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总是会比较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当玖橙迈着步子走入休息区,无论男女,皆是齐刷刷地朝她看去。 忽略掉一众目光,玖橙踱步走至孟希苼身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好!” 孟希苼骤然抬头,酒红色瞳孔遮挡在杂乱留海之下。 “她好漂亮……” 这是同为漂亮女人的孟希苼,在看见玖橙后的第一个念头。 “你好。” 孟希苼挤出笑容,显得有些慌张局促。 因为性格冷清,气质阴沉,学校里从没有同性主动找她搭话。就算是对她有想法的异性看她这副模样,心里都还得掂量掂量。 入学四年,她身边的朋友始终只有归家姐妹二人。 和陌生人交流的经验自然不多。 玖橙声音轻柔地问:“我能坐你旁边吗?” “啊……好,请……请坐。” 孟希苼挪了挪椅子,让二人之间空出缝隙。 换做平常,孟希苼多半会开口拒绝。 可玖橙实在太漂亮,不论男女都无法拒绝的漂亮。 当她将九尾魅惑的气息放大,笑着和你多说两句话,都是一种别样享受。 “孟同学你好,我叫玖橙。”玖橙开口自我介绍。 “玖橙同学,请问你找我是有事吗?” 孟希苼试图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可掩盖不住自己清冷气质,话一说出口,总有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 “我昨天刚听过你唱歌,简直太好听了!!!” 玖橙双手合十,表情夸张做作,桃花眼中闪烁光芒,就像一位见到偶像的狂热粉丝。 孟希苼不免被她吓了一跳,再次挪动椅子拉开距离,尴尬地问:“你昨晚在田南湖?” “对,和我男朋友一起。” 玖橙点点头,急切道:“请问孟同学,你能再唱一次歌给我听吗?” “我……我唱歌真有那么好听吗?” 孟希苼只觉不可思议,又不免暗自窃喜。 莫非自己就要有第一位铁杆歌迷了? “没错,孟同学你唱歌这么好听,莫非唱歌有什么特殊技巧吗?” 玖橙凝视孟希苼酒瞳孔,自己一双桃花眼中泛起红光。 “特殊技巧……没,没有。” 孟希苼喃喃念叨,神情呆滞了片刻,又立马恢复正常。 玖橙眼中眼中红光散去,催眠失败的她心中暗暗震惊。 方才为了确保成功,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对孟希苼思维的引导,可九尾之瞳依旧没有产生效果。 是这个份孟希苼道道意志力太坚强,还是说她本身就不是普通人? 玖橙在脑海里飞速思考,联想到孟希苼的歌声能对她情绪产生影响,她没有选择打草惊蛇,强行全力催眠对方。 “能冒昧地加个联系方式吗?求求你了……” “好。” 面对玖橙撒娇请求,孟希苼没有半点拒绝的余地。 掏出手机互加好友,孟希苼再一撇头,白大方已经站在休息区外。 男人毫不顾忌地打量着她和玖橙,眼神透着一丝玩味。 “玖橙同学你等会小心点,有个变态在看我们。” 孟希苼对白大方印象极差,当初对方把喝醉的她带去酒店,虽然没有行不轨之事,但已经足够让她恶心。 现在见她和玖橙坐在一起,这变态男人脑海里指不定在思考什么肮脏计划。 “变态?” 玖橙顺着孟希苼的目光看向白大方:“你指他?” 孟希苼严肃点头:“对。” “可他就是我男友。” “啊?” 孟希苼满眼不可思议,下意识脱口而出:“玖橙同学,你怎么找了个这种男朋友?” 话说一出口,孟希苼意识到自己失言。 玖橙今天和她刚认识,她这样对人家男友指指点点,属实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无奈玖橙外貌的感染力实在是太强,让孟希苼下意识就觉得“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玖橙琢磨出些不对味来,她略略警惕地问道:“孟同学,听你这语气,好像认识我男友?” “对……” 孟希苼将事情说出,试图让玖橙认清这个变态男人。 “这样啊……” 玖橙意味深长地沉吟,冷冷笑道:“他竟然主动把喝醉的你抱去酒店,还真像他能干出来的事呢。” 孟希苼不解道:“玖橙同学,你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 “他这种行为,不几乎等同于出轨吗?” 玖橙淡然一笑,如果出轨要坐牢,白大方已经是无期徒刑。 何况她还是一只九尾,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玖橙只觉得面前这位气质清冷的美女还有些个木讷可爱,便想着逗逗她,故意哀叹一声。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只是他的几个女友之一罢了……” “几个女友?” 孟希苼酒红色瞳孔震惊收缩,万分不解道:“你为什么不和他分手呢?” “分手?” 玖橙摇摇头,摆出一副小女人的委屈模样:“我不能和他分手。” “为什么不能?” “还能为什么呢,无非是……” 玖橙欲言又止,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给孟希苼留足了脑补空间。 男人用金钱或暴力强迫女人在自己面前委身求全,想来惨遭毒手的还不止玖橙一人。 想到这,孟希苼心生愤恨,更泛起一丝同情。 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孟希苼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 玖橙眼中再次泛起红光,凑到孟希苼耳边魅声道:“孟同学,我以后还有机会听你唱歌吗?” “当然。” “那我能不能找个时间,我想单独听你唱歌。” “可以。” “那我到时候通知你,你会要来吗?” “一定!” 孟希苼受心中情绪影响,对于玖橙要求皆没有半点犹豫,果断点头答应。 玖橙眼中红光散去,她目前只能做到这份上。 靠调动孟希苼强烈的情绪,才勉强能对她进行潜意识催眠,不敢再过深入。 搞科研的玖橙深刻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后续探索逐步进行就好。 悦耳的钢琴声响起,白小圆歌声紧随其后。 音乐让孟希苼从恍惚中回过神,侧头望向舞台上的白小圆。 杂乱留海之下,酒红色瞳孔中满是羡慕嫉妒。 本该站在台上的是她孟希苼…… 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就像被人偷走糖果的小孩。 她忍不住开始跟着白小圆一起哼唱。 “夜空中最亮的星……” 歌声落入玖橙耳中,再次牵引起她的思绪,可孟希苼刚哼两句,立马又噶然而止。 她起身背起吉他包,微笑向玖橙道别:“再见。” 白小圆已经登台演唱,代表着她连替补登台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孟希苼离开休息区,路过白大方身旁。她掩饰不住心中鄙夷,用看臭虫残渣一样的眼神冷眼斜视。 白大方只视若无睹,二人擦肩而过。 孟希苼走出长冒校区,一路向北而行,来到一所小学。 在小学的小卖铺买了半打啤酒后,孟希苼走进一栋老旧的教职工楼,一路爬上八楼。 孟希苼寻常缺少锻炼,四肢纤细无力,背着吉他爬一趟八楼给她累得气喘吁吁,直要了她半条命去。 这也是她不喜欢来这原因。 缓过气,孟希苼刚想掏出钥匙开门,发现门只虚掩着。 她皱起眉头,推门进屋,一股刺鼻酒味扑面而来。 屋内老式装修的客厅杂乱无章,数十个酒瓶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一张张毛边纸四散在客厅各处,用毛笔写满各种字体。楷书,草书,行书等等,应有尽有。 已经脱皮的老式沙发上躺着一位古稀老人,醉醺醺地看向进门的孟希苼。 老人叫孟善书,震炎前礼部尚书。 “今天怎么舍得回来?” 孟希苼没有回答自己爷爷,冷着脸放下吉他和啤酒,走进那间属于她的卧室。 等她再走回客厅,已经换上一身运动校服,胸口写着“某某中学”的字样。 在这个家里,高中的校服是她为数不多可以换洗的衣物。 孟希苼开始清理起客厅,将地上酒瓶整理好放置角落,打算拿去废品站换钱。 随后再将一张张毛边纸揉作一团,丢进垃圾桶中。 孟善书人如其名,年过七十的他在书法上的造诣已然出神入化,在整个震炎他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外加前礼部尚书的大名,他的真迹被炒到了天价。这一张张毛边纸无论拿去哪间古玩字画店,只要老板识货,至少七位数起步。 可孟希苼甚至没多看一眼,脸上更没有半点心疼。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爷爷一字千金,而是早已麻木。 早年她还在读高中,某日受人蛊惑引诱,偷拿孟善书的真迹换了那把吉他。 孟善书勃然大怒,让她在客厅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用戒尺将她手掌打得淤青红肿,半月都不能握筷。 这也是孟善书书法天价的原因之一,他的字从不卖钱,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寥寥无几。 待整理好客厅,孟希苼在茶几前盘膝坐下,打开买来的啤酒,开始小口酌饮。 闻着酒味,孟善书从沙发上爬起,拿过另一瓶啤酒直接仰头痛饮。 酒鬼爷爷养了个酒鬼孙女。 “大夫应该和你说过,你的肝已经烂了,再喝命就没了。” 孟希苼冷声警告,她语气平静,也不出手劝阻,仿佛孟善书的生死和她毫无半点关系。 “死了你给我收尸,记得千万别和奶奶埋一块地,免得我俩都入土了还互相膈应。” 孟善书哈出一口酒气,一瓶啤酒被他一口喝下大半。 “我短时间内没钱给你收尸。” “你钱呢?” “花完了。” 孟希苼表情有了一丝颤动,垂头抿嘴,不去直视孟善书的眼睛。 那天帮白大方买单的8000里,一半是她勤工俭学的收入,另一半则是孟善书为数不多的养老工资。 “难怪你今天肯回来。” 孟善书淡然一笑,毫不在乎。 他再次长饮一口啤酒,沉声问道:“听说你去找归家姐妹了,这几天吃喝都是她们的花销吧。” 孟希苼点点头,默不作声。 孟善书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孙女。 似乎是被孟善书的眼神刺痛,孟希苼抬头为自己辩解道:“梅梅和叶叶是我朋友,我为什么不能找她们?” “你能和她们做朋友,是因为她们爷爷是我朋友!” 孟希苼哑口无言。 没有孟善书,她甚至不会有这唯二的两个朋友 孟善书放下酒瓶,神情严肃。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如果你想过归家姐妹那样的日子,大可以彻底从这破房子里搬出去。我书房里还有几十张字画,上面都有我的印章,拿去卖了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只要……!” 老人咬牙一字一顿。 “只要……你孟希苼别出去说是我孟善书的孙女。 我,丢,不,起,这,人!” 孟希苼身躯微微颤栗,嘴唇咬出丝丝鲜血,酒红色瞳孔中是不解和委屈。 作为一个同龄姑娘,孟希苼一直羡慕着归家两姐妹。 她们被人推崇,受人喜爱,公主王妃们以和她们交友为荣。 无论她们去往何地,都会被人视作贵宾对待。 更无需为钱财发愁,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孟善书当了一辈子清流官,无比爱惜自己羽毛。 可只要他肯放低一点点所谓的文人风骨,自己孙女的生活都不会这么憋屈。 就好比今天晚上,如果孟善书还是那礼部尚书,揽秋音乐节的正式名单上,就一定有她孟希苼的名字。 这种巨大落差感让孟希苼心里泛酸,平日极力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已经是她最大的克制。 孟希苼吸了吸鼻子,举起啤酒一饮而尽。酒劲上头,脑海里突然冒出一股邪念。 她已经安分守己,规规矩矩,缩着脑袋给孟善书当了二十一年的龟孙女。 而今天,她想看到这个老人后悔懊恼的模样。 孟希苼起身俯视孟善书:“我就没稀罕过当你孙女。” 孟善书蹙眉质问:“你什么意思?” “你会知道的!” 孟希苼想起了刚才的玖橙,还有她那个男友。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但孟希苼已经把他标记为了一个滥情虚伪的纨绔子弟。 而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将会是她报复孟善书最好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