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风风雨雨,影响不到盛家,即便是盛家盛长柏被官家即将委以重任,但毕竟品级不算高,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盛长柏不过是个统计的角色,其实相当于后世财务审计的审计员,或许在加上一个纪检委跑腿的角色,前面有太子顶着,也没人会把他当回事。 年前可真是大戏开锣,沉国舅还是被坐实了罪名,即便是调查结果和他关系不大,是自家两位舅子自作主张,沉国舅的儿子才多大,也没人会认为在这种事情上,沉国舅会叫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出面,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有治家不严之罪,戴罪之身,自然是不能作为副手加入到盐税巡查里面。 巡查盐税,在怎么说也得一个武将护送太子,避免盐商们狗急跳墙,再者说,盐政糜烂,肯定是有官商勾结,之前不是没出现过钦差被刺杀的事情,除了沉国舅,官家能用的人手有限。 太子倒是推荐了盛长槐,但是,之前已经点了盛长柏的将,不可能叫盛家哥俩一起来做这件事,原则上还是需要回避的,再加上官家这时候还不是特别信任盛长槐,毕竟太后还没有撤帘还政。 官家现在最信任的,还得是禹州潜邸之人,老耿肯定不行,可能就连顾廷烨都不知道,官家组建的那个替代皇城司的部门,正是老耿暗中负责的,这还是韩驸马悄悄告诉盛长槐的,作为皇城司现任首领,即便是皇城司已经快名存实亡,但还是能知道官家手里的情报是谁负责的,这样重要的岗位,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会放他离京。 剩下只有顾廷烨和小段了,顾廷烨比老耿的担子不小,就算是要走,也得是过段时间沉国舅自省结束的时候,那么人选只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段,光速升官,捡了这个便宜。 小段能力虽然一般,但却有一样好,乃是禹州潜邸之中,除了顾廷烨之外另外一个能融入汴京老牌勋贵圈子的人,主要是他们家和安国公是远亲,之前在禹州的时候,这个远亲比族人还要疏远,官家当了皇帝,远亲就不会远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段因为被委以重任,官升好几级,这人呐,不能太得瑟了,在盛长槐看来,小段就是这样的人,临出发前,非得见识下汴京的花魁,最叫盛长槐气氛的是,他竟然拉上了顾廷烨。 这可把盛长槐给气炸了,当初顾廷烨求娶盛明兰,口口声声说道以后和之前一刀两段,这才成亲不到一年,又故态萌发,盛长槐可不知道是小段非啦着顾廷烨去的,他只知道一件事,顾廷烨又去青楼了。 盛长槐得到消息,张大娘子怎么都拦不住,气冲冲的去广云台找顾廷烨算账,要不是碰到另外一档子事,搞不好又是一场混战。 盛长槐到广云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好戏上演,开封府,五城兵马司的人全都到了,小段还是醉醺醺的,要不是沉国舅和顾廷烨拦着,开封府都要把小段给带回去问话。 事情也很简单,按照现在的情况,是小段酒后在广云台睡了个女人,在青楼睡了女人没什么稀罕的,本来就是做这个生意的,但好死不死,小段床上的那个女儿,并非广元堂的女子,而是个良家妇女,来广元台送东西的,这就不是狎妓的事情了,而是逼迫良家。 怒气冲冲的盛长槐看到顾廷烨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突然就不生气了,气势汹汹的赶去,悄不唧唧的离开。 腊月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过去了,还是那句话,外边的事情,和盛家没有关系,若说是有点关系,那也是年后的事情了,本来官家准备派太子年前巡盐,但一波三折,到年跟前是没有办法查出个子午寅卯出来,正旦大朝会,太后撤帘这样的大事情,太子不在场也不合适。 除夕之前,太后撤帘还政于官家的消息终于传了出来,到了正旦大朝会这一天,无论旧臣还是新臣,一大早就来到大庆殿前等候,因为根据消息,太后会在今日正是宣布撤帘还政,对于内忧外患的大宋而言,无疑不是一个好消息,去年一整年,从舒王去世开始,大宋就开始了内耗,即便是稳坐大相公之职的韩章,也被搞的筋疲力尽。 太后撤帘还政,代表着大宋朝堂要趋于稳定,代表着官家的时代终于要来临,减少了不必要的内耗,大宋君臣终于可以腾出精力来整理内政,对于老百姓而言,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从大朝会一开始,百官跪拜官家和太后的时候,大伙就吃了一个定心丹,太后和官家,至少在表面上,恢复到当初官家继位之初的母慈子孝。 太后也不多事,接受百官祝贺之后,就直接让朱内官宣读懿旨,从即日起撤帘还政,不在过问朝中之事,太后撤帘还政这种事情,又不是皇帝禅位,还需要什么三辞三让。大相公韩章,果然是个好捧跟,第一个出头代表百官上书,全都是各种美谥之词,夸耀太后这两年对大宋的贡献,好像去年和官家争权夺利的是旁人一般。 也是在今日,官家宣读了早已拟定好的圣旨,分别为先帝诸子过继宗室,最让百官侧目的是,官家将皇三子赵策平过继给先帝长子,做实了之前的传言。 盛长槐也在今日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齐衡,比之前多了一些沉稳,少了一些锋芒,看来,齐衡也在去年皇考之争中终于成长起来,虽然少了谏议大夫这个职位,又变成了六品谏官,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齐衡在去年皇考之争中,还能够留在御史台,并非是他勋贵之后的身份起了作用,多亏了他有一个好丈人,申相公告老还乡之后,按惯例是要封赏子孙的,齐衡的老丈人舍弃了吏部的职位,主动请缨前往受灾州府替天子牧民,又私下献出整治盐政良策,齐衡能不被牵连过甚,老丈人不知道付出了多少。 整个正月,不是设宴,就是访友,忙忙碌碌的过完了,这一日,蜀县侯府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不是说不着急吗,好歹在家里过了上元节再来,怎么现在就来了。” 盛长槐看着眼前的青年人,也是有些激动,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当初两人分别之时,盛长槐自己还是个孩子,此人也才十四五岁,之后一直都属书信往来,只知道他们家已经东山再起,嫡亲的弟弟继承了父亲的经商天赋,成为扬州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 之前被叔伯夺走的家业,也在兄弟二人的努力下,悉数买了回来,此人更是成为前任扬州知府海文信最信任下属之一。 是的,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盛紘在扬州当通判的时候,盛长槐的书童宋词,海文信做了好几任学政,后来又升为扬州知府,去年又是一个上等,过不了多久,就要回京升任五品京官了。 宋词这几年在海文信麾下历练,去年海文信说盛长槐在京中不太顺利,就一直想着到汴京帮盛长槐,在盛长槐被官家下旨褒奖之后,终于得偿所愿。 “侯爷,不是小人着急,是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初五的时候,我母亲就打听到,封家长房封厚即将被起复,母亲怕耽误了侯爷大事,这才急匆匆叫我赴京,当面和侯爷商议下一步作何打算。” 盛长槐恍然大悟,难怪宋词要匆匆赴京,原来如此,看来官家确实有些着急了。 封家,就是当初在扬州和盛长槐不对付的那个封家,说起来,盛长槐之前住的那栋宅子,还是封家二房封德输给他的。当初逆王谋反的时候,封家的姻亲文远伯家,因为和逆王娘舅家有些关系被牵连,虽然不至于夺爵,但也因此被罢官,耗费大半家财,才保住了爵位。 而封家大房的封厚,就没那么简单了,他那些年仕途不顺,眼看着邕王即将没立为储君,又眼巴巴的巴结上去了,没想到逆王谋反,邕王全家遇难。官家登基之后不仅没有为邕王做主,反而把邕王一党打到谷底,封厚好不容易因为靠邕王推荐回京,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罢官,早知道,还不如之前在州府做个地方官呢。 去年朝中争斗,虽然太后已经撤帘还政,但是官家也看清楚了,他之前收的都是一帮什么玩意,真正能办事的没几个,又打起了起复旧臣的注意,封家长房的封厚,虽然不是什么大才,但毕竟之前也是个能做事的,也在这次起复的名单之内。 按道理,封家和盛家的恩怨早已了结,一栋闲置的宅院,加上一个商铺,能够了结和每况愈上的盛家的恩怨,尤其是和封家当初结怨的主角盛长槐,更是成为炙手可热的侯爵,封家应该觉得庆幸才是。 这么些年,盛家不找封家麻烦,封家自然不会主动生事,但是,因为出了一件事,叫盛长槐打起了封家的主意。 无他,之前盛华兰的事情,明面上看,盛华兰长女被烧伤,是因为忠勤伯夫人把实哥儿非得养在自己房里,又把孩子不当回事,交给一些不负责任的下人带。 但实际上盛长槐已经打听清楚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忠勤伯夫人怎么会突然想要把盛华兰的孩子要过去,自然全都是袁文纯夫妻在背后挑唆的。 忠勤伯府毕竟是老牌勋贵,盛长槐就是在跋扈,也不能打上门去,更何况,祖母想要亲自抚养孙子,这是很正常,最多就像忠勤伯处理的那样,都是一帮下人不好好做事,偷奸耍滑出了乱子。 但是盛长槐又岂能轻易放过去这一茬,当初袁文纯在自家大姐姐下聘的时候就在其中生事,连同顾廷烨差点把大姐姐的聘礼全都赢了过去,幸亏盛长槐有神乎其神的投壶技巧,叫袁文纯吃了个大亏,回到京中更是被自家父亲如同发配一般派到了河东军中。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不长记性,还敢在背后搞小动作,仗着母亲宠爱自己,对他言听计从,处处给盛长槐的大姐姐使绊子,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既然他愿意玩,盛长槐就陪他玩一把大的,他恐怕忘记了,自己还有把柄在盛长槐手里捏着呢,袁文纯当初和盛长槐做扑,输给盛长槐的银子几乎是个天文数字,亲手写下的欠条,可一直在盛长槐手里捏着呢。 不过呢,盛长槐若拿出这个欠条,找到忠勤伯府要账,几乎相当于和忠勤伯府撕破脸皮,毕竟自家姐姐还是人家的儿媳妇,只要不是要和袁家和离,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但是即便没有那个欠条,就不代表盛长槐没有办法整治袁文纯了。 “你可打听清楚了,那封德当真是失去了生儿育女的能力。” 盛长槐再次向宋词确认,这些年和宋词互通书信,偶尔也提到过封家,盛长槐在庄姐儿被烫伤当晚,就想起之前宋词说过,封德过继了兄长的庶子为嗣的事情,盛长槐在回想起当初的事情,突然有所猜测,专门去信找宋词确认。 当年盛华兰下聘当日,袁文纯被天文数字的欠款吓的失去理智,当场痛揍在背后拱火的封德,盛长槐记得当初袁文纯好像因为被别人拉了一下,本来准备踩在封德身上的一脚,好像直接踩到了封德胯下,好像从那以后,封德就在没有妻妾为他生下子女。 不仅仅如此,听宋词在信中描述,这些年封德好像转了性子一样,竟然没有去过一次青楼,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封德当初可是扬州青楼的常客,可是在扬州养了好几个扬州瘦马,这些年竟然全都被送了出去,难不成此人转性了不成,盛长槐当然不会相信。未完待续 首发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