸。 待回到五麒麟山脚,白大方抬头仰望山顶,隐约还能看见归梅梅房间灯亮。 再一回头,舞台上的孟希苼退场离去,抱着吉他走上一艘游艇,和归叶叶一起返航回了五麒岛。 “大方,发啥愣呢?” 前方传来姑娘们的催促,白大方迈步跟上。 三小时后,已近凌晨。 孟希苼穿着一身棉质睡衣,提着一瓶红酒和两个红酒杯,在五麒岛偌大的别墅内漫无目的地踱步着。 直到途经别墅泳池,沉在水底的归叶叶突然鱼跃而出,给孟希苼吓了一机灵。 “你怎么在这,我满别墅找你半天了。”孟希苼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睡不着,过来游两圈。” 归叶叶身着一套火红连体泳衣,在水中抬头仰望孟希苼。 孟希苼盘膝坐下将酒杯摆好,缓缓倒入红酒,随后举杯询问:“喝两杯?” “你个酒鬼,迟早喝酒喝出事!” 水中的归叶叶拿过红酒抿上一口,笑讽道:“别等哪天你喝醉起来,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躺在某个臭男人的床上!”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孟希苼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今天谢谢了,给我安排这个机会。” 归叶叶摆手道:“有啥好谢的,这五麒岛和齐福楼是同一个老板,我喊他一声德叔。 他是我爷爷的学生,更是你爷爷当年下属,无非看两个老头面子,才任凭我们在这田南湖游玩耍闹。” 孟希苼继续往杯中倒入红酒,态度骤然转变。 “可谢谢归谢谢,但你不会觉得尴尬吗? 编排这出来安慰我,归梅梅你是不是言情看多了,把自己当霸道总裁,特意给我安排惊喜演出?” 直到登台前五分钟小时,归叶叶才通知的孟希苼,强硬地把对方推上舞台。 突然被推搡上台,孟希苼只觉自己手脚冰凉,尴尬到只想扣个地缝钻进去,缓了好一阵才能开口唱歌。 归叶叶仰天长叹:“心寒啊,我都为你做到这份上了,你还在惦记长冒揽秋音乐节?” 孟希苼郑重道:“你知道的,那对我很重要。” 归叶叶白了孟希苼一眼,骂上一句“犟驴”。 “我俩半斤八两,你为啥不睡当我心里没数吗?” “能一样吗!我这是担心我妹妹。二十年了,她头回没在我这个姐姐身边过夜,我能不惦记吗?” 孟希苼故意刺激道:“说不定她现在光溜溜地躺在某个臭男人的床上,比和你一起睡要舒坦多了!” “孟希苼,你找不自在是吧!” 归叶叶上前一把抓住孟希苼脚腕,化作冤魂水鬼,硬将对方拖下泳池。 没了归梅梅这个调和剂,这一天过去,两人大大小小动手次数已经不下十次。 姑娘们在水里嬉戏打闹着,不一会体力全无。 横躺漂浮在水面之上,水流覆盖过女孩们曼妙的青春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