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里的活尸,的确是越来越少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这四五天内,白术和谢梵镜几乎转遍了整座偌大东府,收获的属性值,却不尽如人意。 似乎只是一瞬间,满地的活尸突然就无影无踪,甚至,连尸体也没有留下。 他带着谢梵镜转了好几转,都是茫然不解,未曾发现半点端倪。 而在府外…… 白术曾隔着老远望过一眼。 它们几乎如蚂蚁般团团挤在一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那股混着腐败血气的恶浊臭味远远散开,即便掩住鼻子,还是难以遮挡。 被成千上万双森白的招子一望,配合模糊的血肉和狰狞的面容,即便是白日,刺骨的寒意也从足底升起。 那群活尸中,有些体格尤为魁梧高大,几乎如若小山包,惨白的眸子像阴冷的太阳。 它们每一步踏步,地面都狠狠震动,脚下来不及躲闪的活尸,都被无情踩作稀烂的血泥。 仅仅只是一眼,竟有不少活尸朝他的方向回望过来。 这个场面,几乎惊得白术心神失守。 若它们冲进来,谁也无法确保,自己能在这无垠的活尸浪潮里幸存下来。 即便谢梵镜,恐怕也不行。 阳符尽管强横,可人身的真炁终究有穷尽,而府外,那些活尸几乎是一眼望不到边。 白术不明白,府外明明是铺天盖地般的活尸,为何在东府里,却不见了踪迹。 除了西府可能有铁阎罗在,他没敢带着谢梵镜涉足。 余下的,都留下两人的行踪。 足足四五天,除了在藏月楼参悟拳意,剩下的时间,都被用来追狩活尸。 原本18点的属性值,过了这么多天,也才上涨到64. 委实少得可怜。 若非实在没有别的手段,白术也不愿轻易出府。 虽然不知为何府中活尸踪迹寥寥,但这也让东府变相的安全下来。 无垠的活尸蚂附而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实在没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 “嗯。”谢梵镜点头。 如此爽快的回答倒是令白术怔了一下。 “我饿了。” 她仰起脸,此时天色已经暮下来了。 “能吃鱼吗?”谢梵镜有些期待,“我的蘑菇可以吗?” “蘑菇就算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这个时辰了。 白术抬头望了眼,只觉得时间真是飞快。 他扭扭有些酸胀的小腿,无奈道,“你的蘑菇都长小灰点了,肯定不能再吃的。” “啊?”谢梵镜失望地低下头,她抱起花猫,很有几分沮丧的意味。 …… “为什么蘑菇会长小灰点?” 快要到家的时候,一路上,有些闷闷不乐的小姑娘突然开口。 为什么会过期呢? 白术无声地笑了笑,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有什么东西又是不会过期的? 看着不远处徐徐分开的地面,阶梯若隐若现。 白术率先走进去。 既然明天已决定出府猎杀活尸,那么今天就要尽快将骨骼提升到玉色了。 在功法或是尚未入门,或是属性值不够的前提下,服食玉骨丹,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体内骨骼尽管有八成已化作玉色,但还有余下的两成。 玉骨丹不比豹胎乌参丸差,赵修他们的份额也决不会多,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白术才能有机会,不计损耗地服用。 他有预感,当全身骨骼尽数转化为玉色的那一刻,血气会旺盛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 …… …… 丹房里。 铁柱捂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晏鹏吞了口唾沫,把身子使劲缩了缩。 玩鱼骨头的花猫没收住脚,一头撞他在身上,一人一猫默默对视了会,晏鹏再次挪挪屁股,给花猫留出片空地。 他望向角落处盘膝而坐的少年,内心复杂难言。 炽盛如阳的澎湃血气如若战旗招展,猎猎作响,把整个地室都照彻得微微暗红,血气不时动作,就发出犹如山呼海啸的轰声。 “这样的血气……” 晏鹏嘴角狠狠抽了抽。 这样的血气,足以比拟擒白虎,拥有无尘体的胎息圆满,甚至比一些初成练窍的第二境,也丝毫不差。 看着地下滚落一地的小白瓷瓶,饶是如此处境,晏鹏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嫉愤的意味。 那是玉骨丹。 即便自己在黑蛇山坐交椅时,也没吃过几颗。 哪一次服用,不是将血气鼓荡到最佳,安坐在静室里,才敢开始。 若自己也有这些东西。 若自己也有……晏鹏一时痴了,他看着那片炽盛的血气,指尖微微颤抖。 一些事情,恐怕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白术端坐一侧,在玉骨丹的药力下,血气不由自主喷薄而出,演化出天风猎猎的大响。 全身骨骼酸痒难耐,像无数虫蚁轻轻攀在骨骼深处,用细细的触足微微骚动着。 他喉咙里不受控制的嗬嗬一声,太阳穴处,一根根青筋暴起。 体内,骨骼深处,未曾被淬炼成功的那两成骨骼,正徐徐蜕变。 晶莹润泽的玉色覆盖了原本的白皙,血钻般的血液也随之更加凝练,他每一次呼吸,都发出风箱般的巨大回响。 呼! 呼! 在晏鹏陷入回想时,白术那侧,猛然爆发出两声巨大的风响。 这风响把所有都惊动了,铁柱愕然偏过头,见白术冉冉起身,高高鼓起的胸膛平息下去。 随着他起身,照彻满室的血气骤然熄灭,整个地室都为之一暗。 刷! 他张开双目,两道白光从眼中射出。 如同雨夜时刺破云霭的飞电,将地室又是照得一亮。 虚室生白! 这是人身气血鼎沸到一个程度,才会出现的异象。 像嚼钢如豆、握铁成泥、呵气成线等,与虚室生白一般,都是肉身强盛的显兆。 在此刻,晏鹏反而面无表情。 白术握了握拳,看着满地的瓷瓶,也有些感慨。 在这等损耗下,终于炼成了一副玉骨。 筋如铜,皮如铁,骨似钢。 强横的力量蕴含在看似文弱的躯壳中,只要心念一动,摧枯拉朽的力道就能从每个毛孔中爆发出。 “主人家,在吗?” 突然,轻薄如柳絮的声音一丝丝,缓缓从地上飘下。 这声音极轻极细,像垂危的人嗓子里那一丝低弱呢喃,却震得练就玉骨的白术眼前一花,不由自主倒退几步。 “不说话?那我可要进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