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的半透明光幕在眼前平平铺开,白术抬起头,在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有不少是晦暗的一片,显然是不被此处认可,虽然学会了,但在北欧大世界里暂时使用不了的事物。 【玄法】、【奥能】、【机械飞升】、【道咒】、【异化度】、【蛊术】、【禅典】、【熵】、【血肉畸变】、【仿生改造】、【巫师】…… 昏暗—— 与那面板上,无数被北欧大世界所压制,灰暗的主选项的一般—— 主选项下的无数分支,也同样是昏暗一片。 腐化知识精通、神打术、炼金肉身殖装、次元咒、派格拉斯冥想法、念力、第六感、大裂解术、肢体凋萎术、高阶基因改造、强辐射免疫、书符、高等枪械精通、度人经、反魔法力场护盾、疳蛊、召来溺者、外骨骼动力装甲精通…… “整合。” 白术略扫了一眼,便伸出一只手,对着属性面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按了下去。 即便规则不同,以前所学的知识,在北欧大世界里多半行不通,但仍有一些,如【巫师】、【血肉畸变】、【奥能】甚至是【异化度】等。 这些主选项里的知识,只要略微改动,依旧能在北欧大世界通行。 这一次来到北欧大世界,白术是真身穿越,无论肉身还是精神,都是数十个世界辛苦打磨得来的完美境界。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轻易用魔枪射杀邪龙帕尔许。 只因为白术的肉身和精神,都已经远远超越了邪龙帕尔许,龙息只能让他流血,却不能让他死亡,那震慑一切下等生灵的龙威,也无法动摇他的精神。 “炼金、占卜、冥想还有黑魔法,这一些,应该不会被北欧大世界压制,可如神打、巫蛊、练炁、还丹这些,没意外的话,应该是用不了。” 看着属性面板上极剧变化的数据光流,白术默默思忖着: “似乎,只要修成长生者的躯体,就能规避这一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那种存在?” 刷—— 刷—— 刷—— 属性面板的数据流急速闪烁,无数字节翻滚、跳动着,最终再次重组。单调的,唯有白术能听见的机械音,始终在呲呲咚咚,像两片齿轮在尝试着磨合。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在来到北欧大世界后,他开始整合属性面板。 不知过了多久。 当白术从漫长的冥想中再度睁开眼时,面前的,已是全新的事物—— 【姓名】:白术/瓦伦斯。 【种族】:人类。 【等阶】:第七阶。 【骑士】:力量B+,体质B+,敏捷A,精神A-。 枪术LV5,重剑掌握LV4,盲战LV3,乘骑LV4,箭术LV3,盾反LV4。心眼,气息遮断,武器专家,语言通晓,龙血洗礼,对魔力,水下呼吸,中等寒冷抗性,高等火焰抗性,机械制造精通,炼金术,召唤元素。 法术反制,恐惧术,中等再生,中等疾病抗性,彗星术,占星,传送,解除魔法,亵渎之语,心灵感应,言灵,预言,变化术…… 【属性值】:948790。 “霜巨人,真是令人期待啊。” 白术看着整合后的属性面板,各个主选项的分支被重新打散,【奥能】、【机械飞升】、【异化度】、【巫师】……它们被重新拆解,组合成现在的【骑士】模板。 “开始吧。”白术将目光上移,定格在【骑士】模板中的其中一栏:“先提升到高等寒冷抗性!” 在属性值的不断消耗下,白术眼底缓缓涌现出一抹蓝光,气息也变得更加神秘、厚重。 旁边的宫殿里。 正抱着被子熟睡的灰矮人约翰突然惊醒,他连打了几个喷嚏,望向旁边的宫殿,有些茫然摸了摸头。 “该死的,活像被巨龙打了一巴掌!” 懵懂探查了几遍,都没找到原因,选择性忘记刚才那股神秘的压迫感后,约翰嘟囔一声,继续翻身睡去: “奥丁在上,难道还有人没睡吗?” …… …… …… “它的头颅是高山,比任何的石块还要巨大!随行的学者告诉我,它站起来挺直身躯的时候,便是契亚高峰,也不及它的伟岸!” 三个月后的大海上。 数千艘龙首战船破开海浪,在船首镶嵌的卢恩符文的作用下,这些高大而沉重的船只划过海面时,轻盈如天空的飞鸟。 此刻。 最宏伟的一艘战船上,一个身材矮小敦厚,留着金黄胡须的矮人神情激动,他猛烈地手舞足蹈,对着艾尔人的领袖莫雷尔狂吐唾沫。 “回去吧,莫雷尔,现在还来得及!你对我很一直都友好,我不愿看你们,看着你们这群艾尔人去白白送死!我和高精灵王的失败,已经证明了,霜巨人达赛是不可战胜的!” 在激动的矮人王前面,三米高大,带着鹿角头盔的莫雷尔没有说话,他缓缓擦拭着巨大的斧柄,眼神沉默。 “没有退路了,老朋友。” 战船不断撞碎海浪,白色的浪花溅上甲板,良久后,莫雷尔摇了摇头: “艾尔人宁愿死,也不要做奴隶!” 矮人王不可置信抬起头,死死盯着莫雷尔,他满嘴胡子动了半响,终究还是无言以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能赢吗?”矮人王叹了口气:“就凭你那破斧子?” “不是我。”莫雷尔摇头。 “什么?” “瓦伦斯,我们有屠龙者瓦伦斯!” 顺着莫雷尔的目光望过去,在最前面的龙首战船上,一个银白色的骑士慵懒抱着手,靠在桅杆上,在金色的日光里,他几乎如同一团银色的火光,让人不能直视。 “魔枪!”矮人王眼神突然火热,在转身的一瞬间,他就注意到了白术身前那杆赤红的魔枪。 “要是能活下来,我会请求瓦伦斯把魔枪给你看看的。”莫雷尔大笑拍了拍矮人王肩膀:“打起精神来,快到了!” “能活下来吗?”矮人王恋恋不舍收回目光:“说实话,我可不想死。” “或许吧。”莫雷尔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也不想死。” …… “你能杀了达赛吗?那可是霜巨人!” 另一艘龙首战船上,灰矮人约翰高高抛起战锤,又沮丧接住,一脸心不在焉: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还是回阿莱特比较好,阿莱特大公的漂亮女儿给你写了好多赞美诗。你要是留在阿莱特,我们会活得像一尊半神吧!” “我喜欢靠自己。”白术摇头:“靠女人?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懦夫!” “……” 约翰无奈仰起大脑袋,在灿烂的日光下,靠在桅杆上的银白骑士目光清澈,俊美如天神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在桅杆顶端,狼头的旗帜迎风飘散,洒下灰色的阴影。 “你真能赢?”约翰挠挠头:“打不过就跑吧,奥丁在上,对于一个英勇的战士来说,这并不丢人!” “霜巨人达赛,它的头颅只会是微不足道的点缀,约翰啊,我一直梦想着去做一件真正伟大的事。” 白术大笑拍打他矮人朋友的肩膀:“首先,我要杀死达赛,征服脚下的海。” “之后——”约翰发现白术的声音突然轻柔了起来,他突然高高抬起手,指向天空,脸上的神情平静而坚定: “终有一日,我——要征服天上的海!” …… 倏—— 时间在话语脱口的这一刹那,忽得陷入静止,渐渐,世界在可怕的沉默中被剥离了颜色,一切鲜明的颜色,都慢慢褪成古旧胶片般的灰白。 矮人、风浪、骑士、战船甚至是天际边的信鸽,这轰轰烈烈的战前一幕,也陷入了静止,他们如同被封在琥珀里的小小蚂蚁,随着世界的褪色,一点点的开始风化。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来得卒不及防,却又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风静止,云静止,水花静止,雷声静止。 时间停滞了! 在风化褪色的世界中,唯有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始终静默着,保持着鲜亮,他的眼神越来越迷惘,最终,那迷惘也变成了默然。 “……真是可怕的记忆啊,就像真切经历了一样。” 很久之后,空气中轻轻响起一声怅然的叹息。 约翰、莫雷尔、矮人王,这些人和龙首战船都已经消失不见,放眼处,没有天与地的区别,鲜亮的世界被灰色慢慢充斥。 这里,只是旧日记忆的空壳—— 当记忆壳的一切播放完毕后,困在壳中,被压制了意识的本我也开始缓缓醒来。 灰色的记忆空壳里,穿着银白色鲜亮甲胄的白术复杂摊手开,看着自己。 良久后,他缓慢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意识,看见了自己仍在睡眠的身体。 三年前。 长安城中,黑魔身上的那块血肉几乎杀了他! 在被沈蓁带来广霞后,突破四浊的他时昏时醒了整整三年,可每一次醒来,都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便又再度陷入昏睡。 不是血肉,不是伤势。 种种生人肉、医白骨的珍宝都是无用。 白术清晰知晓,那让他昏死三年的—— 是记忆! 庞大到可怖的记忆!!! 这三年里,他在旧日的意识中不断轮回,从骑士到侠客,从法师到卿士,他时而是狮子背上的草原君主,又时而是赤足的潦倒先生,他见着有限与无限被连成一线,宇宙的宇宙中被拉扯成宽广的平面,也见着原因与结果的链条从盲目最终串成了总和。 清醒不过短短几个刹那。 意识又再度开始涣散。 白术挣扎抬起头,他看见自己的躯体睡在床上,一如那过去的三年。 “那就来吧。” 他沉重闭上眼,像是在下坠,一层又一层的海水汹涌包裹了他:“让我看看,到底还能有什么花样!” …… …… “那天,我问尊者,大神通如何,他说,神通不敌业力。” “他的三分之一是人,他的三分之二是神,这世间无物可匹配他那完美的身!” “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后的,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 “忘于目,则光溢无极。泯于耳,则心识常渊。两机俱忘,绝众妙之门。” “于是高天原震动,八百万神轰然大笑。” “……” 时间失去了意义,在漫长到似乎永无止境的轮回里,白术耳畔模糊出现了另一道声音。 他几乎是跟随本能,从高天原的记忆空壳里脱离,循着声音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愈走,愈走,声音也就愈清晰…… 他睁开眼,然后。 他看见了一切。 黄沙和太阳的热量一股脑袭来,那水声像是从天上滚到地面来,高大的侍卫们用白银和铜武装自己,他们像蜘蛛,警戒在宫殿的每一处,每一处影子,都是他们编制的蜘网。 “你学得很快,从宫廷礼仪到法典,都学得很快。” 角落,穿着麻白色长袍的老妇人欣喜开口,她敬畏望向宫殿尽头的黄金王座,旋即低下头,温柔将手按在女孩面颊上,像是在抚摸一朵娇嫩的玫瑰花: “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迷人的百合花,以女神伊西斯的名义,便是与伟大法老的妻子相比,你也丝毫不逊色!” 在老妇人身边,异常美丽的女孩捧着银壶,她脸上带着少女的稚气和成熟女子的妩媚,秀美的卷发温柔垂下,落在白瓷般的肌肤和衣裙上,像清晨带露的百合花,娇艳动人,美得几乎无可比拟。 女孩羞涩抬起头,望向宫殿尽头的黄金王座上,在那里,坐着赤裸上身,穿戴金丝编织腰衣的白术。 他的头冠、手镯和腰带,都是最璀璨而无杂质的黄金,神秘符文的力量铭刻在这些珍贵的金属上。他对女孩微笑,然后从座上起身,雄狮的尾巴从他褶裙上坠下,让他看起来也像一头安静而威严的狮子。 “上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昔日与今时的白术同时开口,一个带着笑意,一个带着茫然: “奥佩利娅!” …… …… …… 同一时刻。 在白术沉溺于昔日记忆而无可自拔时。 外界,广霞宫。 随着轻轻一声吱呀声,宫门被从外推开,早已得到过嘱托的侍女们也不意外,她们纷纷行礼,恭敬低头,让出了一条路来。 走近宫门后,老僧也不停留,他径直快步上前,急切看向床榻,待看清之后,眼底中闪过一丝深深的不忍。 床榻上,白术双目紧闭,连呼吸都是若有若无,显然是醒转不能。 “阿弥陀佛,三年了。”方丈叹息闭上眼,对床榻边的沈蓁开口:“他就从未醒过来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