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她到底想让乔希说什么呀？　　该不会是今早……　　格温心中忐忑不安，小脸通红，几乎化作了“蒸汽姬”，羞怯地不敢抬眸与乔希或阿狸中任意一人相望。　　好在阿狸只是“开玩笑”，并没有真的想要乔希当面把话说清楚。　　见格温窘迫难当，阿狸也没了调笑的心思，另找了话题转移了格温的注意力，早餐的过程算是顺利度过。　　吩咐仆人来收拾餐具并打扫屋子，乔希、阿狸和格温三人乘坐魔法驱动的升降梯离开塔楼，来到这座对于乔希而言，熟悉中却又异常陌生的城市。　　阿狸挽着乔希的胳膊，格温怀揣着对城市和新奇事物的好奇心，跟在两人身旁。　　暮春的海风拂面，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海水咸湿气息。　　婉转的瀑布在魔法机关的驱动下从烁光塔的顶端飞驰，泼打在静谧的水面上，溅起阵阵清凉的水花。　　几乎与原品一模一样的开示之门后的平台广场上，往来的学者和哨兵行色匆匆。　　不过比起曾经海力亚毫无人情味的冷清，如今的新城市倒是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阿狸将这个地方经营的很好。　　因为城市的格局几乎不变，只是立起了城墙，以及受地形的影响，畜牧种植的郊区削减，学者大道也不再通往港口，而是对准了德玛西亚雄都的方向。　　乔希对这座新建立的城市还算熟悉，不过阿狸还是充当起了向导的职责，主要是为格温介绍。　　“黑文海崖，得名于漆黑陡峭的崖壁，德玛西亚人喜欢这么称呼这里……当时他们的初代国王奥伦带着一帮符文战争的难民来此寻求庇护，后来在学者们的指引下，选择了东北方的平原港湾，建立了德玛西亚王国。”　　格温的眼中几乎要泛起小星星，十分崇拜道：“哇！你竟然还是德玛西亚的建国之祖吗？就和卡玛维亚的双子兄妹那样！主人曾跟我讲述过他们的传说！”　　阿狸摇了摇头，淡然笑道：“当时我还挺天真稚嫩的，即便度过了符文战争，想着能用和平来解决问题，但是嘛……”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乔希能听出阿狸言外之意，不过格温就不一样了。　　“但是什么？”格温黛眉微颦，“我很讨厌战争，主人也是，她还活着的时候，就经常劝诫佛耶戈成为温和的仁君……难道还有人不希望和平吗？”　　比如像赫卡里姆那样的大恶人……但应该是少数吧？　　格温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你忽略了文化的差异，格温。”　　乔希替阿狸解释道：“恕瑞玛帝国陨落，福光岛文明自当为天下第一……当整个世界仍处于部落文明时，海力亚已然发展为人人向往的乌托邦，网罗天下知识。　　“即便放眼现在，对比瓦洛兰大陆的文化和经济中心，进步之城皮尔特沃夫，海力亚仍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到这里，拥有伊苏尔德的知识储备，格温大致听明白了乔希想表达的意思。　　作为领先世界的先进群体，福光岛的学者对各种事物的看法自然不同于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的部落文明。　　而作为符文战争的难民，德玛西亚的先民亦是瓦洛兰大陆部落群体。　　文明与野蛮的碰撞，对于世界的思考方式不同，难免会擦出对立的火花。　　正如卡玛维亚维持强盛，靠的尽是对周边国家的征服与掠夺战争一样……　　想通原因，格温小脸耸拉下来，不禁心情郁闷，“原来世界各地都是这样的么？”　　乔希微微摇头，保持沉默。　　早在时间夹缝可以观望尚未完全被时间迷雾覆盖的时间线时，乔希就看到了那些野蛮人和福光岛人之间短暂却又激烈的冲突。　　奥伦是个好的部落首领，后续也称得上好国王。　　他愿意学习知识，希望带领自己的人民过上好日子。　　但追随他的野蛮人历经战争，绝大多数都不是善茬。　　他们偷窃黑文海崖的牛羊与储备的粮食，甚至打伤了看守仓库的守卫。　　在郊外大快朵颐之际被监卫包围后，他们甚至拔出武器针锋相对，抗议福光岛人私藏美食不与他们分享，完全忘却了当年福光岛人好心收留他们的过往。　　真可谓是“升米恩，斗米仇”的现实表现了。　　不过幸好当时没有闹出人命，加上奥伦不留情面的及时惩处，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甚至在阿狸的要求下，都没有记载进史书当中。　　也正因如此，奥伦意识到自己的族民始终无法与福光岛人兼容，索性主动请求离去，并在目前首都的位置，把禁魔石树的原料融入大理石中，打造了宏伟的禁魔雄都。　　想到这，乔希不禁暗暗捏了捏阿狸戴着黑色丝绸手套的小手，心中的内疚油然而生。　　阿狸感知到爱人的情绪波动，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反正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德玛西亚现在是我们坚定的盟友。”　　随后，她又侧目与格温相视，说：“至少，对比目前符文之地的几个城邦，德玛西亚的仁慈已经算名列前茅了。”　　一提到这，乔希心头忽然浮现疑问，“阿狸，德玛西亚现在不是还保留有禁魔传统么？”　　“禁魔？”格温同样感到奇怪，“是我理解的那个……禁用魔法吗？”　　“是这样没错……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阿狸挑眉惊讶，但旋即莞尔一笑，“是担心德玛西亚人排挤咱们么？”　　乔希默然颔首。　　除了在巴茹哨兵圣所阅读了为数不多的有关德玛西亚的记载，其中对于禁魔制度还仅有寥寥数笔的描述，剩下的只有他自己的印象了。　　德玛西亚并非一直秉持着较为严苛的禁魔法律。　　相反，虽然这个国度以禁止使用魔法而出名，但政策相对温和。　　如果不是极为恶性的危险染魔者，普通的魔法师只需在搜魔人部门登记注册就能相安无事，不需要放逐边境之外或者废魔——　　一种通过特殊方法废掉体内魔法回路，对身体和精神均造成严重影响的不人道做法。　　当然，这些都是在嘉文四世王子遭受诺克萨斯法师团袭击，嘉文三世国王的好兄弟前去救援，结果战死沙场之前的事了。　　况且，现在有了阿狸和福光岛人的介入，蝴蝶扇动翅膀，德玛西亚的历史进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至于现在是什么样……乔希也不敢妄下结论。　　【禁魔？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蠢的国家吗？】　　抢在阿狸回答之前，露妮希亚嗤笑道，【符文之地这个名字的意思即为‘魔能流淌的地方’，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都离不开魔法，正如人类无法离开氧气，鱼儿无法脱水生存一样。】　　【按恕瑞玛学者的研究得出结论，这个世界本身就有极高的概率是由魔法构筑的。】　　【现在，竟然有国家扬言，说要禁止魔法？噗……原谅我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露妮希亚说话的同时，阿狸也轻笑解释道：“放心好了，德玛西亚对于法师的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只要伱登记在案就不会有问题。　　“更何况，你还是我的人，封印破败之王的大英雄，未来可是要亲自接受嘉文三世国王册封为贵族的男人……　　“嗯，虽然我们也不用在意那个就是了。”　　阿狸冲乔希眨了眨左眼，俏皮似的轻笑道：“不过，他们应该更加在意你是我的男人。”　　【哼哼，果然如此……权力与地位，在任何地方都行之有效。】露妮希亚以一种不屑的口吻说道，主要是针对德玛西亚的政策。　　“阿狸，你能再跟我多讲讲有关德玛西亚的事吗？”格温在一旁轻声请求。　　“当然了没问题了！你想从哪里开始听起呢？”　　……　　……　　天高云远，厚厚的云层连成一片，宛如层叠错落的山峦。　　温暖的斜阳倾洒，层林浸染，苍翠碧绿。　　各种细微的生灵在花草灌丛间来回穿梭，五彩缤纷的鲜花争奇斗艳，散发清幽的芬芳，引来蝶飞蜂舞。　　不时间，还能瞥见进入物质领域，浑身散发光亮的自然之灵隐匿其中，好奇地观察周围的一切事物。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从城市离开，来到“海力亚二代”的郊外，漫步在潺潺流动的清澈小溪旁。　　阿狸还在跟格温讲述自己曾跟德玛西亚的飞翼姐妹相处的事情。　　“其实凯尔和莫甘娜都是可怜的孩子，她们本该有幸福的童年，但却分别继承了她们母亲弥希拉的部分力量。　　“力量与理念的对立，也是导致她们后来分道扬镳的主要原因。”　　飞翼姐妹凯尔和莫甘娜其实是巨神峰人，而非土生土长的德玛西亚人。　　早在她们母亲弥希拉怀有身孕的时候，就跟丈夫齐拉姆成功攀爬巨神峰，获得了正义星灵的赐福，成为星灵的代言人。　　可以说，这两姐妹在出生的时刻，就注定命运不凡了。　　由于齐拉姆惧怕自己妻子愈发增长的神性，加之纷涌而来，不怀好意的巫师敌人们的觊觎。　　齐拉姆不堪重负，偷偷带着两个女儿远离巨神峰，抵达海峡彼岸新兴的德玛西亚王国。　　只不过，命运的齿轮运转。　　在两姐妹初成少女之际，弥希拉的巨剑带着天界的炽火，一分为二从天而降。　　凯尔和莫甘娜分别取得其中一把，同时继承了星灵不完整的力量。　　阿狸刚提到飞翼姐妹的时候，乔希就已经能预感到自己将要承担的后果了。　　果不其然，她刚提到飞翼姐妹与正义星灵有关，露妮希亚就在乔希的脑袋里愤怒吼叫：　　【该死的星灵！使用阴谋诡计将我等暗算，封印进武器当中，落得如今凄惨的下场……它竟胆敢自称正义？！】　　【我们是高贵的飞升者，是伟大的天神战士！我们曾从虚空手中拯救了这个世界，这帮卑劣狡诈之辈竟敢如此对待我们！】　　【呵！飞翼姐妹，无非是星灵卑劣的棋子罢了，受其摆布、命运由不得自己掌控的可悲人类。】　　【若是我等依旧沐浴着太阳圆盘的荣光，区区星灵？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乔希忍受着头脑里的聒噪，反驳道：　　“吹，接着吹……我是没办法想象，区区一颗星球的土著，该怎么与天上的星座抗衡？　　“说起来，你说你们的力量源自太阳，但就算你们能容纳一整颗恒星的力量，又该如何比过群星的浩渺光辉？”　　就算是被封印时期，仅用烂肉拼凑模仿曾经的飞升之躯的暗裔剑魔亚托克斯，与战争星灵潘森的人间宿主大战数天，将其彻底抹杀，也只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对比亚托克斯，露妮希亚可谓是差得远了，那可是飞升者中的佼佼者。　　被乔希这么噎了一下，露妮希亚半天没能再吭一声。　　直到阿狸快把自己跟飞翼姐妹相处的经历讲完，露妮希亚才嗓音低沉，堪堪冒出一句：【乔希·罗素……你有时候真的很讨人厌。】　　“切，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双标还是玩的那么6啊。”乔希强硬反驳，“只准许你看我笑话，我不能揭穿你的大话是吧？”　　【你……哼，我不跟凡人一般见识！】　　“是你无可反驳了吧？”　　【你他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不是你曾经说过的？！年轻人不要太得寸进尺！】　　乔希懒得搭理露妮希亚，正巧这时候阿狸的目光投向自己，他的注意力才回归现实。　　“——诶？阿狸，你真的好厉害啊！竟然能跟那么厉害的人成为好姐妹！”格温不禁惊叹道。　　乔希抓了抓后脑，对阿狸投来的莫名眼神感到不明所以。　　话说……她们讲到哪去了？　　“哼，等以后乔希敢欺负你，放心来找我吧。”阿狸的视线没有移开，仍直勾勾地盯着乔希，“我会找我的好姐妹狠狠地教训他！”　　“诶？乔希不是那样的人吧……”格温嗫嚅着嘴唇，“我觉得，他不会欺负我的。”　　“这家伙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满肚子坏水！”　　阿狸捏紧拳头轻哼了一声，“他呀，最喜欢看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哭喊了，然后在他面前求饶……哼，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啊？”　　格温脸上浮现阵阵疑虑，小手掩住樱红的薄唇，异色的眸子深处闪过难以置信的光彩。　　“咳咳……格温，别听阿狸瞎说。”乔希差点因阿狸的言语呛到，脸色十分尴尬，“你也真是的，别在格温面前乱讲话啊……”　　“哦？是乱讲话么？”　　阿狸挑起黛眉，目光轻挑地瞥了眼乔希，视线渐渐向下，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今天早上，不知是谁还说着要人家求饶呢？”　　“咳咳咳……”乔希咳嗽的更厉害了，强行转移了话题：“这附近风景不错嘛，挺适合野餐的，哈哈哈……”　　“哼~~”　　阿狸白了乔希一眼，旋即拉起格温的手，走向叮咚作响的小溪旁边，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屈膝坐下。　　“确实适合野餐，不过等下次吧，等我们解决完暗影岛的问题……嗯，我们可以带点食物。”　　一边说着，阿狸金色的双眸眺望远方，嘴里嘀咕了一声：“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这么慢？”　　刚坐到阿狸身边的乔希疑惑道：“什么这么慢……”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口腔里泛起一股酸涩的金属腐败味道。　　只见周围的花草灌丛无风自起，一道凭空燃烧的苍白光圈出现在三人不远处。　　“曲境折跃？！”　　感受到熟悉的魔力波动，乔希脸上浮现出惊容，下意识脱口而出。　　“小心！”　　格温则直接原地跳起，还以为有谁要袭击他们，虚幻的巨大剪刀凭空出现在她的右手。　　只有阿狸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只是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单手按住了格温的肩膀，“别紧张，是我们的老熟人。”　　“是瑞兹吗？！”　　阿狸卖了个关子，“待会你就知道了。”　　似乎是超远距离的传送，奥术魔法阵并非瞬间成型，由白光转变为紫蓝色花费了数秒的时间。　　紧随其后，两道虚幻的白色人影凭空浮现，进而渐渐凝视。　　一个秃顶却蓄满浓密的络腮胡，赤裸上半身，紫色的皮肤表面纹有奥术符文的男人最先映入乔希的视野——正是他久别重逢的师弟瑞兹！　　但还不等乔希激动，另一个板着脸，身穿艾欧尼亚风格仪式的白发少女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阿狸才刚跟瑞兹吵完架没过多久，直接无视了这位疲惫至极，尚未喘过气来的老法师，一蹦一跳，笑眯眯地跑到白发少女面前，牵起了她的双手。　　“辛德拉，好久不见啦~~最近还好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乔希大跌眼镜，“这是……辛德拉？！”　　上章被封印了一天，算是编辑强行解开的吧。。里面我删减了几十字，换了些描述，可能有的地方会不太通顺或者有错，但我不敢改了，怕又被封了。。　　(本章完)